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槿月並不知道,她要問的王爺,此時並不在王府。
齊南晏,此時正在榮光街與兩進小院中。
院中正房,燃著蠟燭,照的房中昏黃一片。
齊南晏臉上陰暗一片,與白日臉上帶笑溫文爾雅的樣子,截然不同!
他負手而立,站在一排多寶格前,背對一襲黑衣的男子,說道:
「去吧,追上他們,務必留下一個活口,放其回去。」
那黑衣人連忙應下,抱拳離去!
房間中,還有另一人。
他正坐於紫檀木椅上,捋了一把鬍鬚,說道:
「王爺,是要棄和?那寒嵐人日後還如何與王爺合作?」
說話之人,不是別人,正是當朝丞相,劉陽風。
齊南晏轉過身來,瞧了他一眼,說道:
「大人莫不是糊塗了?
本王又怎會讓他們知道,此事是我所為?」
劉陽風這才點了點頭,說道:「王爺思慮周全!」
他微微一頓,看了眼齊南晏,問道:
「王爺,老臣多嘴一問,不知司府如今是何情形?」
齊墨離踱步而來,手中隨手擺弄著一個小巧玉器,說道:
「司駿山那老東西,死活不肯為我所用!
也罷,如今司府長子已被趕出侯府,還有那個小的,不足為患。
到時,咱們就送一個嫡子過去!」
劉陽風聞言,先是一怔,旋即便說道:
「原來如此,王爺思慮深遠,老臣佩服!」
齊南晏微一思索,問道:
「大人,若將我那九叔支開,皇城空虛......」
劉陽風聞言,騰的從椅子中站起身來。
他面色一凜,問道:「王爺,認為時機到了?」
齊南晏點頭,說道:「禍水東引,聲東擊西,時機剛剛好,本王明日便寫信給外祖與舅父。」
劉陽風卻是忙擺手,說道:「王爺不可。」
齊南晏眉頭微皺,問道:「為何?莫不是大人想要反悔,勸阻本王?」
劉陽風搖頭,說道:「王爺多慮,老臣豈敢臨場退縮。
隻是覺得如今時間尚早,不如等那暗衛得手,再將此事傳到南疆?」
齊南晏點頭,說道:「大人不愧是文官之首,做事足夠妥帖。
待到那事得手,再安排後面之事,便無後顧之憂!」
劉陽風見其面容帶了幾分喜色,猶豫片刻,問道:
「不知王爺的王妃之位......」
齊南晏將手中的玉器,扔在桌上,說道:「大人是怕本王出爾反爾不成?
既已許諾大人,日後立大人府上的孫女為後!
大人又何必糾結於,當下的王妃之位?」
他說著話,便打眼看向那劉陽風,見其面上還有幾分擔憂,便說道:
「如今本王無子,屆時怕是會被世人詬病!
況且,王妃如今正身懷有孕,本王也不好對其動手。」
見齊南晏如此解釋,劉陽風便不再多說什麼,心中卻依舊有幾分不安。
幾日後,眼看到年關,剛回來沒兩日的裴輕竹與趙羽,上了門來。
趙羽畢竟年輕,有些沉不住氣,說道:
「東家,我都聽方掌櫃說了,前陣子城中那風言風語著實厲害。
可如今,外頭早已沒了那些謠言。
咱們的鋪子,何時開門?這可到了年根兒底下,各家鋪子生意都好的很!」
司槿星卻搖頭說道:「不急。」
裴輕竹還是老樣子,帶著一絲書生氣息的「奸商」......
他雙手接過綠竹送來的茶盞,對著司槿星說道:
「東家,莫不是想趁此機會,探查下這幾家鋪子到底有無深入民心?」
司槿星抿唇一笑,說道:
「那倒也不全是。
關門歇業這半個月來,倒也沒閑著。
一是檢測鋪子與百姓們之間的粘性,二是對三間鋪子的整改方案,以及後續連鎖店的開發制度。」
隨後幾人便就鋪子做了探討與規劃,等到裴輕竹等人出了縣主府,已是兩個時辰後。
趙羽樂拿著濟仁堂的中西醫診室規劃單,樂顛顛的走了。
而裴輕竹則帶回去一套,從未聽過的活動方案:
年夜飯預訂?糕點定製禮盒?驚喜代送?年底巨惠買贈?
煙菲自然是,哪裡都不用去。
她此時正拿著一張名為「奶油蛋糕」的方子,細細研究。
司槿星也不催她,讓她慢慢看,有不明白的便隨時解釋。
晚飯後,墨秋進來說道:
「王妃,您叫屬下派人盯著隔壁府上的司槿昌。
屬下的人,當真發現有些蹊蹺!
那司槿昌,近日與睿王府的人,有過來往!」
睿王府?
齊南晏?
司槿星不由得與一旁的青蟬對視一眼,齊南晏竟與那司槿昌聯絡上了?
難怪了,難怪那司槿昌,人在屋檐下,卻絲毫不懼司槿皓這個將門之子,還膽敢陷害他!
事出反常,必有妖!
此人,到底欲意何為?
她讓墨秋,繼續派人盯著那司槿昌。
此人與齊南晏聯手,整治司槿皓,不知那司槿月可知此事?
而那司槿皓,也著實被整的慘!
大婚當日被攆出侯府,與賀莜蟬等到天色黑沉下來,也沒等到司駿山讓他們進府門。
無奈,那二人便讓車夫趕車去了被分到的二進小宅院。
白日裡他們一直在府外等,哪裡想著夜裡冷,提前買些炭過來燒上?
待到他們去了那宅院,又冷又餓。
尤其司槿皓還是個站不起來,走不了路的癱子。
他疼的哀嚎了半夜,賀莜蟬怎哭喊自己命苦喊了半夜。
直到後半夜嚎累了,哭累了,才擠在一起睡了過去。
翌日,一早便有街坊過來砸門,罵他們半夜狼哭鬼嚎的,擾人清夢!
賀莜蟬被那聲音驚醒,猛地坐起身來。
她愣愣的望著屋中陳舊的擺設,隨後才想起昨日噩夢一般的經歷!
她回頭看了眼還在酣睡的司槿皓,隻見他髮絲雜亂,容顏憔悴,哪裡還有半分以往的神采?
賀莜蟬又朝他的下半身看去,他的腿......怕是真的好不了了吧?
她將那大紅的喜服脫下,換了件衣裳,便悄悄的出了院子。
她如今,該當如何?
賀莜蟬第一次這般絕望,成親當日被公公趕出門也就罷了!
她的夫君,竟還是個殘廢!
最叫她煩心的,還是那夜酒醉後發生之事......
如今,她這樣不清不白的身子,還能有何好的歸宿?
她越想越傷心,兩行清淚順著臉頰不住的往下淌。
昨日成親,生怕穿著喜服如廁不便,便一日滴水未進,如今,她是渾身無力!
可她不想停下腳步,她隻想逃離那個宅院,逃離那個人!
賀莜蟬跌跌撞撞的在街上亂走,不知司府,今日能放她進去嗎?
她後悔了,她要與母親一道回衡州!
她如此想著,腳下的速度便快了些,卻不想,差點被一輛馬車撞到。
司槿皓醒來時,房中早已沒了賀莜蟬的身影。
他高聲叫喚,這才將外頭管事的小廝叫了進來,詢問之下,這人竟不知賀莜蟬的去向!
他身子不便,動彈不得,如今又瞧不見賀莜蟬,頓時便來了脾氣,怒聲喝道:
「還不快去找!去街上找!去府上找!」
那小廝瞥了他一眼,應了一聲,剛要轉身離去,便聽司槿皓說道:
「慢著,慢著!」
司槿皓叫住那小廝,一臉興奮的喊道:
「不,不用找她,她丟不了!
你去司府!
去司府找我祖母,叫她去找司槿星!
那二丫頭醫術高明,定能醫治好我的腿!快去!」
可他想的太過美好,司槿星早就交代好門房,謝絕一切司府來客。
老太太來請人的消息,根本都沒傳到司槿星的耳中。
而那賀莜蟬就似人間蒸發一般,司府沒有,二進宅院也沒有。
司駿鴻跑到司駿山跟前大鬧,說是要寫狀子告禦狀,最終也隻是去京兆府報了官尋人。
而司槿皓帶過去的小廝,得了司駿山的令,對司槿皓愛搭不理,沒兩日便再也指使不動。
別說抱司槿皓如廁,就是每日的飯菜,都不能保證都是熱乎的。
司槿皓無法,隻得爬下床,自行如廁!
有時手臂支撐不住身體時,還會弄得一身臟污。
他等了三日,依舊不見司府來人,更是沒有等來司槿星來給他看腿!
他叫小廝將他抱上馬車,去司府,卻沒人應他!
最終,他咬著牙,爬出了院門......
因他一身臟污惡臭,又披頭散髮,形如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