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珍眼淚滑落下來，蘇醫生知道她努力過，她不想的，她想過正常的生活。

　　她差點就成功了，可最後……

　　「對不起，我沒堅持住…」王玉珍低垂著頭，眼淚不斷湧出來，根本不受控制。

　　蘇白芷：「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要學會尋求幫助，

　　不要鑽牛角尖，大膽地表達不滿，讓對方知道你在生氣，

　　該翻臉的時候就翻臉，不要積怨氣傷害自己。」

　　王玉珍點頭，眼皮很重，讓她來不及多想就陷入黑暗中。

　　蘇白芷看了一眼點滴，起身走進屋裡拿出之前買的大T恤。

　　裴阿姨沒敢離開，坐在一旁看著，欲言又止的。

　　這孩子是家屬院的，家裡人不管嗎？

　　「裴阿姨，有些事明知道不該做，但也不得不做，

　　能救一條命，惹上麻煩不算什麼。」蘇白芷自顧自地說。

　　王玉珍一直在自救，她知道自己生病，輟學，故意不吃飯，引起父母的關注。

　　登島後，郝玲應該不打算送她去醫院的，但她一直不吃東西，讓郝玲以為是腸胃不舒服，真生病了才帶她去。

　　裴阿姨看著沙發上瘦小的女孩，嘆一口氣後就往廚房走去，準備熬肉粥等女孩醒了吃。

　　蘇白芷給王玉珍換了衣服，看到她身上的舊傷，眸光又冷了幾分。

　　她遭遇的不止上次說的。

　　身上有很多針孔，有些針頭還藏在肉裡，還有被燙傷的痕迹，像被火棍燙的。

　　還有掐痕，最觸目驚心地是針孔，有一片黑黑的，密密麻麻的，針都藏在裡面了。

　　蘇白芷從櫃子裡拿出拍立得，拍下那片黑黑的，再拍下那些舊傷。

　　針孔和針都在腰部，睡覺應該就會很疼，她是怎麼忍下來的？

　　蘇白芷壓下心底的怒意，讓裴阿姨幫看著後，直接往王營長家走。

　　…

　　正焦急等在王營長家的李嫂子，不斷看向門口。

　　如果小蘇把人送醫院，應該會打電話到家裡，家裡的阿姨該回來了才對。

　　她正焦急地走來走去，看到蘇白芷走進來，心咯噔了一下。

　　不會沒救活吧？

　　「小蘇……」李嫂子緊張得都不敢問。

　　蘇白芷拍拍她的手背：「她在我家打吊瓶，沒事。」

　　李嫂子猛鬆一口氣，拍拍心口：「那就好，嚇死我了。」

　　她扶著旁邊的藤椅，直接坐下，雙腿發軟。

　　要是家屬院出人命，那就不是幾句話能帶過的了。

　　「你出來！」蘇白芷一把抓住郝玲的手腕，直接把她拉到院子，然後把照片遞給她。

　　郝玲恍惚著站著，鬼使神差接過照片，看後茫然地看向蘇白芷。

　　「你的女兒被虐D，看傷痕至少有兩年了，

　　那些黑點不是傷口，是針頭，全部斷在肉裡，

　　把她接回來到現在，你有好好跟她溝通過嗎？」蘇白芷看她眼神閃爍就知道答案了。

　　「孩子又不是我一個人的，憑什麼都恨我，指責我？」郝玲捏緊照片，用儘力氣吼回去。

　　李嫂子怔怔地看著郝玲癲狂的樣子，心口震顫。

　　蘇白芷：「當然不會隻指責你，隻恨你，她會寫信，卻沒跟你和王營長說自己的遭遇，說明她不信任你們。

　　等王營長回來，該他的責任也逃不掉。」

　　她沒有權利替王玉珍原諒誰，批判誰。

　　「在她傷好之前，她就住在我家。」扔下一句話後，蘇白芷沒再多說什麼，抽走照片直接離開。

　　以郝玲現在的狀態，根本沒法談王玉珍以後讀書的問題。

　　那就等王營長回來再談。

　　不然，她會用其他方法，讓他們坐下來好好談。

　　王玉珍身上的傷都能驗的，驗傷後開證明，她就能自己尋求幫助。

　　這是最壞的結果。

　　…

　　晚上，

　　王玉珍再次醒過來時，她的床邊站著幾個孩子，正好奇地看著她。

　　「姐姐，醒了…」胖嘟嘟的小男孩跑出去。

　　兩個長得很漂亮的小女孩，眼睛黑亮，小心翼翼地握著她的手。

　　其中一個低頭吹著：「吹吹，不痛。」

　　另外一個笑得甜甜的，拉小闆凳坐下，小手撐著下巴。

　　跑出去的胖嘟嘟小男孩，拉著蘇醫生走進來，王玉珍怔了一下。

　　記憶回攏，她眼眶瞬間微紅。

　　蘇白芷：「一會兒裴阿姨會拿肉粥過來，他們四個要跟你一起吃，

　　這是歡歡，樂樂，笑笑，顏顏，都是我的孩子，四胞胎。」

　　說完蘇白芷檢查了下傷口，撫她坐起來：

　　「先喝一點溫水潤潤嗓子。」

　　王玉珍輕點頭，心很平靜，眼底滿是羨慕。

　　蘇白芷把小桌子擺好，四個孩子排排坐，眼巴巴地等著。

　　王玉珍也坐在小桌子前。

　　等肉粥端進來，她和四個孩子一起吃，蘇白芷跟裴阿姨到外面客廳吃飯。

　　登島後，王玉珍第一次坐在餐桌前吃飯，卻不是跟家人。

　　四個孩子不是她的親弟弟親妹妹，卻像一縷陽光，照進她的心裡。

　　晚飯過後，蘇白芷拿了幾張圖給她塗色，

　　四個孩子也一起塗，坐得端端正正的，像做很重要的事。

　　等他們塗完，蘇白芷就從書架拿繪本給他們看。

　　王玉珍收到了漫畫書，她眸光一動，她的同學有同樣的漫畫書，但她們不願意借給她。

　　「現在是放鬆看書畫畫，9點我會來叫你們睡覺。」蘇白芷把門關上後離開。

　　王玉珍小心翻看漫畫書，指腹摩挲著上面的畫。

　　而離開房間的蘇白芷，快步往外走。

　　李政委和李嫂子正等在院子裡。

　　醫院的心理輔導醫生秦雲也過來了，神色很凝重。

　　蘇白芷把畫遞給秦雲：「我懷疑是重度抑鬱。」

　　秦雲看到王玉珍塗的顏色，瞳孔微縮，點點頭：

　　「是重度抑鬱。」

　　結合今天王玉珍被激怒後的舉動，基本能確診了。

　　李政委：「她還那麼小，怎麼會有這麼嚴重的心理病？」

　　蘇白芷拿出兩張照片：「虐D，恐嚇加被……

　　沒到最後一步。

　　意識到危險，她憑本能自救，才會有後面的行為。」

　　李嫂子暗暗鬆一口氣，好在沒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這事不能傳開，不然閑言碎語就能毀了她。

　　秦雲雙手攥緊，脫口罵：「畜牲，王玉珍還那麼小。」

　　李政委眼皮直跳，罵人為什麼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