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稍微想了一下，開口說：“夢雪的父親李茂是一個特别老實的人，平時不愛說話，都快三十了也沒有娶上媳婦。

　　那年，他出去找活幹，在外邊幹了有一年多，回來的時候不但領回來一個漂亮媳婦，還抱着一個不過兩個月大的孩子，那個孩子就是李夢雪。

　　他媳婦叫李鳳仙，是個唱戲的，聽說是被爹媽賣到戲班子的，也是一個苦命人。

　　他們小兩口關系還挺好，李茂也是一個疼媳婦的，他在家帶孩子做飯。

　　李風仙就在周圍跟着戲班子唱戲，兩人就生了夢雪這一個孩子。

　　李茂也是特别疼這個孩子，還供孩子讀書，上學。

　　就是好人不長命，上次天殺的小鬼子屠村，李茂被小鬼子給殺害了。

　　李茂死了以後，李風仙也沒有改嫁，自己一個人把夢雪養大。

　　夢雪這孩子也挺有出息，那年李風仙回來給李茂燒紙，我還遇到了她。

　　她說夢雪當兵轉業到北省，聽說還在供銷社工作，李鳳仙也跟着夢雪享了幾年福。

　　前幾年鳳仙去世的時候，夢雪一家子都回來了，她男人好像還是個主任，看着人也挺好。”

　　“李夢雪當時來你們村子的時候就已經兩個月了，那李茂是他的親生父親嗎？”蕭以寒問。

　　“應該…是親生的吧，他特别疼這個女兒，含在嘴裡都怕化了。”老太太用不太确定的語氣說。

　　“我也沒有看到李茂成親，等他回來時，孩子也都兩個月了，鳳仙當時還挺胖，生孩子身子還沒恢複。

　　我想起來了，鳳仙當時唱戲時，那個戲班子班主還活着，他叫，叫什麼來着。

　　好像叫常敬文，就在隔壁農場勞動改造呢，你可以去問問他。”

　　蕭以寒謝過李老太太，就和齊越一起開車來到了隔壁清水農場。

　　他們先找到清水農場的場長，亮出證件和介紹信之後，向場長說明了來意。

　　清水農場的廠長姓宋，也是一個轉業軍人，知曉他們的來意之後，熱情的接待了他們。

　　這個農場有好幾千人，外院有農場職工和知青，内院就是一些接受勞動改造的人。

　　宋場長叫來了主管勞動改造的副場長，讓他去把常敬文帶過來。

　　過了大概半小時左右的時間，副場長領着一個年近70歲的老人走了進來。

　　老人穿的衣服上面有很多補丁，但是看着還是很幹淨，可能是營養不良，身體很瘦，面色發黃，但是看上去人還是很精神。

　　蕭以寒讓老人坐下，他拘謹的站在那，連連擺手，表示不用坐，站着就可以了。

　　後來宋場長開口讓他坐下，他才敢坐下，但是坐在那，看着也是很緊張的挺直了身體。

　　“我們找你是想了解一下李風仙的情況，你能跟我們說說她的情況嗎？”蕭以寒開口問。

　　老人以為是自己又犯了錯誤，聽道是來了解情況的，身體一下子放松不少。

　　他緩緩開口道：“鳳仙是四歲時候來到戲班子的，唱戲當時屬于下九流，一般女孩子沒人願意來唱戲。

　　那年發大水，她母親帶着幾個孩子到處讨飯，實在是養活不了那麼多孩子，為了讓孩子都活着，她就把鳳仙賣到我們戲班子。

　　當時我父親是班主，鳳仙當時連大名也沒有，就叫三妮兒，這李風仙還是我父親給她起的名字。

　　這孩子唱戲很有天分，我父親也很喜歡她，從小就好好培養她。

　　她也不怕吃苦，從來沒有喊過累，十二歲就成了台柱子，到哪唱戲，也是叫好聲一片。

　　18歲那年，我們去江省省城唱戲，她被一名前來看戲的軍官看上了。

　　他看上了年輕貌美的李鳳仙，想娶她為妻。

　　但是，除了李鳳仙之外，這位軍官家已經有5個老婆了。

　　迫于軍官的勢力，我們佯裝答應了軍官的提親。

　　鳳仙不想這麼年輕就成為圈養在籠裡的金絲雀。

　　在訂婚那天夜裡，我們戲班子就跑了，風仙在半路上又被抓了回來。

　　後來那個軍官強暴了鳳仙，把她關在一個小宅子裡，還專門派幾個當兵的看着她。

　　我們也在省城逗留了好幾個月，就是打算把她救出來，但是一直找不到機會。

　　就這樣過了有一年的時間，鳳仙懷孕了，生了一對雙胞胎女兒。

　　那軍官看到鳳仙連孩子都生了，也就放松了警惕。

　　孩子剛滿月，擺滿月宴時，鳳仙抱着小女兒偷跑了出來。

　　她跑到鄉下，找到我們，我父親怕那個軍官找過來，我們戲班子連夜回到我老家。

　　她自己帶着孩子也挺不容易，出去唱戲還得專門找個人幫她看着孩子。

　　她特别害怕被那個軍官找到，所以也不敢去大地方唱。

　　我父親的一個遠親李茂，在我們戲班子打雜有一年了。

　　人也忠厚老實，長的也不錯，我父親就有意撮合他們。

　　李鳳仙覺得李茂确實不錯，人又勤快又善良，覺得嫁給他，孩子跟着他也不會受苦。

　　我父親在戲班子給她們舉辦了一個簡單的婚禮，就讓李茂帶着她，抱着孩子回老家了。

　　我父親去世的時候，他們兩口子帶着孩子還專門來吊唁，兩口子就這一個孩子，長的跟她母親一樣漂亮。

　　後來，我也沒有再見到過她們，隻是聽别人說李茂被鬼子殺了，鳳仙自己帶着孩子過日子。”

　　蕭以寒接着問：“常老先生，你知道那個軍官叫什麼嗎？”

　　“好像姓馬，叫馬震山。”常敬文答道。

　　齊越激動的一下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你是說，他叫馬震山。”

　　齊越從包裡掏出一張照片，讓常敬文看，常敬文卻說，“模樣不像，但是下巴那個痦子倒是挺像。”

　　齊越有點洩氣，但是蕭以寒卻淡定的笑了笑，說：“謝謝常老先生給我們提供的消息，非常感謝！”

　　兩人走出了農場，齊越還是百思不得其解，這李夢雪到底和軍統馬震山有沒有關系呢！

　　蕭以寒看了他一眼疑惑的樣子，淡淡開口道：“李夢雪的父親就是我們要找的馬震山，馬震山有一個别名，江湖人稱‘千面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