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紅和蘇強的事兒瞞不住，大冷天的兩人沒少一起鑽小樹林。

　　對此村裡說啥的都有，不少人都說李月紅腦子不好使。

　　蘇家沒結婚的青年還有好幾個，踏實能幹的也不是沒有，偏偏找了一個最懶的，最油嘴滑舌的一個。

　　難道就因為蘇強在那幾個小子裡頭長的好看一點兒？

　　就算長的好看點兒，這還能當飯吃不成？

　　可惜李月紅已經被愛情沖昏了頭腦，别人說什麼還被她怼，現在好了，連知青點的知青們都懶得說她了。

　　姜靈去掃盲班上課的第二天，她的割草小分隊隊友們就都過來了。

　　到了姜靈這兒的時候，小姑娘們很拘謹，尤其看到炕上厚厚的被褥的時候覺得眼睛都要瞎了。

　　真是太漂亮了！她們從沒見過這麼漂亮的被子！

　　姜靈知道有些難看，便将被子都堆牆邊上，招呼道，“來，都上炕上坐。”

　　小姑娘們有些不好意思，棗花小聲說，“姜靈姐姐，我們就在這兒站着就好。”

　　“那不行，多冷啊，快上來。”除了謝景梨其他小姑娘穿的棉襖都不知道穿了幾年了，外頭一個補丁蓋一個補丁，捏一捏衣服，硬邦邦的，肯定也不怎麼暖和了。

　　這時候都零下十幾度了，可不敢這麼凍着。

　　謝景梨來慣了，熟門熟路的脫鞋上炕。

　　“你們上來吧，姐姐不嫌棄你們的。”

　　謝景梨一說，小姑娘們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後把鞋脫了。

　　小姑娘們都很愛幹淨，可襪子上大部分都有洞了。再看手上，幾乎沒有一個沒有凍瘡的。

　　見姜靈看過去，幾個孩子還把腳指頭縮了縮。

　　姜靈歎了口氣，“先别上。”

　　小姑娘們頓時緊張了，以為姜靈嫌棄她們了。

　　姜靈在盆子裡倒了熱水，“過來燙燙手暖和一下。”

　　小姑娘們一塊過來把手泡進去，縱然熱水沾到凍傷會難受，但小姑娘們沒一個把手拿出來的，聽話的讓人心疼。

　　“好了，上炕。”

　　姜靈上來，從炕櫃裡拿出之前韓玉林賣給她的蛇油膏，說，“把手伸出來。”

　　把東西給謝景梨，姜靈囑咐道，“給她們抹上。”

　　謝景梨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但是姜靈給的那肯定錯不了，拿過來摳了一點點先給最小的槐花抹上。

　　小槐花疼的手瑟縮了一下，姜靈安撫道，“這是蛇油膏，抹上好的快。”

　　“可是，就算好了很快還是會凍傷的。”棗花歎了口氣，即便大冬天的，她們這些小姑娘也是得幹活的。

　　姜靈微微皺眉，“幹活也得保護好自己，洗衣服盡量也得用熱水。”

　　“熱水廢柴。”槐花說，“我媽說了，柴不夠，不能那麼造。”

　　姜靈無言以對，她自己滿滿一廚房的柴，還摻着燒炭，所以體會不到他們的艱辛。

　　謝景梨給她們五個都抹上了，姜靈道，“好了，現在我們開始考試。”

　　謝景梨的是單獨一張卷子，自己搬着炕桌在一邊寫，其他的小姑娘沒學過寫字，所以考試就是考認字兒。

　　之前割豬草七七八八的也認了百八十個字兒了。姜靈都寫下來，随機問她們，結果一圈下來，就槐花和楊花全認對了，其他人還是有錯誤的。

　　她之前說過，考試如果全隊獎勵雪花膏。

　　姜靈也不缺這種東西，拿了兩瓶給了楊花和槐花，倆小姑娘高興壞了。

　　棗花幾個羨慕不已。

　　姜靈又拿出上次在公社供銷社買的嘎啦油，放她們面前，“這是你們的獎勵。”

　　小東西不值錢，小姑娘們看着卻當成稀世珍寶，“謝謝姜靈姐姐。”

　　姜靈笑，“不客氣。”

　　等謝景梨寫完，姜靈給檢查了一遍，也送出了一瓶雪花膏。

　　幾個小姑娘說說笑笑，難得輕松。

　　槐花突然問，“姜靈姐姐，為什麼我爸媽他們更心疼我哥哥和弟弟呢，我也很乖啊？”

　　她們中間就數槐花小，隻有八歲，其他的都十歲了，槐花不懂的問題，其他幾個都明白了。

　　姜靈道，“因為他們眼神不好，看不到我們槐花多聽話多能幹。”

　　本來想說他們眼瞎，可這麼說似乎也不好，畢竟都是她們的父母，在這個世界上唯一能養大她們的人。

　　她能跟孩子說是因為幾千年的封建殘餘嗎？

　　她們不懂。

　　她們隻懂最直觀的問題。

　　姜靈說，“你們在我眼裡都是最好的孩子，不然我也不會給你們好吃的對不對？”

　　幾個小姑娘紛紛點頭。

　　姜靈笑了，“所以啊，你們都是很優秀的孩子，他們隻是沒有看到你們的好。我們女孩子要學會自己愛自己，沒人愛我們的時候，我們就要自己愛自己更多一點，那些不愛我們的人，我們就不要管他們，努力讓自己過好，你們說好不好？”

　　“好。”

　　小姑娘們回答聲音清脆，姜靈卻心裡忍不住歎氣。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們努力走出去看看好不好？”

　　棗花問，“外面很漂亮嗎？”

　　“當然，市裡還有動物園呢。裡面有很多漂亮的動物。”

　　屋内還算溫暖，外頭冰天雪地，鐘明芳上廁所出來聽着她們的話愣了半天。

　　“明芳姐，站在那兒不冷啊。”沈慧也縮着頭出來上廁所了。

　　鐘明芳笑了笑，抄手進屋去了。

　　她就在想，難道姜靈會受小姑娘們喜歡，因為她在教她們如何在這個世界上生活的更好。

　　或許一次兩次的她們不懂，但時間長了，會沒有影響嗎？

　　姜靈真是個有大愛的人啊。

　　如果姜靈知道她的想法，定會嗤之以鼻。

　　她是個挺自私的人了，隻不過她有做人的底線。在這底線之上，樂意做一些讓自己心情愉悅的事兒來。

　　可能是因為原身的家庭原因，她格外看不慣這年月的人對女孩子的态度。

　　婦女能頂半邊天的口号喊的在響也沒用，在農村重男輕女的現象依然不會減少。

　　随緣吧。

　　傍晚的時候雪停了，外頭積了厚厚的積雪。

　　蘇令儀站在村口看着通往公社的路，有些發愁，“這個樣子怎麼去縣裡領包裹啊。”

　　姜靈也發愁，謝景臨也給她寄了東西呢，不想要不想拿，但信得寄出去，問題是她還沒寫回信呢。

　　頭發抓掉一大把，晚上的時候姜靈終究還是鋪開了信紙。

　　謝景臨同志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