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駛到紅樓旁邊的廣場，後座的三個小孩看著那座紅樓，不自覺擡手敬禮。

　　陸北宴刻意放慢車速，從後視鏡看了後來的三個孩子一眼，眼眸染上笑意。

　　蘇白芷靠著窗口，已經睡著了。

　　回到家屬院，

　　她上樓匆匆洗澡後，把三個孩子交給陸北宴，就進房間睡覺。

　　蘇安和二虎他們輕手輕腳洗完澡，跟陸北宴下樓吃飯。

　　「姐夫，你真的喜歡我姐姐嗎？」蘇安喝了一口溫水後，認真地問。

　　陸北宴點頭：「當然，不然我們怎麼會結婚？」

　　蘇安撇嘴，他是小孩但不傻。

　　家裡給二姐介紹相親對象時，他在家聽爺爺奶奶說了，

　　兩人先相處，能過日子就結婚，這不是喜歡。

　　不過剛才他在車上，看到姐夫看姐姐的眼神，很溫柔。

　　像他的朋友小胖看小萍姐姐一樣。

　　二虎和三虎埋頭扒飯，聽著他們聊天，不插話。

　　「你要是不喜歡姐姐了，別打她，我長大後接她回家。」蘇安聲音很低，眼眶紅紅的。

　　他最喜歡二姐了，隻有二姐會給他寄畫冊，會教他寫作業，會送他禮物……

　　太多太多了，數不過來。

　　小胖的大姐被丈夫打得鼻青臉腫，逃回家後，最後還被家人送回婆家。

　　陸北宴嘴角抽了一下：「你沒那個機會，我不打老婆。」

　　蘇安沒說什麼，看了眼他結實的肌肉，再看看自己的小手臂，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多吃飯長壯實。

　　三個孩子吃完飯就上樓洗漱睡覺。

　　陸北宴收拾好廚房的碗筷上樓，三人已經睡著了。

　　他看了一眼就輕輕把門關上。

　　黑暗籠罩，窗外搖曳的樹枝咯吱作響。

　　家屬院內，今晚有人徹夜未眠。

　　厲風突然被要求休假，且不能離開京市。

　　他此刻正在家屬院住著，王若涵過來陪他。

　　兩人雲雨過後，靠在陽台的圍欄抽煙。

　　他派出去的人都沒回來，厲風有很不好的預感。

　　辦公室裡的東西全部清理了，他不怕查。

　　但…

　　他低頭看自己手背凸起的青筋，眼底閃過暗芒。

　　隨後他嘴角扯了一下，國內還沒有技術，他的體檢報告沒問題。

　　即使重複體檢，他也能躲過去，除非沈青山埋的釘子被清理。

　　「你明天去香山澳，那邊會有人接應你去M國。」厲風還是不放心，最近他整天跟王若涵在一起，就為了留一個孩子。

　　M國醫術比國內好，會有辦法做母嬰阻隔。

　　他要有一個健康的孩子，不然一切努力最後都成空。

　　王若涵心咯噔一下，擡頭看向他：

　　「出事了？」

　　厲風搖頭，眼底晦暗看不出任何情緒。

　　也許是他多慮了，但孩子得在國外生，不然他不放心。

　　沈雲已經把孩子流了，她甚至沒對外隱瞞，假裝摔下樓梯後小產。

　　「我不走，去國外一個熟人都沒有，我怕…」王若涵突然抱住他。

　　國外沒國內那麼好，她有同學留學回來後就不願意出去了。

　　說是去受罪，都是吃生的青菜。

　　「我出不去，不然就跟你一起了，到時我給你一個賬號，裡面的錢夠你在國外過得很好了。

　　如果你懷了我的孩子，就在國外把他養大。」厲風語氣不容置喙，眸底幽深了幾分。

　　過幾天就聯合南部軍區演習了，操作得當，他可能還有機會出國。

　　王若涵眸光閃了一下，她每次都吃了葯，不可能會懷孕。

　　她覺得厲風這次休假後怪怪的。

　　演習前休假是慣例，他沒必要這麼謹慎。

　　「對了，蘇白芷退出了特殊醫療隊，聽說上面壓著申請報告，還沒批。」王若涵轉移話題，怕被厲風看出她慌亂的思緒。

　　厲風就想讓她生孩子，根本沒想過娶她。

　　男人的話不能盡信。

　　厲風有小心思，她也在為自己未來考慮。

　　現在先哄著他，得不到人拿到他的錢也不錯。

　　「你不用特意關注她，我自有安排。」厲風知道這時什麼都不要做才好。

　　每年審查他的人不少，他都安全通過了。

　　這次應該一樣，隻不過動靜有些大。

　　隻要陸北星沒活著回來，誰也指證不了他。

　　王若涵乖巧地點頭，心裡有其他打算。

　　不參加醫療隊更好，這樣她要動手就容易了。

　　月光落在兩人的身上，把兩人的身影映在牆上，放大拉長。

　　蛙聲散去，逐漸被鳥鳴聲取代。

　　天空由漆黑到泛白，最後變成淺藍，金光透過雲層灑下。

　　家屬院的屋頂染上金光，連蔥鬱的樹葉在陽光下都泛著晶亮的光。

　　「爸，我回來了。」魏昔推著行李箱走進院子，喊了一聲。

　　她很久沒回國了，一直跟陸齊庭四處飛。

　　這次陸齊庭回國任職，她也終於能在京市長住了。

　　兩人考慮到陸震霆老了，決定搬回家屬院跟老爺子一起住。

　　陸震霆看到她回家，渾濁的眼睛一亮：

　　「阿昔，齊庭這次調回國了？」

　　魏昔點頭，笑道：「爸，我們回家住，你不會趕我們走吧？」

　　陸震霆本來在打太極的，立刻收了手勢，笑得眼睛眯成一條線：

　　「回來得正好，阿宴他們夫妻都在家，

　　你們也好久不見了，今晚可以吃個團圓飯。」

　　魏昔挑了下眉，笑著點頭。

　　她知道兒媳婦考上軍區醫科大學後，陸續寄了不少醫學雜誌回來。

　　兒子讓她在國外搜集有收藏價值的漫畫冊。

　　魏昔心裡一直疑惑，有次還逼問兒子是不是討好其他女孩子，還因此第一次被兒子掛斷電話。

　　樓上，

　　蘇白芷開窗看到在院子裡的婆婆，

　　魏昔穿著月白色的旗袍，頭髮盤起，還化了淡妝，氣質優雅溫柔，一點都不像到準備當奶奶的年齡。

　　浴室裡淅瀝的水聲停了，沒一會兒陸北宴從裡面走出來。

　　他滿身水汽，額間的頭髮垂下，看著沒那麼冷冽了。

　　陸北宴隻用浴巾裹了重要部位，走動間，八塊腹肌結實繃緊，水珠從上滑落滲入浴巾。

　　蜜色的皮膚看著張力十足……

　　「你再看，一會兒就不用出門了。」陸北宴眼底噙笑，低頭與她四目相對。

　　「為什麼退出醫療隊？」他昨晚想過很多種可能，但都否了。

　　「你猜。」蘇白芷從他眼底看到自己此刻的神情，放鬆淡然。

　　陸北宴輕抿唇，看她似笑非笑的樣子，瞳孔微縮，目光落在她的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