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凜冽的威壓,仿佛一個普通人身處冰天雪地中一般,許宇急忙說道:“燕觀主莫要誤會,隻是想說朝廷和白玉京素來互利互惠……”
說了一堆套話見對方始終無動于衷,他隻好改口道:“據本官所知,這些年白玉京和簡家有大量的生意往來。
”
燕雪痕眼神一眯:“怎麼,你想要查?
我們合法合理的生意往來,從來不怕朝廷的追查。
”
“合理倒是合理,合法卻未必了,交易的規模遠遠超過朝廷給你們規定的量……”見對方變了臉色,許宇話鋒一轉,“觀主不必擔心,如今簡泰定出事了,再加上玉夫人這次的事件,簡家落寞也是必然,你們的生意來往也不會長久。
”
“不出意外今後本官依然會留在雲中郡負責這邊的政務,這樁生意本官可以拍闆繼續下去。
”
燕雪痕冷冷地說道:“你幹這些就不怕被你們皇上知道麼?
”
許宇拱了拱手:“皇上素來聖明,自然能體諒我們這些地方的難處,想來也不會太過苛責。
”
燕雪痕心中煩悶,換作她平日裡的脾氣,早就一揮衣袖将這老狐狸官員轟出去了。
可惜她并非是一個人,身後還有一個偌大的門派,修煉對各種資源的消耗是海量的,不說修煉資源,一個門派的吃喝拉撒這些生活物資,也是個天文數字。
見她神情有所緩和,許宇急忙加碼道:“燕觀主,據我所知,當年人族與妖族大戰,你的師兄好像就死于妖族之手,這次妖族潛伏到人間,顯然是所圖甚大,若是讓她回到妖族,不知道要洩露我們人族多少機密,害得多少無辜百姓慘死。
”
聽到他這番話,燕雪痕果然動容,他們這些正道門派,本來就以除魔衛道為己任,更何況當年确實和妖族結下了血仇。
想到這裡,她終于點了點頭:“好,本座就破例出手一次。
”
話音剛落,她整個人已經出現在屋外,踏空而行,一步步消失在了天邊。
追出來的許宇看着她白衣飄飄的清麗背影,忍不住感歎一聲:“真乃仙子也!
”
且說另一邊的祖安和玉煙蘿從密道中回到了簡延祐的閉關場所。
這密室後來下了特殊的封印,所以不虞被其他人利用。
祖安說道:“夫人這幾日擔驚受怕,不如在府中好好休息一番。
”
誰知道玉煙蘿搖了搖頭:“不行,如今許宇的人滿世界都在抓我,肯定要不了多久也會查到這裡來,我不能連累你。
”
祖安笑了笑:“你說這些就生分了,我又怎麼會怕你連累。
”
玉煙蘿怔怔地看了他一眼,俏臉微暈:“現在玉家注定大勢已去,而你郡公的身份是将來我們東山再起的唯一依靠,所以不能将你牽扯進來。
”
祖安一想也是,玉家經此劫難,肯定是流離失所,很多産業說不定也會被其他豪強鲸吞,有自己在這
裡,至少還能照顧一二。
“我留在這裡就是個隐患,所以先還是先離開一段時間吧,而且我也放心不下我那些族人。
”玉煙蘿答道。
“離開去哪裡?
妖族麼?
”祖安問道。
玉煙蘿嗯了一聲:“雖然很不想去那個地方,但事到如今也不得不如此了。
”
注意到她下意識摟了摟肩膀,顯然是畏寒的舉動,祖安知道她沒有說假話。
如今是冬天,連雲中郡都這麼冷了,更北邊的妖族肯定更冷。
而蛇族是公認的怕冷,她在這邊都要天天呆在地火的房間裡睡覺,更别說在妖族那邊了。
“那我送你出城吧,現在防衛力量應該還沒有完全閉合起來。
”祖安往城門方向看了看,之前那些蛇族數量不少,自然不可能他一個個帶,但如果隻有一個人的話,要突破防禦就沒那麼困難了。
玉煙蘿本想拒絕,但看到對方的臉龐,鬼使神差地沒有拒絕。
哎,确實不想和他這麼快分開呀。
兩人偷偷離開公爵府,因為修為都恢複了,城牆的那些士兵防守雖然還算嚴密,但雲中城這麼大一片地方,可不像之前關押玉煙蘿的那座宅子一樣能做到每一處死角。
以兩人的修為很快便找到了一個機會溜了出去。
不過兩人剛離開沒多久,便感覺到一股鋒銳的劍意在附近遊蕩。
祖安忍不住暗罵一聲:“這家夥怎麼陰魂不散啊。
”
玉煙蘿低聲說道:“估計他是跟丢了我們,便在城牆附近偵察,等着我們自投羅網,幸好我們運氣夠好,出來的時候沒被他發現。
”
祖安有些擔憂:“快點離開這裡,宗師的神魂很強大,被他察覺到我們又甩不掉了。
”
“好!
”玉煙蘿臉蛋兒莫名其妙紅了,腦海中浮現出碧玉坊的場景,總不能再那樣來一次吧。
很快她便領着祖安往北邊趕去,看到遠處巍峨的山脈,祖安忍不住問道:“要去大雪山麼?
”
玉煙蘿搖了搖頭:“不是,去玉家的礦脈,那裡有一條小道通向妖族地界,我那些族人現在應該也在那邊。
”
祖安臉色一變,妖族竟然有直接連接人族腹地的通道。
似乎是猜到他所想,玉煙蘿說道:“這條密道妖族那邊并不知曉,而且我也布下了特殊封印,沒有鑰匙的話,強行打開會導緻整個密道坍塌。
我也有人族血脈,自然不想看到人族這邊生靈塗炭。
”
雖然公開場合她從來沒承認過,兩人一起的時候她并不避諱自己是美杜莎的事情。
暫時脫離了險境,祖安也有些放松下來,調笑着說道:“我很好奇啊,你的本體到底是什麼,就是如果喝了什麼雄黃酒會不會現原形之類的。
”
一邊說着一邊往她屁股後面瞅了瞅,似乎在看有沒有
尾巴。
玉煙蘿:“……”
她沒好氣地說道:“當然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直都是人的形态的,除非全力施展美杜莎之眼的時候,我的頭發會變成一些小蛇。
不過根據蛇族典籍記載,将來如果我力量更強大,血脈力量會逐漸覺醒,需要全力對敵的時候,有可能雙腿會化成蛇尾……”
說到這裡她一臉擔憂之色:“我也不想那樣,感覺醜死了,你會不會嫌棄我?
”
“當然不會了。
”祖安答道。
“真的?
”玉煙蘿表情有些狐疑,“可是據我了解,人們都很害怕這種形态的。
”
“那是一般的人,我不一樣,我以前見過趙靈兒、白娘子、美杜莎女王……一個比一個漂亮。
”祖安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經典形象。
“趙靈兒、白娘子是誰?
”玉煙蘿一臉狐疑,“你還見過我娘?
”
顯然,她把對方口中的美杜莎女王當成自己母親了。
“咳咳,你誤會了,我說的不是你娘,這是來自我家鄉一個的故事。
”祖安說道,“如果你想聽的話,我路上講給你聽。
”
“好呀,我還要聽趙靈兒和白娘子的故事。
”玉煙蘿眼眸中閃着寶石般的光彩。
就這樣兩人一邊往礦脈方向趕路,一邊講述着《仙劍奇俠傳》《白娘子》《鬥破蒼穹》的故事。
路上兩人讨論的聲音此起彼伏:“趙靈兒太可憐了,那個叫李逍遙的不是始亂終棄麼?
”
“呃,他失憶了。
”
“失憶了也不行,而且這個名字總讓人聯想到那個爛酒鬼,我不喜歡他。
”
“……”
“還有那個許仙也是,白娘子對他那麼好,結果他竟然配合法海來害她,真是薄情寡義的無恥之徒。
”
“呃,這個我也贊同,不過許仙畢竟是個普通人,不能對他要求太高。
”
“還有那個蕭炎,不是趁人之危用強麼?
”
“嗯?
其實他們那時候也算兩情相悅……”
“為什麼這些故事裡,那些蛇族的女子不管多麼驚才絕豔,碰到的全是這種渣男,難道這就是我們注定的命運麼?
”說到這裡,玉煙蘿螓首低垂,天上淡淡的月光落在她那精緻的臉頰上,光影交錯,整個人有一種難言的落寞之感。
祖安沒想到這些故事竟然引起了她顧影自憐,急忙安慰道:“放心吧,我和他們不一樣。
”
玉煙蘿擡起頭呆呆地望着他,臉頰漸漸紅了,那些故事裡的男女主不是夫妻就是有肌膚之親,他是在暗示什麼嘛。
這時候雲中城半空之中,燕雪痕負手而立,看着腳下燈火輝煌的城市,龐大的神念開始掃描全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