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護士：「……」

　　一般遇到這樣的家屬，醫生都是能躲多遠躲多遠的。

　　蘇醫生怎麼直接衝上去？

　　她來不及多想，立刻給正在手術室的護士長打電話。

　　王阿婆癱坐在地上，不斷喊著蘇白芷的名字。

　　急診室的病人竊竊私語。

　　「實習醫生診斷錯讓病人死了，相當於殺人，該抓起來……」

　　「這阿婆真可憐，白髮人送黑髮人。」

　　「你們別被她騙了，蘇醫生根本沒碰她孫子，是她兒子貪心，耽誤治療……」

　　「你知道什麼……」

　　「……」

　　有站在蘇白芷這邊的，也有站在王阿婆一邊的。

　　蘇白芷站在王阿婆面前：

　　「我就是蘇白芷，你孫子的診斷沒有任何問題。

　　你可以報警，讓警察查。」

　　王阿婆看到她，先怔了一下，眸底閃過一抹暗光：

　　「你治死我兒子，就去地下陪他吧！」

　　蘇白芷冷笑，看到她眼底的冷光和激動，知道她現在說的話是真的，

　　一開始可能是想賠錢，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

　　「我已經報警了，你要是繼續癱坐在這裡擾亂醫院秩序，會被警察帶走，還要行政處罰。」蘇白芷迎視她的目光，面無表情地說。

　　王阿婆愣了幾秒，渾濁的瞳孔微縮，突然起身撲過去。

　　蘇白芷一直警惕著，碰瓷的事她以前見多了，這麼明目張膽地還是第一次見。

　　周圍的病人，醫護都能為她作證。

　　王阿婆不管不顧，想去抓住蘇白芷的大腿，撒潑打滾，讓她跟孫子結婚。

　　「你必須得下去陪我孫子，我會給你們燒很多紙錢的，不會讓你們在地下過苦日子。」王阿婆沒抓到人，又撲向她。

　　趕過來的保安抱住王阿婆，她還不斷向蘇白芷伸手。

　　「呵，現在是新社會，可沒有冥婚這一說，

　　你兒子沒跟你說實情嗎？」蘇白芷冷嗤，目光冰冷地看著不斷掙紮的老人。

　　王阿婆還在大喊大叫，癱坐在地上，不斷咒罵著。

　　聽到蘇白芷說的最後一句，她突然停下來，有一瞬間的呆愣。

　　「王阿婆，你孫子的事真不能怪蘇醫生，我跟你說……」同村的一個嬸子看不下去了，主動上前說了情況。

　　昨天村裡人鬧事時她在場，知道前因後果。

　　現在王阿婆鬧到這裡，明顯是不知道實情。

　　「胡說，你治死人了就得賠錢，一次性賠一萬塊！」王阿婆獅子大開口，說完周圍的人看她眼神，像看個瘋子。

　　一萬塊？

　　這個時候整個紅溪公社都還沒有萬元戶。

　　王阿婆想讓醫生賠一萬塊，這是訛錢吧？

　　大家看王阿婆的目光很鄙夷，同時也後知後覺明白，

　　這個王阿婆其實是知道內情的，故意來鬧事。

　　且蘇醫生診斷正確，是她兒子拖延治療時間導緻的，要是沒有其他圖謀，誰也不信。

　　啪嗒啪嗒，

　　外面突然下起大雨，風席捲地上的落葉，在空中飛舞。

　　「你不賠錢，我天天來鬧，讓你的領導直接開除你……」王阿婆食指指著蘇白芷，目露兇光。

　　蘇白芷擡手「啪」地把她的手打下，語氣冷淡：

　　「你跟警察說吧！」

　　門外已經停了一輛警車，兩個警察正撐著黑傘往這邊走。

　　王阿婆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腦子轟地一聲，手指顫抖，雙腿發軟起來。

　　「你真的報警？」她喃喃地道。

　　蘇白芷沒理她，等兩個警察走到她們面前，蘇白芷才簡單說了情況。

　　「阿婆，你要是再鬧，我們隻能帶你回警局了，

　　擾亂醫院的秩序，也是有法可依要罰錢的。」其中一個警察面色凜然，看她的目光冰冰涼涼的。

　　王阿婆腳一軟，忙擺手。

　　她被嚇的後背冷汗直冒，如果她被抓了，兒子的村支書位置也不保。

　　蘇白芷看她不斷點頭哈腰的樣子，嘴角扯了一下。

　　所以王阿婆是遇強則弱？

　　「我的手剛才被她打了，能不能把她抓起來。」王阿婆小心翼翼地說，擡手讓看傷口。

　　警察看了一眼她手上的「傷口」，明顯是被竹子劃傷的，上面還有竹絲，再晚點傷口就癒合了，根本不是打的。

　　「不能，你這傷口不對。」警察神色嚴肅，沒露出一個笑臉。

　　王阿婆訕訕地收回手，轉身準備快步離開。

　　「等等！」蘇白芷出聲喊她，

　　「玻璃砸爛要賠錢，還有，你是不是該跟我道歉？」

　　王阿婆背脊僵硬了一下，腳步頓住。

　　「王阿婆，賠款我們去找老王要，過來跟蘇同志道歉，這事就算過了。

　　不然我們得把你帶回去，讓他過來賠禮道歉。"

　　警察開口了，王阿婆不得不低頭認錯。

　　「蘇醫生，我就是太悲傷了，不該來鬧事，對不住了。」王阿婆說完，不管不顧跑出去衝進磅礴大雨裡。

　　其他人：「……」

　　…

　　第二天蘇白芷從醫院回來，看到客廳的行李箱，狐疑地往廚房裡看。

　　「媽？」蘇白芷看清廚房裡正捏饅頭的魏昔，目露驚訝。

　　「阿芷，回來了，快過來吃早飯再上去。」魏昔向她招手。

　　蘇白芷擡腳往廚房裡走，冷風嗚嗚，她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這個時候陳阿姨她們起來後，又陪著孩子繼續睡了。

　　「看你這黑眼圈，阿宴回來該心疼了。」魏昔拿了一條熱毛巾給她擦臉，隨後又拿起搪瓷盆，倒開水進去讓她洗手。

　　蘇白芷洗手後，才坐下。

　　魏昔做了面片湯，還切了牛肉放上去，搭配了小菜，份量不算特別多，當早飯剛好合適。

　　這麼冷的天氣，喝一口熱湯，全身都暖暖的。

　　「媽，你別忙了，快坐下來跟我一起吃，再不吃就涼了。」蘇白芷拿出小姨送過來的蘑菇肉醬放進去。

　　魏昔坐下後，笑道：

　　「我在這幫帶一陣孩子，等阿宴回來再離開，

　　你公公已經同意了，他有空也會來這邊看孫子。」

　　蘇白芷眼睛一亮：「謝謝媽。」

　　魏昔：「一家人客氣什麼，阿宴出任務前就打電話給我了，

　　那時我在國外，那邊事情沒結束回不來，這段時間委屈你了靠你一個人頂著，

　　當軍嫂就是有這點不好，家裡得靠自己扛。」

　　蘇白芷眼眶微紅，埋頭喝湯。

　　雖有兩個阿姨帶孩子，但沒有一個家人在孩子那麼小，她還是會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