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京市，

　　陸老爺子翻看電報，心裡嘆口氣，希望孫子心裡別埋怨他。

　　先是一個林雅，後又來一個蔣富強。

　　對方的陽謀，謀的就是人性，疑心埋下後，想挖出來不是一兩句話能起作用的。

　　老蘇很早明白這個道理，現在又輪到他孫女了。

　　「北宴不接電話，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魏昔從外面回來，小聲嘀咕。

　　今天她遇到老朋友，她們總欲言又止，問又什麼都不說。

　　「是出了點事……」陸老爺子簡單說了事情經過。

　　魏昔：「……」

　　她沉思片刻後，做到老爺子對面，神色嚴肅：

　　「我們不能幫忙嗎？阿芷沒做錯任何事，有必要這樣？

　　讓她主動退出軍醫系統，是不是太過分了？」

　　陸老爺子擺手：「我們隻會越幫越忙，現在深城位置敏感，又是關鍵時候。

　　主要是上面要用北宴，不能讓他長期被外部勢力盯著。」

　　魏昔倏地站起來身：「說白了就是捨棄阿芷，成全他們所謂的大局，

　　知道可能是圈套，還往裡鑽，以北宴的脾氣，他說不定會…退下來。」

　　「那是以前，現在不能。」陸老爺子神色凝重，這就是對方用陽謀高明的地方。

　　魏昔：「我就想不通了，一個醫生能造成多大阻礙，讓他們接二連三出手？」

　　能不能魏昔當然不知道，但他和其他老傢夥都知道。

　　蘇白芷的製藥能力讓很多人忌憚。

　　陸老爺子沒說什麼，這次他不出面跟老蘇當時一樣，換個方式保護。

　　他今晚得給親家打個電話，就怕孫媳婦對他也有怨氣。

　　…

　　第二天一早，

　　蘇白芷坐最早一趟輪渡到深城，直奔市醫院辦理手續，並申請好手術室。

　　市醫院的設備比島上軍區醫院齊全，省了不少事。

　　她剛把東西放進診室的架子，爺爺就拿著鋁飯盒進來，奶奶還提一個保溫桶。

　　「你們怎麼過來了？爺爺，今天你沒門診。」蘇白芷忙放下書，走過去扶奶奶。

　　蘇奶奶嗔她一眼：「你也跟安安學報喜不報憂？」

　　「奶奶，爺爺，你們快坐。」蘇白芷從裡面搬出另外一張椅子。

　　蘇爺爺：「這事老葛跟我說了，昨晚老陸打電話跟我說明情況，

　　離開挺好，別沾任何人的光，才不會被別人支配。」

　　蘇白芷笑著點頭，拿起一個老面饅頭啃慢悠悠地說：

　　「爺爺，以前你也被逼主動退出？後悔過嗎？」

　　蘇爺爺搖頭，看她神色知道孫女沒當回事，滿眼欣慰：

　　「因禍得福，我和你奶奶在動蕩時期躲過一劫。

　　生活起起伏伏，就活個好心態。」

　　蘇白芷掰一半饅頭塞奶奶手中，才道：「爺爺，我也這麼想，以後不會後悔。」

　　她當然不會後悔，現在一身輕，不用臨時出任務。

　　爺爺奶奶也不用提心弔膽的，就怕她做任務時發生意外。

　　「別鑽牛角尖就好，我白擔心一晚上。」蘇奶奶鬆一口氣，笑盈盈地道：

　　「以後中午回家吃飯，奶奶變花樣給你做好吃的，

　　來不及回家，就讓你爺爺送飯菜過來。」

　　蘇白芷點頭，從另外一個飯盒拿肉餅出來，夾在饅頭裡繼續吃。

　　除了夜班，其他時候她會回島上，周末雙休可以在島上，也可以帶四胞胎到深城。

　　輪渡十幾分鐘，從港口到市醫院開車不到10分鐘，對她沒多大影響。

　　兩天後，

　　梭梭的手術繼續，王大娘前一晚就堅持守著，就怕覃麗萍頭腦發熱。

　　蘇白芷跟幾個醫生準備進手術室前，看到王大娘正跪在牆前，雙手合十祈禱手術成功。

　　跟她一起的還有其他家屬，是其他台手術的。

　　市醫院有幾個手術室，幾台手術同時進行。

　　醫院的牆見證了最多最虔誠的祈禱。

　　蘇白芷擡腳走進手術室，讓跟手術的護士把提前準備好的圖夾在一旁。

　　手術燈打開，照亮整個手術台。

　　塗鵬對她點頭，心臟數據正常，手術可以開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蘇白芷處理唇部時，開始邊操作邊講解。

　　從海城來的幾個醫生認真聽著，激動地緊盯蘇白芷的操作。

　　手術室外，

　　覃麗萍看到跪在牆根不願意起來的婆婆，正糾結要不要過去陪著，不然顯得格格不入。

　　「今天有特殊手術嗎？來了好多專家，聽說還是從海城過來的。」

　　「是的，心臟科的專家是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我娘的手術時間延遲，就為請那個心臟專家主刀，他能主刀手術風險降低一半。」

　　「聽說今天做的兔唇手術，請海城的專家過來，卻是市醫院剛挖的外科醫生主刀，這個病人太幸運了，市醫院的外科醫生都是寶，排手術能排一個月後。」

　　「……」

　　覃麗萍湊過去，越聽越覺得他們說的人像蘇白芷。

　　她忍不住開口：「市醫院的外科醫生做一台手術多少錢？」

　　一個梳著油光頭髮，穿著像大老闆的男人瞥她一眼：

　　「你不知道還來市醫院做手術？」

　　「按深城的工資標準，抵得過普通工人半年的工資。」

　　覃麗萍驚訝道：「一台手術600塊？單給醫生的？」

　　「是1200塊，你想得倒挺美。」男人擼了一把頭髮，

　　「飛刀醫生還要更高，還不算手術的其他費用。」

　　「這麼貴？」覃麗萍手微顫抖，剛才跟女兒進去的醫生有好幾個，那得多少錢？

　　男人整理了一下西裝：「嬸子，你還嫌貴？好的外科醫生有錢也請不到。

　　市醫院新挖來的外科醫生，聽說還是全科，更貴。」

　　「我娘運氣好，不然也等不到飛刀醫生。」

　　王大娘把覃麗萍拉到一旁，正想說兩句。

　　那個男人看王大娘一眼，立刻上前要握手：

　　「大娘，今天的特殊手術是你家請的醫生嗎？

　　真的謝謝您了，要不是您請來這麼多醫生，我娘也遇不到飛刀醫生。」

　　王大娘忙擺手，不想跟他多聊。

　　男人卻動作快速，抽出名片遞給王大娘：

　　「我是做皮包批發生意的，以後有需要儘管聯繫我，多個朋友多條路。」

　　覃麗萍怔在原地，耳邊還回蕩「1200塊一台手術」，還得排隊。

　　想到前幾天自己的叫囂，臉一下就紅透了，喉嚨像被無形的手用力掐住，一口氣吊在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