一路有人叫喊，

　　蘇白芷和蘇奶奶聽到聲音，扔下手裡工具跟著跑出去。

　　兩個老太打起來，誰輸誰贏先不說。

　　打出個好歹，兩家都說不清楚，畢竟老人家骨頭「脆皮」，一個趔趄沒站穩都可能閃到腰。

　　蘇白芷她們趕到時，姚桃已經把兩個老太分開了。

　　「哎呦啊！團長家的老娘欺負人，昨天占菜地，今天說兩句她家孫子偷紅薯，上來大嘴巴子甩過來……」羅婆子哭嚎起來，坐在踩地上不起來。

　　紅薯地裡的泥土，都被她雙腿搓出凹槽了，沒挖出來的紅薯一個個帶土露出來，

　　方老太沒起身，也學著撒潑打滾：「欺負死人了，張口就敗壞我孫子名聲，我氣不過撲過去，她倒好，抓花我的老臉了……」

　　蘇白芷看了一眼，嘴角抽了抽，兩老太打架像老小孩一樣，坐地上都不起來了。

　　兩個人誰也沒佔到便宜，一個左眼腫，一個右眼腫，臉上都是指甲印。

　　「行了，互相道個歉，這事就算過去。」婦聯主任齊暖上前說和。

　　她也是聽到喊聲，從家裡跑出來的，鞋子差點跑掉一隻。

　　「不行！」兩個婆子異口同聲地道。

　　姚桃和齊暖對看一眼，這是面上都過不去。

　　苗香玉趕過來，看到自家婆婆的樣子，嚇得瞪大眼睛：

　　「不僅要道歉，還要賠償…」

　　她的目光移到羅婆子身上，突然就頓住了。

　　這時她能理解齊暖為什麼說要互相道歉。

　　「行，那你們再打十分鐘，解氣了再分開，各自回家。」齊暖又出聲，神色已經很不好了。

　　每次學校一放假，她的工作就是不斷處理這些小事。

　　不是打孩子，就是婆媳或開打，現在輪到兩個老太打起來，戰鬥力比年輕人都強。

　　之前為了避免島上的阿婆到處跟人說是非，影響島上家屬的團結友愛，她特意申請放開山腳的地，讓有能力開墾的家屬，都能開墾一塊。

　　後來各家的矛盾才少一些，剛消停沒幾天，菜地也能打架了。

　　兩個老太瞥對方一眼，好像在等對方的反應，

　　「快打啊，不然天黑看不見了。」姚桃氣笑了，催促兩人。

　　她想幫婆婆的，但奈何她婆婆也不佔理，打得人家方老太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

　　「不打了，算我倒黴，偷我家紅薯吃的，今晚拉稀，拉脫相，呸！」羅婆子突然起身，扯姚桃，眼神示意她幫拿紅薯回家。

　　方老太也起身，雙手背在後面，頂著一張青腫的臉回家。

　　她們是不想計較嗎？

　　是怕影響自家孩子的前程，剛才齊暖說完，她們就冷靜下來了，也考慮到得遞台階出去，自己好下台。

　　苗香玉提著桶，忙快步跟上。

　　「齊主任，麻煩你過來一趟，這幾個紅薯不值錢，您拿回家煮給孩子們吃。」羅婆子把紅薯塞齊暖手裡，就快步往家走。

　　留下一群人雲裡霧裡，不知道兩個老太怎麼突然就不追究了。

　　他們還想聽她們罵髒話，順便學順溜了，以後吵架也能用上。

　　蘇奶奶跟著羅婆子，打算回羅家，給她冰敷一下。

　　兩人交集不多，但總還是有點交情在的。

　　「都散了，趕緊回家。」齊暖擺手讓大家都離開。

　　姚桃和蘇白芷還在原地，看了一眼已經挖得大半的紅薯地，同時輕嘆一聲。

　　「我們把紅薯挖完，免得再生事。」姚桃把一個竹簍給蘇白芷。

　　蘇白芷點頭，家裡的紅薯挖完了，她正想休息一下，又得幹活。

　　下鄉時，她好像都沒幹過那麼多活。

　　齊暖：「蘇醫生，小桃，我跟你們一起挖，正好我提前收禮了，總得幹活才好意思收下。」

　　三人對視一笑，默默埋頭開始挖。

　　等其他人都走完，齊暖才壓低聲音：

　　「公告出來了，方團長要調到最南邊的海島，聽說那邊的條件比我們這邊還辛苦，

　　家屬院是土房的，島上也沒有學校。」

　　蘇白芷詫異地看向齊暖，消息這麼快就傳出來了？

　　但看苗香玉和方老太的神色，不像已經得到消息的。

　　姚桃：「我猜就是他被調走，島上傳的流言，政委肯定是知道的，

　　方團長調走，是機會也是挑戰，如果在那邊海島做出一點成績，能再往上升升。」

　　齊暖輕點頭，她也覺得調走是好事，免得總惦記往上升，心思都不在工作上。

　　不止政委，紀委都知道了，很可能已經查清楚謠言的出處。

　　…

　　方家，

　　方團長回到家，找了家裡的衣架，把兩個兒子拉出來一頓打。

　　「讓你們胡說八道，讓你們去偷挖別人家紅薯…

　　小時偷針，大了偷金，這句話我一直耳提面命，你們就是把我的話當耳邊風……」a方團長邊打邊念叨著。

　　淩厲的抽打聲在院子裡回蕩。

　　「爸，我們知道錯了…」

　　「嗚，嗚…」兩兄弟跪在地上，不斷搓手求饒。

　　他爸已經很久沒抽打他們了，從上四年級就沒打過。

　　現在長大被打，他們心裡除了惶恐，還有難為情和丟臉。

　　主要奶奶和母親不在家，他爸真會把他們手腳打斷的。

　　現在全身都抽得火辣辣地疼。

　　方團長把打斷的衣架扔地上，又找另外的衣架繼續抽打。

　　「你住手！」方老太快步走到兒子面前，抽走他手中的衣架。

　　苗香玉走進院子就看出不對勁，趕緊把大門關上，免得被人看見。

　　「您別慣著他們。」方團長是真氣紅眼了。

　　最先把流言傳出去就是他的兩個兒子。

　　那時他還覺得沒什麼，沒想到上面會直接把他調走，連妻子也跟著一起，調到南邊的海島。

　　那邊剛紮營不到兩年，醫院隻是診所的標準，把他妻子調過去，就像調去當診所跑腿的。

　　他調過去職位不變，津貼不變，但島上的生活條件降了很多。

　　「說吧，是不是公告發出來了？」方老太看齣兒子的不對勁，把衣架扔一邊，很快冷靜下來。

　　她隨後朝著兒媳婦吼：「還不去拿冰塊出來讓我敷臉？」

　　苗香玉想聽公告內容，但被她這麼吼，隻能焦急地往裡屋走。

　　方團長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看向兩個兒子：

　　「去艱苦的地方也好，讓這兩個臭小子好好學著怎麼低調做人。」

　　方老太癱坐在台階上，隻覺得頭疼得厲害，好不容易以為能往上一步了，結果卻明升暗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