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人商量道：「宋大人，老夫還有一家老老小小要養，可否少些？？」

　　「那就二十萬兩，」宋慕淮直接道：「再多商量一句，便加十萬兩！」

　　常大人怒道：「宋慕淮，你欺人太甚！」

　　「三十萬！」宋慕淮起身，朝外走去，邊走邊道：「如果三日後我還見不到這三十萬兩，那咱們朝堂上見分曉吧。」

　　宋慕淮從雅間內出來，陳學思尷尬地朝他笑道：「慕淮，不多坐一會嗎？」

　　宋慕淮看著陳學思，從前為了娶冷霜娥湊聘禮，他在外面借錢，陳學思是唯一肯借錢給他的人。

　　宋慕淮朝他搖頭，道：「學思，也就是看在你與常大人私交的份上，我才沒有多要，如果常大人出不起這錢，便讓他不用出了。」

　　不用出？

　　那你能放過人家嗎？

　　陳學思目送著宋慕淮遠去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

　　他進到屋裡，常大人正在屋中發著脾氣。

　　常大人怒吼道：「學思，你看看這個宋慕淮，他張狂成什麼樣了，方才我左右不過多說了兩句，你要將錢加到三十萬兩！」

　　「我看他簡直有病，還病得不輕！」

　　陳學思道：「眼下怎麼辦？若是不給，隻怕頭頂上烏紗不保。」

　　常大人怒拍桌子，「還能怎麼辦，現在隻能想法子回去籌錢！老子隻盼著有一日，這宋慕淮能栽到我手裡，到時候老子有的是法子治他！」

　　陳學思嘆了口氣，這宋慕淮最近跟瘋狗一樣，到處亂咬，他是真不怕得罪人。

　　還是說，他背後其實有更大的靠山呢？

　　三天之後，宋慕淮收到了常大人送來的銀票。

　　他拿著銀票，直接去了義莊。

　　王新道：「少爺，這種污臟地您就不該來，讓小的來便成了。」

　　宋慕淮面無表情道：「最近人皮越戴越難受，一張甚至維持不到三天，我過來看看是怎麼回事。」

　　義莊這地，全是存放死人屍體的。

　　這些人有的是客死異鄉，屍體找不到親人認領，有的則是罪大惡極的犯人，由朝廷處死刑後屍體暫放的。

　　義莊裡常年潮濕陰暗，有股說不出的難聞味道，隻有一個看守人，此人獨眼，又駝背，人喚他龍駝子。

　　龍駝子目光陰惻地瞥了一眼宋慕淮，道：「今日要的人皮我準備好了，還是老樣子，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當著宋慕淮的面，他將木匣打開，裡面赫然展現出一張血淋淋的人皮。

　　宋慕淮別開眼，胃裡一陣翻湧。

　　王新道：「少爺莫看，平日裡人皮都是小的洗乾淨拿回去的，所以今日這個看著就……」

　　宋慕淮道：「無礙，我也該早些習慣才是。」

　　他確實該早些習慣這些東西！

　　宋慕淮對龍駝子道：「這人皮可有什麼法子讓它更貼合人臉？」

　　「更貼合人臉？」

　　龍駝子笑了一聲，他笑得古怪，那聲音彷彿喉嚨裡有個深洞一般，他的聲音便是從那深洞裡飄出來的。

　　宋慕淮皺著眉頭，這個龍駝子讓他感覺很不舒服。

　　龍駝子道：「想要更貼合人臉，那自然得用活人的皮了。」

　　宋慕淮眉心一跳，眼波微動。

　　活人？

　　「活人的皮怎麼剝？」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家祖上有祖傳的法子。」

　　宋慕淮道：「可哪個大活人，願意自己的皮被剝下？」

　　龍駝子目光上下打量著宋慕淮，他一雙三角眼眼白居多，眼仁幾乎看不見，他的眼神冷得令人打顫。

　　「公子看起來非富即貴，自然是不知這人間疾苦的，有些人，別說是為了銀子要一張臉，甚至要他們的命，他們也是願意的。」

　　龍駝子又發出那種難聽的笑聲，「隻要公子出得起價，老朽我每隔三天可以送一張活人臉皮給公子。」

　　「活人的臉皮，細膩緊繃，覆蓋到公子這張臉上，貼合度完美，且不會顯現那種死人的慘白色，公子該更加喜歡才對。」

　　宋慕淮下頜緊繃，邁出這一步，他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你開個價吧。」

　　「一張臉皮三百兩！」

　　「三百兩！」王新詫異叫出聲音來，「龍駝子，你怎麼不去搶？」

　　「嘿嘿，獨門生意，可不是誰都能做的，公子若是不願意，老朽自然不勉強。」

　　宋慕淮道：「我願意，就這麼說定了，這是定金。」

　　宋慕淮甩下一張銀票，龍駝子笑眯眯接過。

　　「爽快，三日後你們便過來取貨。」

　　「王新，我們走。」

　　宋慕淮轉身離去，這地方待久了，讓人全身不適。

　　王新忙跟上了他。

　　「少爺，那龍駝子分明是獅子大開口，您怎麼這麼快就同意了啊？」

　　宋慕淮沉聲道：「別擔心，我現在手裡有錢。」

　　隻要多敲詐幾個貪官，讓那些貪官們源源不斷的送錢過來，他宋慕淮根本就不用擔心錢的事情。

　　「日後取貨時，派生面孔過去，免得被人查出來了。」宋慕淮交待道。

　　王新立馬點頭：「小的知道了。」

　　宋慕淮拍了拍王新的肩膀，整個安定伯府，對他最忠心的人，也就是跟隨他多年的王新了。

　　*

　　年末，家家戶戶開始採辦年貨了。

　　江府也不例外，不過往常這些事都交給江家管事去忙了，江家商鋪裡的賬全結清，年貨該採辦的也都採辦了，江沅灧反而清閑了下來。

　　小八斤如今長到了九斤，每天除了吃吃睡睡，就是偶爾醒來瞧上幾眼江家人，再接著吃吃睡睡。

　　江家人寶貝得不行。

　　劉榮也是每日將兒子抱在懷裡，喜滋滋地看著他，當真是應了那句含在口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

　　不過這幾日他下值明顯晚了，等他回家了，別說兒子都睡了，就連江家其他人也早就睡了。

　　「他奶奶個腿！這幾天真是把我的腿都跑斷了。」

　　這日下了值，劉榮一進屋便忍不住罵了一句，這事他是越想越窩火。

　　此時江家人正在吃飯，看見他回來，葉氏便吩咐下人多布一雙碗筷。

　　「榮哥兒，可是出了什麼事？」

　　「娘，您就別問了，還是吃飯吧，省得我說了你們吃不下去。」劉榮拿起筷子，先扒了兩口飯進肚子，在外面跑了一天，連飯都沒時間吃，真是餓得夠嗆。

　　江泊安道：「你慢點吃，小心噎著。」

　　江沅灧：「姐夫，可是你管轄的地方出事了？」

　　「唉，」劉榮吃了兩口飯之後，嘆了口氣，道：「確實出了點事。」

　　江婉宛急道：「出了事你就跟家裡人說說，到底是什麼事，說不定我們能幫上忙呢？」

　　「那我可說了，你們吃不下飯可別怪我啊。」

　　劉榮思索一下，開口道：「最近出了一件怪事，城南閔東橋那一塊，接二連三地出現了三具沒有臉皮的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