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芷一眼認出他是白薇的哥哥白亭，眸光更冷淡了。

　　這樣的眼神，像偏執的迷戀，貪婪又陰柔。

　　「媽媽……」旁邊的顏顏摟住她的脖子，警惕地看向那個叔叔。

　　白亭回過神立刻走開，故作鎮定地隨意拿一件東西看。

　　蘇白芷早就收回目光，輕摟小女兒安撫著。

　　「你們能聽得懂英語？」她把藥膏收好後，才問道。

　　四個人輕輕點頭。

　　魏昔和魏媛對看一眼，其實她們也覺得奇怪。

　　之前她們用過各種方法，都沒能讓四胞胎開口說英語，以為他們不感興趣。

　　陳阿姨牽著樂樂的手：「他們聽磁帶睡覺，偶爾說兩句，我也不知道什麼意思。」

　　蘇白芷把揉了揉笑笑的頭髮，沒多說什麼。

　　無心插柳柳成蔭，婆婆可能也沒想到四胞胎學習能力驚人。

　　她給四胞胎喝的奶粉都是從醫學空間的商店買的，隻是用其他的牛奶罐替代。

　　智力應該比平常人高。

　　歡歡：「我們隻是聽聽小故事，然後讓姨婆說一遍意思。」

　　魏媛：「……」

　　所以她被當翻譯工具了，還不知道他們能聽懂。

　　魏昔跟王經理簡單說幾句後，才走過來：

　　「你們想不想上英語課？每天一節，奶奶給你們找老師。」

　　四胞胎看向蘇白芷，眼底滿是期盼。

　　「想學什麼就爭取，媽媽支持你們。」蘇白芷鼓勵道。

　　她不反對四胞胎多學東西，隻要他們自己願意學，又不是沒這條件。

　　「好。」四人異口同聲地回道。

　　以前他們是不想學的，但被剛才那個小女孩的話刺激到了。

　　如果他們聽不懂，是不是被人罵還會笑臉相迎？

　　一個小時後，王經理查早上的賬時，發現有幾筆交易金額有誤，

　　他走到瓷器區域，看到重疊的金額怔了幾秒。

　　所以他們以為1000塊已經是高價的瓷器，提高到塊，外賓也覺得便宜？

　　誰給標價牌多加了一個0？

　　「王經理，可能是服務員不小心放錯了，我馬上換。」旁邊的瓷器區域負責人擦著額頭冷汗，就要動手換標籤。

　　王經理擋住他：「是該換，把瓷器區域所有標籤都加一個0。」

　　其他人都愣住，王經理是不是在開玩笑？

　　多加一個0不是更賣不出去了嗎？

　　王經理想到的卻是，也許多加一個0，銷量更好。

　　瓷器區域負責人不敢耽誤，立刻更換了價格標籤。

　　下午他們再查賬，發現瓷器區域的銷量是平常的十倍，貨還是昨天的那批貨，沒上新品。

　　而早上狼狽離開的愛莎，知道友誼商店的瓷器區域全部漲價，下午又到商店買了好幾個瓷器。

　　從友誼商店回到家，白家三個人都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白瑾玉是因看到神采飛揚的魏媛。

　　白夫人是因丈夫和兒子的異常反應，總覺得心裡不安。

　　白亭回想蘇白芷看他那一幕，心裡就說不出的激動，想到對方現在是陸家人又很失望。

　　「你們一家見鬼了？」

　　一道聲音讓幾人拉回思緒，像一塊石頭扔進平靜的湖面，泛起層層漣漪。

　　「你怎麼來了？」白瑾玉看到弟弟白瑾瑜神色更陰沉了。

　　他跟秦楓結婚後才知道，當初魏媛突然提出分開是被弟弟嚇的。

　　現在兒子跟弟弟一樣，都管不了自己的下半身。

　　西北的事，妻子知道胡晶晶瘋了，卻不知道為什麼。

　　白瑾瑜很滿意看到三人驚愕的樣子，漫不經心地走進屋裡坐下：

　　「我升職了，以後就在京市紮根。」

　　他說完眉峰挑起，看向垂下頭的大嫂，眼底一道幽光閃過。

　　「怎麼可能？」白瑾玉倏地起身，快步走到他面前抓住他的肩膀。

　　他不信弟弟能升職，還會直接升到京市當領導。

　　商務部不可能升職那麼快的，除非有過硬關係。

　　現在商務部的目光都聚焦在廣城和深城，怎麼可能把白瑾瑜調回京市？

　　不該直接調到深城嗎？

　　白瑾瑜掰開他的手指，不忘拍了拍衣服被抓皺的位置：

　　「哥，我回家住你不高興？」

　　「當然…高興…」白瑾玉勉強一笑，目光複雜地看著眼前的人。

　　他知道為什麼了，溫家人是在警告他，如果因找胡晶晶又被抓把柄，會讓他們一家都不痛快。

　　而另外一邊，

　　在書店裡看書的胡二，突然被一團黑影籠罩，他擡頭看到來人，瞳孔劇烈收縮。

　　胡晶晶穿著一身黑袍出現，頭髮黑直披在身後，臉色蒼白沒任何錶情。

　　「小姑姑……」

　　胡二忍不住喊了一聲，渾身卻都在顫抖著。

　　他偷偷從家屬院跑出來，一個人坐公交車來到京大附近的書店，就為了給歡歡選道歉的禮物。

　　最後他拿了一本青禾的漫畫冊，坐下來就看了一天，餓了就吃帶來的饅頭充饑。

　　他躲在書架後面的角落，管理員也看不到，就沒人過來趕他離開。

　　「小二胡，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胡晶晶跟他並排坐著，嚼口香糖時不時吹泡泡。

　　胡二提起的心緩緩落下：

　　「小姑姑，你為什麼不回家？」

　　「家？」胡晶晶冷哼一聲，胡家早就支離破碎了，她哪來的家？

　　父母去世後，她哥像入贅秦家一樣，兩個侄子也早忘記自己是胡家人。

　　胡二抓住她瘦削的手臂，焦急道：「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胡晶晶渾身僵硬，努力剋制才沒甩開小侄子的手：

　　「答應小姑姑，不要跟任何人說你見過也。」

　　胡二用力點點頭，他能感覺到小姑姑很悲傷，想都不想就答應了。

　　胡晶晶感覺心底不斷冒出來的寒意正慢慢消散，抓著自己的小手很溫熱，把她冰冷的心都溫暖了。

　　她全想起來了，所以更難過更無法原諒傷害她的那些人。

　　「小姑姑，別怕。」胡二感覺到她雙手的顫抖，小聲安撫。

　　他不知道，此刻的小姑姑不能回家，她已經變成魔鬼踏上了不歸路。

　　顫抖不是害怕，是激動，是想衝破被束縛的記憶，去找那些真正的仇人。

　　白家人一個都不無辜。

　　胡晶晶逐漸冷靜下來，又恢復面無表情的樣子。

　　書店裡新書的芬芳，正把她拉扯進記憶的海洋中。

　　他們相遇也是在書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