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深城，

　　蘇白芷把陸北宴送到渡口回島上，才開車回深城的家。

　　回家之前，她先拐到集市買紅豆綠豆。

　　今天還是周末，菜市場很早就熱鬧了，因傍晚初中的孩子要上晚自習。

　　很多家長過來買滷菜和水果。

　　蘇白芷買完豆子，本想直接回去，轉念一想，擡腳往市場另外一邊的自由販賣區域走。

　　來到爺爺奶奶經常擺攤的地方，看到他們攤前排起長隊。

　　「又是推銷領雞蛋嗎？我運氣真好。」一個大娘笑眯眯地問前面的人。

　　「我也不知道，見大家排隊就跟著一起。」

　　「什麼領雞蛋，我們排隊買菜的，今天有西紅柿，2塊錢一斤，你們不買就別排隊……」

　　「啥西紅柿要2塊錢一斤？吃了能成仙？」那個大娘瞪大眼睛，嘴巴張得能放進一個雞蛋了。

　　「是啊，我家老太太非要買，沒辦法……」

　　「我得買點回去給大孫子試試，虧什麼也不能虧這張嘴…」

　　「……」

　　蘇白芷一路往最前面走，聽到他們的聊天，搖頭失笑。

　　她給奶奶的西紅柿品種已經是改良過的，但還是比現在很多西紅柿甜。

　　現在水果種類少，買到甜的都得靠運氣，所以很多人把西紅柿當水果吃。

　　普通的西紅柿還加上白糖，給孩子們當零食。

　　「小姑娘，你長得漂亮也得排隊…」排在最前面的大娘要攔著蘇白芷。

　　蘇奶奶擡頭看到她：「葛阿婆，這是我家孫女。「

　　「阿芷，快過來幫忙，你爺爺稱出來都不夠賣的。」

　　葛阿婆：「蘇婆子，你孫女不是結婚生孩子了嗎？這小姑娘一看就不像生過孩子的，嘖，嘖，俏得很咧……」

　　「葛阿婆，你嘴巴抹蜜也沒用，今天每個人隻限購兩斤番茄，青菜限購一把。」蘇奶奶不吃著裹著蜜的「糖」話。

　　蘇白芷把手上的東西塞給爺爺，接手他的稱重活。

　　蘇爺爺壓低聲音：「阿芷，我去跟朋友下棋，你跟奶奶賣，最多一個小時就賣完了。」

　　說完他遞給蘇白芷一個眼色，偷偷溜出去。

　　蘇白芷搖頭失笑，手上的動作不變。

　　奶奶忙著給客人找錢，根本沒發現他偷溜走，可能看到也裝不知道。

　　「蘇阿婆，你這菜一點農藥都不打嗎？怎麼一點蟲眼也沒有？」葛阿婆買完菜後，還捨不得走，想等等看，一會兒有沒有剩下的番茄。

　　蘇奶奶邊裝東西，邊道：「我用農家肥，但不會有味道，漚肥了，

　　可能蟲子聞不到臭味，就沒往菜葉子爬。」

　　蘇白芷稱了一會兒西紅柿，突然懷念後世的電子秤，

　　東西放秤上一放，就出重量和價格了，特別方便。

　　現在沒有出價格的，應該也有出重量的。

　　她打算回去問一下同事，買一個給奶奶帶過來。

　　不然這麼稱，手一直擡，酸得很。

　　番茄賣完，葛阿婆才不舍地離開。

　　一個小時後，蘇白芷把東西裝好，跟奶奶說買秤的事。

　　「不要，讓你爺爺過來動動手，每天一個半小時，免得他總想跟人家吹牛，

　　公園裡那些老人，一個個都買股票，我看就是賭徒，我怕他被人說動了。」奶奶攔住蘇白芷，讓她別撿地上的菜葉子，她自己戴手套撿起來塞袋子裡，準備拿回去餵雞鴨。

　　蘇白芷拉著拖車，帶奶奶來到停車的地方，把菜籃子和拖車放車上。

　　她突然想到以前刷的小視頻，不管多豪的車回到農村都得拉稻草和玉米棒子，還得被嫌棄裝得少。

　　「爺爺不會迷上的，他賺到錢就收手應該心裡有數。」蘇白芷開車回去的路上，替爺爺辯解幾句。

　　蘇奶奶坐後面搖頭：「我看那個股票，就是拿證的賭場，隻是看不到摸不著而已，

　　這種惡習染上就戒不掉，我可不敢打包票，

　　不過你爺爺存摺沒幾個錢，全被我轉走了，他不知道。」

　　蘇白芷驚訝地看了一眼後視鏡裡的奶奶，見她神色淡淡的。

　　奶奶嗔她一眼：「你別不當回事，這年頭騙子多得很，很多老人臨老，守規矩一輩子突然就放開了，染上惡習，還以為自控力強。

　　最後把一輩子省吃儉用攢的錢全賠出去了。」

　　「奶奶，你看得挺透徹。」蘇白芷淡笑道，開車拐進小區，駛入院子。

　　看到爺爺坐在院子裡拔草，眼皮一跳。

　　蘇奶奶也看到了，眸光微動，對她遞了一些眼色。

　　「老頭子，快過來幫忙，今天賣出去的東西還沒數錢，之前說好一人一半。」蘇奶奶下車就推蘇白芷進屋，擺手讓她進屋找孩子們。

　　蘇白芷一步三回頭，看奶奶哄爺爺，像哄小孩一樣，

　　往他手裡塞錢，還不忘畫一張「大餅」掛他脖子讓他啃，也不怕爺爺被噎著。

　　爺爺剛想吹鬍子瞪眼，被這一頓「柔拳」打下來，一句話不敢說。

　　蘇白芷推開門，看到幾個孩子擰緊眉心，正奮筆疾書，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在認真寫作業，實際在寫檢討書，還不能相似，相同的詞語不能使用超過兩次。

　　「老媽……」歡歡像霜打的茄子，聲音拉得很長。

　　蘇白芷拿了籃子，把綠豆紅豆混一起，放他們面前：

　　「喊媽也沒用，寫完檢討，一會兒把紅豆綠豆分開。」

　　四個孩子同時趴桌前，下巴抵著桌子，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笑笑：「老媽，昨晚小舅和太外婆給我們吃了一頓竹子炒肉，

　　你看我們的手，酸得寫不動字了。」

　　蘇白芷嘴角抽了一下：「陸子靈，別裝可憐，

　　手酸了，腿不是還能爬牆嗎？你們老師說，你還跟同學打架，能耐啊，拳頭都對準同學了。」

　　四個孩子立刻坐直身子，老媽發火很可怕，老爸會加倍處罰他們。

　　蘇白芷闆著臉：「按你爸的要求寫，把爬牆後發生的事寫下來，別想矇混過關，我跟你爸都學過心理學。」

　　四個人點點頭，寫字速度比剛才還快。

　　不到半個小時，四人就把新的「檢討書」寫出來了。

　　蘇白芷收起來看，把要交給班主任的放一邊，推籃子給他們分豆子。

　　奶奶提著糕點進來時，看他們幾個正襟危坐，認真分豆子，滿意地點點頭。

　　這些糕點是孫子去秦團長家得的，聽說是秦團長老家的糕點，拿過來嘗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