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飄起濛濛細雨，空氣中的泥土腥味越來越重。

　　三虎快跑不動了，喉嚨辣辣的，上氣接不上下氣地喘。

　　不過他剛回頭，瞳孔放大又跑起來。

　　剛才他太害怕了，應該跑到大道上的，說不定現在已經得救。

　　追在後面的二虎繞道，已經在二虎的前面。

　　「三虎，這邊……」

　　白薇看到追在三虎後面的人，眼皮直跳。

　　「別動！」

　　腰上抵了一把槍，白薇心跳到嗓子眼，沒敢動。

　　二虎和三虎也被圍住了。

　　…

　　另外一邊，

　　因有軍區派來的支援分隊，泥土和碎石很快就被清理完。

　　不過幾個小時，快了很多。

　　糖廠這邊剛把白糖裝車，甘蔗拉過來後，車子被堵住，還沒送出廠。

　　等羅振軍把甘蔗送到，拿到糖廠給的收據，回到家已經傍晚。

　　今天收工早，羅桂玲很早就在家裡準備晚飯。

　　天氣冷，在廚房比在堂屋暖和。

　　「回來了，二虎他們沒調皮吧？」羅桂玲看到他，隨口問了一句。

　　羅振軍腳步頓住：「他們中午就回來了，今天半路上有落石，我就讓他們先走路回來，

　　會不會去菜地了？」

　　「我剛從菜地回來，沒見到人。」羅桂玲心口一跳。

　　她今天聽村裡人說，昨天幾個孩子上山一直沒回家。

　　村裡的民兵已經上山找一天，也沒找到人。

　　「你怎麼能讓他們走路回來？臨近過年，哪都不安寧。」羅桂玲把圍裙解下來，立刻往外跑。

　　心裡不斷罵著，兩個臭小子要是貪玩不回家，回來得打斷半根棍子。

　　羅振軍眼皮直跳，也跟著跑出去，邊解釋：

　　「那條道附近村的村民經常走，我以為不會有事的。」

　　羅桂玲急得差點往前摔：「昨天幾個孩子上山沒回家，今天找一天都沒找到，

　　如果早上知道有這事，我都不讓二虎他們跟著去。」

　　羅振軍聽了，心裡也開始急。

　　白薇對附近的山路並不熟悉，如果帶兩個孩子迷失在山裡，也是有可能的。

　　但現在山上那麼凍，他們應該不會往山裡竄才對。

　　兩人往村辦公室跑，去廣播站發廣播。

　　羅大壯剛從山上下來，聽到村裡的廣播，眉心緊蹙。

　　今天村口一直有民兵守著，村道上也不讓小孩在外玩，如果二虎他們回來，不可能現在還沒回家。

　　唯一的可能就是沒回來。

　　天色漸漸暗下來，雨越下越大，山上的痕迹被沖刷乾淨，想找到人就更難了。

　　村裡的壯青年手持火把，浩浩蕩蕩地上山尋人，這次範圍擴大，旁邊幾個村的人也跟著一起找。

　　軍區的人派出幾個小分隊巡山。

　　蘇白芷從家屬院往山上看，看到很多舉著火把的人。

　　啪，啪……

　　「白芷！」

　　蘇白芷聽到拍門聲，撐傘跑出去開門。

　　「白薇和村裡的幾個孩子一起失蹤，現在還沒找到，二虎三虎他們也不見蹤影……」阮清秋一口氣說完。

　　剛才她閑著無聊，撐傘去外面走走，聽家屬院的人議論羅河村的事才知道。

　　各個村的人都驚動了，連軍區都派人去找。

　　蘇白芷抓著傘把的手收緊，指尖泛白，喉間湧上一股滾燙。

　　她轉身跑進廚房，拿雨衣套上，又往裡屋走，準備出門。

　　阮清秋抓住她的手：「咱們一起去，正好跟軍區的分隊上山。」

　　蘇白芷點點頭，動作又加快，為了方便從空間裡拿東西出來，她順便帶上自己的黑色背包。

　　「白小爺，跟我一起去，別想偷懶，我知道你鼻子靈。」她意識進入空間，把貓從裡面拎出來，扔進黑色包裡。

　　「我暈血，聞到血腥味就會暈死過去。」白貓懶懶地說，打哈欠，還擡手拍了拍嘴巴。

　　蘇白芷趁機塞一顆糖給它：「笑話，你看我做手術不止一次，怎麼可能暈血？」

　　「女人，一顆糖收買不了智慧貓…」

　　它話音未落，蘇白芷就往它懷裡塞了一包糖。

　　「不夠，回來再加一包！」蘇白芷腳步加快，跟上軍區派去的分隊。

　　兩人要跟上山，本來被攔下的，但帶隊的分隊長認出蘇白芷，想到上次山洞的幾個孩子，就破例讓她們跟著。

　　從軍區這邊繞路上山，與村裡的民兵錯開尋找。

　　此刻山裡，

　　越過一條大河，對面就是Y國。

　　二虎和三虎瑟瑟發抖，縮在一旁，緊挨著白薇。

　　兩人的臉上巴掌印很明顯，整張臉都腫起來了。

　　白薇傷得最重，雙腿都被子彈打傷。

　　他們逃了三次，都被抓回來。

　　「嫂子……嗚…我不該跑遠的…」三虎哭起來，緊挨著白薇，肩膀都顫抖著。

　　洞裡血腥味很重，令人作嘔。

　　白薇感覺越來越冷，摟住三虎肩膀，安撫著：

　　「你們必須帶那些孩子逃出去，不然……」

　　會死得更慘。

　　她認出其中一個人，是知青點的林遠。

　　對方戴著黑色面罩，但她還是一眼認出來。

　　之所以現在不殺這些孩子，是為了等過河時拉來當人質，以防萬一。

　　今晚他們去糖廠截糖。

　　白薇低頭看自己的雙腿，心底暗暗下了決心。

　　不管如何，得讓這些孩子跟二虎他們逃出去。

　　「剛才逃第二次時，有一個山洞，二虎你應該見到了，足夠藏你們幾個孩子。」白薇壓低聲音在二虎耳邊說。

　　二虎眼眶紅紅的，輕點頭，知道她的意思。

　　嫂子不打算逃走了……

　　現在天色越來越暗，再過幾個小時，等出去的人回來，想逃就更不容易了。

　　外面守著的兩個人時不時往裡看，不過都沒進來。

　　白薇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一個隻夠小孩通過的洞口露出來。

　　二虎緊咬著唇，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這些人沒打算讓他們活著出去，如果他們走了，嫂子一個人在這必死無疑。

　　「我們一起走，把洞口挖大一些。」二虎哽咽著。

　　洞口的一邊是泥，挖大一些沒問題。

　　白薇因失血過多，臉色已經很蒼白了，嘴角扯了扯：

　　「我走不了了，不能拖累你們。

　　出去以後往大道跑，現在應該有人上山找我們…」

　　三虎用力捂住嘴巴，不讓自己的哭聲傳出去。

　　山洞裡漆黑一片，看不清大家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