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營長找到新生兒科時，看到他老娘正趴在玻璃前看裡面的孩子。

　　「娘，」

　　林大娘聽到兒子的聲音，身子一僵，唇角的笑意收斂。

　　她自認沒做錯什麼事，兒媳婦身子骨太差，才會生個孩子被切了子宮。

　　現在有兩個孫子了，以後她也能幫兒子帶，等過一兩年孩子大了，她再說服兒子離婚。

　　孫瑩提前簽了剖腹產手術同意書，不然她還能跟醫院掰扯。

　　她孫子的頭都被夾扁了，醫院應該負責。

　　「娘，我們出去一下。」林營長看她神色，就知道她真的一點不覺自己做錯事。

　　剛才他一路走過來，還聽護士說，他娘竟然想把孫瑩子宮被切除的責任全推給主刀醫生。

　　林大娘又看了一眼保溫箱裡的孩子，小聲嘀咕：

　　「我的湯都白熬了，孫子剛9斤，全便宜別人了。」

　　林營長太陽穴的青筋跳動著，手攥緊，隨後又無力地鬆開。

　　他早該想到的，老娘的本性不可能變。

　　從小他娘偏心，兩個姐姐嫁人後都不回娘家，懷孩子也不讓親娘照顧，就是知道親娘的本性。

　　以前他沒細想過這個問題，現在回想起來，哪裡是他不想，他是既得利益者者，根本沒把她娘的偏心放心上。

　　同為女人，她好像希望女兒也把自己曾受過的苦再受一遍。

　　所以她更不會把兒媳婦的命當一回事，隻把兒媳婦當生孩子的工具。

　　林營長語氣盡量平和：「娘，等孫瑩出院，你回老家跟爹過日子，我每個月寄錢回去給你們。

　　以後過年過節，有假期我們就回去，沒有你們過來也可以，我給你們買火車票。」

　　林大娘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這是自己兒子會說出來的話。

　　她敢不把孫瑩放在眼裡，就是覺得如果兩人起衝突，兒子肯定會站在她這邊。

　　「你說什麼？」林大娘聲音都顫抖起來。

　　林營長鐵了心了，他娘回老家還有爹和弟弟，不是非他不可。

　　而他得先顧好自己的小家，不然等孫瑩出院，真可能跟自己提離婚。

　　「昨晚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怎麼能不顧孫瑩的死活，跑去陸團長家鬧呢？」

　　「我還不是為了給你省錢？你拿命拼回來的錢，憑什麼隨便給外人花……」林大娘理直氣壯起來。

　　林營長眉心緊擰：「孫瑩不是外人，她是我媳婦，還是我孩子的母親，

　　而且你兒子的命重要，別人閨女的命就不重要嗎？」

　　林大娘：「她不是好好的嗎？我好湯好水地伺候她，她還有什麼不滿的？

　　是不是她在你面前告狀了？

　　賤蹄子，我對她那麼好，她還挑撥我們母子關係，我現在就去找她。」

　　「夠了，我回來沒見到她。

　　你的好湯好水是給她吃，為她好的？她多次跟你說不能補，要控制飲食，你還每天燉湯把她的話當耳邊風，

　　醫生說了，孩子太大，又因沒及時送醫院，導緻子宮破裂……」林營長說到最後，聲音哽咽了。

　　他不怪丈母娘那樣的態度，自己老娘真的不把人家閨女當人，救命的時候還想著省錢。

　　現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自己錯哪裡了。

　　林大娘：「所以為了你媳婦，你要把我趕走？」

　　林營長滿臉疲倦：「我會讓爹過來接你，你們不適合住一起就別勉強，不然以後隻有我一個人回老家看您。」

　　他不想再說了，幾十年根深蒂固的思想，不是他三兩句話能改變的。

　　現在他媳婦更需要他。

　　林大娘看著大步走遠的兒子，隻覺得頭暈目眩，天都快塌下來了。

　　…

　　下午，

　　蘇白芷睡醒後，聽到樓下傳來孩子咯咯的笑聲，還有陸北宴的聲音。

　　她從窗口往下看，正好看到他一手抱一個孩子，雙腿還一邊掛一個。

　　孟子昂坐他旁邊，抱著肚子笑個不停。

　　隨後，陸北宴蹲下來，讓兩個孩子爬上手臂坐好。

　　隨後一邊手臂坐著兩個孩子，就這麼把他們抱起來。

　　惹四胞胎笑得口水飛濺。

　　「宴哥，我眼紅病犯了。」孟子昂看著穩穩抱著孩子走起來的陸北宴，羨慕得牙酸。

　　陸北宴抱著他們來回走，瞥他一眼：

　　「好不了就別治，以後估計還得再犯。」

　　孟子昂厚著臉皮跟著，向兩個女孩伸手：

　　「顏顏，笑笑，讓叔叔抱抱。」

　　兩個孩子抱著陸北宴不放，頭轉到一邊。

　　反而是歡歡和樂樂向他伸手要抱。

　　孟子昂也不嫌棄，抱起歡歡，因太重差點往後退一步。

　　而樂樂還在伸手，孟子昂擺手：

　　「饒了叔叔吧，叔叔還沒娶媳婦，腰壓斷了不得了。」

　　陸北宴嘴角抽搐了一下，擡腳往他身上踹：

　　「對孩子胡說什麼？」

　　蘇白芷切好水果走出來時，正好看到陸北宴抱著三個孩子，追著孟子昂踹。

　　樂樂看到她出來，雙手往她這邊伸要抱抱。

　　兩個女孩也看到了，全都往蘇白芷這邊伸手。

　　陸北宴卻把他們抱得更緊：

　　「你們現在太胖了，媽媽抱不動。」

　　「嫂子。」孟子昂把歡歡放在墊子上坐好，才輕舒了一口氣。

　　他隻抱一會兒就覺得喘不過氣來了。

　　蘇白芷應聲後，從罐子裡拿四根磨牙棒出來，分給四個孩子。

　　四胞胎排排坐，認真啃磨牙棒。

　　陸北宴坐下後，盯著他們看，隻覺得新奇。

　　「嘖，嘖，還是嫂子有辦法，你看他們這不乖乖坐著了嗎？」孟子昂拿起一塊水果扔嘴裡，笑得眉眼舒展。

　　蘇白芷笑道：「他們現在是長牙期，牙齦癢，不磨就流口水。」

　　「難怪，剛才有兩個一直抱著宴哥的小腿啃。」

　　孟子昂翹著二郎腿，舒服地看著石桌。

　　葡萄架上，好幾串青綠葡萄垂下來，清新的香味縈繞四周。

　　「昨晚又有人來家裡鬧事了？」陸北宴神色微擰，若有所思地看一圈院子。

　　蘇白芷：「一個想佔便宜的大娘過來鬧，

　　說我是醫生，該互幫互助給她兒媳婦接生。」

　　她略過林大娘罵人的話，簡單說了事情經過。

　　「這麼下去不行，誰都跑上門鬧，住著也不舒服。」孟子昂身子坐正。

　　蘇白芷看他們這樣一唱一和，知道他們肯定有想法了，沒主動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