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惟往後甩了甩手,将玻璃渣子一并摔落,而後伸手狠狠拉開車門,“下來。
”
蘇顔坐在副駕駛座,臉色蒼白,“你瘋了嗎你?
”
“唐惟,你冷靜點……”任裘想說什麼來阻止唐惟的動作,豈料男人擡頭直直沖他而來,眼神冰冷,“任裘我現在不想動你,你别逼我翻舊賬。
”
任裘臉色一變,斯文的鏡片翻過去一道光,他說,“那你也不能這樣……”
蘇顔看了一眼唐惟的手,“你手受傷了。
”
唐惟一頓。
“所以你該去醫院。
”蘇顔顫抖着将臉轉過去,“而不是來找我。
”
“我不來找你,你要和任裘去幹嗎?
”
唐惟聲音嘶啞,“為什麼,為什麼要坐在任裘的車子上!
”
任裘是他高中時期距離最近的朋友!
為什麼!
為什麼偏偏是他任裘!
蘇顔被他聲音吓到,“我和任裘為什麼不能成為朋友?
隻允許你認識任裘?
”
唐惟的手指着任裘,“這家夥喜歡你你看不出來?
!
”
蘇顔一僵。
轉過臉去,看到了任裘陰沉的臉色,她隻能下車,見她下車,任裘也跟着下了車。
蘇顔看了任裘很久,腦子劃過了無數畫面,最後她深呼吸,轉身向唐惟,“那又如何,任裘對我很好,我為什麼不能坐他車子?
你認為,‘他喜歡我’這四個字是個扣分項目嗎?
在我心裡任裘依舊是那個任裘!
”
任裘愣住了,沒想到能聽到這個。
唐惟感覺地上那攤碎玻璃就跟自己此時此刻的感受一樣,冰冷又支離破碎。
他說,“你要跟他談戀愛嗎?
”
“站在這裡走不走?
”
蘇顔咬牙,忽然間走向了駕駛座,任裘大驚失色,“薄顔你要幹什麼!
”
被這個名字所刺痛,蘇顔紅了眼睛,挂着空檔踩了一腳油門。
再一次,她問唐惟,“你滾不滾?
”
唐惟站在那裡,不動如山。
“薄顔你快下來!
你沒學過駕照——!
”任裘上去拉車門,發現車門被蘇顔從裡面反鎖,她換了檔位,将車子重新發動,“唐惟你滾啊!
”
“有本事撞死我啊!
”唐惟說,“想獲得新生活?
想遠走高飛——憑什麼你一個人可以把過去說不要就不要!
”
“想死是不是!
”沒等他說完,蘇顔眼眶猩紅打斷他,終于不管不顧,一腳油門狠狠沖着唐惟撞過去,“你以為我不敢撞你是不是!
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
”
當唐惟察覺到劇痛的時候,像是被雷劈了一般,居然無法動彈,導緻他根本沒有逃跑的時機,整個人被吞進了車子底下。
刺耳的刹車聲,悶沉的撞擊聲——黑暗,吞噬一切。
如同一個世紀的終結,刹那間的沖撞後,是死亡般漫長的沉默。
蘇顔抓着方向盤,發出了歇斯底裡的嘶吼。
伴随着渾濁的眼淚,一滴一滴落在了方向盤上。
你以為我不敢是不是?
——她敢,她當然敢!
你害她至此,她還有什麼不敢!
逃不了就一起死啊,有本事一起下地獄啊!
“薄顔!
!
!
”
那個瞬間,任裘沖到玻璃碎裂的副駕駛座,将手伸到裡面打開了車鎖,最後一把将駕駛座的蘇顔拉了下來。
拉下來的時候,她已經軟得像是沒有骨頭一樣。
像是全身上下所有的骨氣,都被剛才那一撞,撞碎了。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她沒有抖一下,哪怕隻是一下。
蘇顔抓着任裘的手,任裘報了120,她被扶着跌跌撞撞來到了車子底下,看到了被撞暈的唐惟,額頭都是血。
那個時候蘇顔笑了,她将血擦在了自己臉上。
“沒有薄顔了,也沒有唐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