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甜甜豎起拇指：「蘇同學，你就沒覺得不好意思？」

　　蘇白芷坦蕩地搖頭：「誰不知道我是女的？

　　我有的你們都有，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有些東西，你越坦蕩別人才無法以此攻擊你。

　　月經羞恥感在她這裡不存在。

　　在旁邊男同學互看一眼，大家都是學醫的，確實都知道女性每個月都有特殊時期，但大家避而不談，有時直接忽略，就是覺得不好意思。

　　「我好像沒見過你這種衛生棉。」羅甜甜湊過去，滿臉狐疑。

　　包裝上都是英文，這是進口的？難怪在供銷社沒有。

　　楊大君從包裡拿出一包遞給她：

　　「送你的，訓練時用得著。」

　　她家是海城的，進口商店裡早就賣這種類型的衛生棉了。

　　楊家是做海運生意的，她從小就接觸這些進口商品，

　　幾年前哥哥給她帶回衛生棉，家裡的女人都用上了。

　　羅甜甜擺手：「我生理期剛過，用不上。」

　　不過她突然伸手接了，訓練時用上？

　　所以是她想的那樣…

　　天色漸漸暗下來，晚霞蔓延，金光映在牆上。

　　這批新學員拿到訓練服後，還來不及洗就得穿上，到訓練場集合。

　　晚飯開始前的訓練，一般就是跑圈。

　　「所有人，跑十圈後再集合。」寧雪扔下一句，走到一旁看著。

　　二十個人，不分男女同時開跑。

　　十圈？

　　這個訓練場一圈就是500米，十圈就是5000米。

　　大家臉色都很蒼白。

　　平常測試，他們最多就跑1200米。

　　現在空腹5000米，得要半條命。

　　蘇白芷保持速度，不緊不慢地跑著，幸虧之前在空間健身房經常跑步，不然現在跑5000米下來，明天雙腿都不用要了。

　　果然，跑圈是訓練的必修課。

　　楊蓉剛開始還能跟著她一起，後面逐漸落後。

　　倒是羅甜甜，一直跟在蘇白芷旁邊，一圈，兩圈……

　　八個女學員，隻有她們兩人保持速度。

　　甚至超過了原先跑在前面的兩個男學員。

　　蘇白芷從陳之遇旁邊跑過時，才發現他。

　　之前她沒仔細看復考入選的人。

　　青省軍醫大兩個男生入選？

　　「十分鐘後跑不完的，加跑5圈。」寧雪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逐漸慢如走路的學員，臉色瞬間變了，紛紛提速。

　　蘇白芷和羅甜甜已經跑八圈，最後兩圈保持速度兩人突然較勁起來。

　　她們速度一提，跟在身後的兩個男生也同時提速。

　　最後兩圈，隻看到五個人在飛快加速，像百米衝刺一樣。

　　蘇白芷準備到終點前，一塊不大不小的石頭飛向她膝蓋。

　　她突然擡腳，那石頭原路反彈回去。

　　誰也沒看到石頭，寧雪突然單膝下跪，痛得面部扭曲。

　　淺藍的天空逐漸轉成灰白，橘黃的燈亮起，像一個個虔誠的教徒躬腰膜拜。

　　寧雪站的位置就是終點，

　　蘇白芷在她面前站定，譏誚道：

　　「寧教官，又不是比賽，您至於這麼激動地跪下慶祝嗎？」

　　寧雪痛得說不出話來。

　　她明明把石片砸向蘇白芷的膝蓋的，怎麼會砸到自己？

　　剛才她隻看到蘇白芷擡腳，沒看清。

　　「噗！」旁邊的勤務兵憋得臉都紅了，忍不住笑出聲。

　　剛才寧雪的動作他們看在眼裡，沒想到最後還有反轉。

　　看來這批新學員刺頭，還是個女學員。

　　「你…」等寧雪緩過來時，蘇白芷已經不疾不徐地往食堂的方向走了。

　　逆著光她隻看到一道黑影。

　　隨後跟上的羅甜甜，摟著蘇白芷的胳膊，大步往前走。

　　「剛才怎麼回事？寧教官怎麼向你單膝下跪了？」羅甜甜好奇心被勾起，忍不住低聲問。

　　反正這個教官已經得罪了，乾脆擺爛，隨機應變。

　　剛才她跟在後面，看到寧雪跪下的時候，左右腳差點打擺摔出去。

　　月亮高掛在灰白的天空，淺淺淡淡的，照亮前面的小道。

　　蘇白芷：「她先動手的，我隻是回擊而已。」

　　羅甜甜點點頭，突然腳步頓住，震驚地看著她。

　　寧教官又動手了？

　　剛才她們不是在跑步嗎？她沒看到。

　　「寧教官，厭女症晚期了。」蘇白芷輕飄飄地說著，加快腳步往前走。

　　她突然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本書，隻有自己的能力達不到，慾望又膨脹時，才會用兩性能力強弱區分開，並以此為借口，為難同性，以得到奇怪的滿足感。

　　以前她無法理解某本書中假設「莎翁的妹妹」的含義，現在突然理解了。

　　後世在各個領域嶄露頭角的女人，就是化作肉身的「莎翁的妹妹」，衝破一百年來到我們身邊。

　　現在寧雪突然的區別對待，讓她想起來書中這段，一下頭皮發麻。

　　「哎！什麼叫厭女症晚期？」羅甜甜回過神，蘇白芷已經走出去好遠了。

　　後面陸續跟著完成任務的學員。

　　陳之遇目光一直追著蘇白芷，每次她給他帶來的震撼都是巨大的。

　　他好不容易縮短了跟她之間的差距，但很快又被拉開很遠。

　　如果早知道那個夏天的拒絕，會讓他們隔開一個巨大鴻溝，他一定不會那麼輕率地說出那樣的話。

　　「太強。」

　　旁邊一個學員拍著他的肩膀，連嘖幾聲。

　　「蘇子浩，手拿開。」陳之遇想挪動肩膀，卻被他死死抓住。

　　蘇子浩190的身高，讓172的他時刻有種壓迫感。

　　被他這麼摟著，像摟小媳婦一樣，滑稽得很。

　　「老陳，你說同是姓蘇的，怎麼就差那麼遠呢？」蘇子浩自顧自地拖著陳之遇走。

　　陳之遇：「……」

　　跟在他們後面的楊蓉和楊大君，有氣無力地看著兩人，嘴角同時抽搐了一下。

　　「幸虧我們腳底都墊了衛生棉，不然現在肯定長水泡了。」楊大君喃喃地道。

　　楊蓉點點頭，擡頭看灰白的天空，唇角勾起。

　　這樣不斷突破自己的極限，身體累，但心情卻很好。

　　她把蘇白芷作為目標，不斷追趕的同時，自己也在不斷進步。

　　父親說得對，當你目標不明確時，找好參照物會事半功倍。

　　「快走吧，不然一會兒隻剩白面饅頭了，我想吃白米飯……」楊大君說完，挪動步伐大了一些。

　　兩人逐漸融入夜色中，隻有月光一直追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