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麗萍臉火辣辣的疼，心底的屈辱衝出來，說話也不再顧忌：

　　「我才是梭梭的媽媽，你隻是她奶奶，憑什麼打我？

　　孩子餓了，我心疼，不像你！

　　你不是真的多疼梭梭，隻是為了救你那個被按尿桶淹死的女兒…」

　　王大娘目眥欲裂，眼眶蓄滿淚水，唇角顫抖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蘇白芷把梭梭交給阮清秋，讓她先帶到樓下玩。

　　「還有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個立項目能帶來多大的影響力和利益，

　　不談錢就要拿梭梭做小白鼠，你們休想！」覃麗萍目帶冷光，看蘇白芷的眼神像看仇人。

　　蘇白芷：「那你把孩子帶去其他醫院，看有沒有醫院願意接？

　　不對，應該說如果不是我主刀，誰會認可你所謂的項目？」

　　覃麗萍怔了幾秒，依舊不服氣：「你別以為深城隻有你可以做這個手術。」

　　蘇白芷：「巧了，還真隻有我一個人能做。不信你現在就趕去深城，問各大醫院，

　　也不需要那麼麻煩，打電話就行，護士站那邊有通訊錄。」

　　有些手術她能做，也可以不做，醫生也不聖人不是誰都救。

　　圍觀的病人越來越多，大家小聲議論。

　　蘇白芷目光冷漠：「覃麗萍，你私自給準備做手術的女兒吃東西，

　　手術出意外拿天價賠償金，才是你的主要目的，

　　你是不是以為，自己做得天衣無縫，別人查不出來？」

　　覃麗萍心虛地低頭，藏在眼底的狠意，人都死了怎麼可能查得出來？

　　如果她昨晚把垃圾扔了，也許現在已經開始手術。

　　蘇白芷：「這個項目的病人因手術意外死亡，賠償方有權解剖探查根本原因，白紙黑字寫在協議裡，

　　你最好別繼續幹同樣的事，不然就犯故意殺…人罪。」

　　覃麗萍雙腿一軟，癱坐在地上沒回過神。

　　蘇白芷沒理她，轉身離開病房。

　　「黑心肝，竟然要女兒的命……」

　　「看著溫溫柔柔的，做事這麼狠辣，有這樣的兒媳婦造孽。」

　　「梭梭多可愛，隻是生病而已，又不用她付錢，她怎麼還下得了手…」

　　「沒聽蘇醫生說嗎？能拿到天價賠償金……」

　　「……」

　　王大娘擦乾眼淚，衝出病房打電話回西北。

　　病房鬧的事很快在醫院傳開。

　　蘇白芷不想讓梭梭被人指指點點，也不想被其他病人攔堵。

　　她給市醫院的岑院長打電話，申請把梭梭轉到那邊做手術。

　　這樣正好可以重新做檢查，費用問題也不用擔心。

　　蘇白芷回到家中，就看到塗鵬坐在石凳上喝茶。

　　「阿芷，找你的客人…」裴阿姨說完轉身進廚房忙。

　　塗鵬：「手術臨時取消，我就直接來你家蹭飯了。」

　　「你還能找到這？我以為你會去醫院鬧。」蘇白芷唇角勾起，進裡屋拿另外一包茶葉出來。

　　「你的事師父打電話給我了，陸家不能成為你的依靠？」塗鵬狐疑。

　　蘇白芷：「我的依靠一直是自己，這件事我不想北宴參與，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隻是主動退出J部系統，又不是撤銷從醫資格證，再說，他們也沒權撤。」

　　「不覺得委屈？不想讓誰幫你出氣？」塗鵬挑眉，正常人不是該生氣，然後跟陸家鬧嗎？

　　「有什麼委屈的？每個人都可以選擇自己認為重要的，而如果我站在對方的立場，也會做同樣的選擇。」蘇白芷漫不經心地說，這兩天陸北宴一直沒回家，應該在爭取什麼。

　　可能他的想法和塗鵬一樣，甚至覺得失望。

　　塗鵬意味深長地看著她，沒想到她會這麼想。

　　「喝茶，以後有需要找飛刀醫生的，記得找我，

　　不過酬勞要給高，不然我會拒絕出診。」蘇白芷笑著倒兩杯茶，另外一杯給準備回來的陸北宴。

　　塗鵬：「你還拒接？師父因你的事，把電話線都拔了，不想聽別人挖苦。」

　　陸北宴剛走進院子，就聽到他說的這句。

　　收斂渾身的冷意，陸北宴徑直走到蘇白芷面前：「我們單獨談談。」

　　塗鵬瞥他一眼，默默喝茶，等著看熱鬧。

　　蘇白芷遞一杯茶給陸北宴：「你先喝杯茶消消火，我在書房等你。」

　　陽光穿過樹縫，落在蘇白芷身上，如有一層光暈籠罩。

　　她眼眸平靜，看不出任何情緒。

　　蘇白芷越是平靜，陸北宴心底的愧疚越濃烈，如在火上倒酒，火更旺了，但不是沖她，是沖自己……

　　書房內，

　　蘇白芷已經收拾了一些書，到市醫院任職，她值夜班時需要在深城住。

　　這樣正好，靠近市醫院的房子不用一直空著了。

　　陸北宴：「為什麼同意主動退出系統，你可以再等等……」

　　「等什麼？等高層顧忌陸家而花時間調查嗎？他們肯定投票表決過了。」蘇白芷這時冷靜擡眸對上他的目光，目的閃過一絲譏諷。

　　陸北宴：「……」

　　「可你的目標不是要成為出色的軍醫嗎？現在離開，以後想進就更難。」

　　蘇白芷搖頭：「我的目標會順應變化而變，

　　離開這個系統我就不會再回來，到時希望你不會成為他們的說客。」

　　陸北宴：「你真的甘心嗎？」

　　他知道高層這麼做的目的，因此更失望。

　　爺爺說所謂的公平不是絕對的，看以什麼立場談公平。

　　「沉沒成本不參與重大選擇，我沒什麼損失。

　　你也知道，我不想被制度束縛太多。」蘇白芷坦誠道。

　　是她選擇路，而不是路選擇她。

　　蘇白芷一直想握住的是選擇權，而不是執意到哪個系統中。

　　陸北宴目光深沉，苦笑：「我幫不上忙，好像沒資格跟你討論這些。」

　　「我也幫不上你的忙，但希望你堅定自己的目標，你守護的是國家和人民，不是任何其他勢力。」蘇白芷說完，向他敬一個標準的軍禮。

　　陸北宴眼底滿是紅血絲，回了一個軍禮，走過去用力抱住她。

　　有些話哽在喉嚨，他說不出口，也知道蘇白芷不需要他說。

　　外界以為她靠著陸家，才成為飛鷹醫療隊的隊長，實際陸家根本沒幫上忙，連為她爭取公平都做不到。

　　深埋的懷疑種子，確實在某些人的心底生根發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