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身影好像是被一股巨力擊飛,猶如一顆炮彈一樣落了下來,直接在不遠處地面砸了一個大坑,速度之快,衆人都還沒反應過來。
「祭酒!
」謝道韫急忙提着裙擺跑了過去,她是學院弟子,祭酒在她心中是超然地存在。
祖安等人也急忙跟了過去,隻見祭酒胸前的衣裳染了一大團血暈,頭發散亂,胡子上也沾着鮮血,眼神有幾分渾濁,此時更像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再也沒有平日裡那種飄逸出塵之意了。
「祭酒,你怎麼了?
」祖安急忙問道。
祭酒張開眼睛,看到他們,眼中有一絲驚訝之意,急忙說道:「快走吧,皇帝要過來了。
」
祖安心中一沉:「是趙昊把你傷成這樣的?
」
燕雪痕此時已經将手指從他脈門上松開,沖衆人微微搖了搖頭。
此時祭酒體内生機斷絕,隻剩下一口氣吊着的了。
謝道韫見狀頓時悲從中來,忍不住聳着肩膀抽泣起來。
祭酒反倒安慰道:「小道韫,不必哭,人固有一死,我大限将至,也沒什麼值得傷心的。
」
謝道韫不願讓他為難,努力忍住哭泣,可眼淚卻仿佛斷了線的珍珠不停落下。
祭酒歎了一口氣,這才望向祖安:「不錯,本以為能和趙昊同歸于盡的,結果沒想到他似乎修為又提升了不少,哎,隻怪我這一生興趣愛好太多,以至于分散了精力,不然也不至于今天這種地步,現在看來一切都是命中注定。
」
衆人心中一驚,趙昊又提升了?
這怎麼可能。
衆人忽然醒悟過來,之前趙昊一直困在地仙境界很多年,一直對前路很彷徨。
但不久前見到了抱樸仙君出手,看到了前路的方向,對于他那種修行天才來說,恐怕比什麼靈丹妙藥都有用。
再加上這個世界本源似乎比自己世界更強大一些,天地元氣也要充足得多,趙昊說不定真有機會在這裡突破。
祖安卻是在思考另一件事,他當初去國立學院後山看過,祭酒那些關門弟子,每一個研究的領域都截然不同,他們都對祭酒十分仰慕,祭酒的精力應該就是分散在了這上面。
自己剛剛得到的《抱樸真經》,裡面有禮樂、占蔔卦象、齋醮、符箓、陣法、煉丹、煉器,每一樣都博大精深,浩瀚無比,自己若是也在裡面耗費太多精力,會不會也步祭酒的後塵?
祭酒其實已經相當厲害了,可架不住有趙昊這種專心修煉的啊,萬一碰到今天這種局面,後悔恐怕就晚了。
就在這時,一道金色身影從遠處快速接近:「哈哈哈,祭酒,還要感謝你這個旗鼓相當對手的刺激,我才能找到突破的靈感,等我感悟一日,恐怕就能在這個世界渡劫突破了。
」
那熟悉的氣息,正是趙昊無疑。
這時祭酒臉色一變,快速對祖安說道:「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
「祭酒請說!
」祖安沉聲道,之前自己和碧玲珑的流言四起,全靠祭酒作證洗清了他的嫌疑。
後來到國立學院拜訪,他對自己也不錯,自然要知恩圖報。
這時趙昊已經來
到了半空中,看到了祖安一行人,先是一怔,繼而大喜:「哈哈,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們既然湊到一起也免得我費事再去找了。
」
燕雪痕沉聲說道:「我給你們争取一點時間。
」
說完抽出飛雪劍往趙昊迎了上去。
幾天前祭酒才救了她的性命,如今眼睜睜看着他瀕死,饒是修煉太上忘情的她此時雙眸中也盡是怒意。
「燕雪痕,你真要這麼作死?
連白玉京也不顧了?
」趙昊臉色一沉,當年他也是傾慕過這個女子,看到如今她對自己刀劍相向,心頭特别不是滋味。
燕雪痕淡淡地說道:「要打就打,哪來那麼多廢話。
」
趙昊冷笑一聲:「以往我憐香惜玉,你還真以為是自己本事麼?
」
說完直接一個拳頭砸了過去。
燕雪痕周身雪花大起,整個人周身裹着一團冰雪的風暴沖了上去。
她如今出手也并非莽撞,而是看到祭酒傷成那樣,趙昊肯定也受傷不輕,她此時正值巅峰,未必沒有一拼之力。
果不其然,一個照面,她就被打飛了出去,但她心中卻是大定,因為雖然她現在處于劣勢,但雙方的差距不至于差到絕望。
她單手結印,各種術法齊出,施展着精妙的劍法,周身仿佛全都是她那白色的虛影。
「雕蟲小技!
」趙昊冷哼一聲,直接一拳沖其中一個影子打了過去。
燕雪痕身形一震,整個人再次被打飛出去。
趙昊臉上閃過一絲狠厲,既然這個女人自己得不到,也不能讓别人得到。
他剛剛和祭酒一場大戰,雖然有了突破的感悟,但身上所受之傷也不輕,這些人還是能對自己造成威脅的,所以先解決掉修為最高的,後續就方便各個擊破了。
燕雪痕被他那一拳打到劍上,傳來的巨力讓她一口氣沒有緩上來,隻能眼睜睜看着對方的拳頭越來越近。
這時一抹月光一閃而逝,趙昊不得不收拳自保,然後臉色難看地望着另外那個長發及臀的女人。
「冰石女,這次救了你的命該如何感謝我啊?
」雲間月手指操控者新月輪在周身遊走,嘴角微微上揚。
燕雪痕哼了一聲:「我又沒讓你幫。
」
反正你不救,那個家夥也不會坐視不理。
「果然始終是個冷冰冰的女人啊,忘恩負義。
」雲間月雖然在調笑,注意力卻全放在趙昊身上。
之前面對鬼王,因為對方那魔音吸魂的技能,導緻她們這些高手有力使不出來,隻能被動挨打。
但面對趙昊卻不一樣,至少有戰鬥的機會。
趙昊眉頭一皺,這兩個女人修為怎麼提升得這麼高?
當初雲間月進攻行刺,連面都沒見到,就被自己一巴掌扇走了,結果這才多久,她竟然已經隐約摸到了地仙的門檻?
還有燕雪痕,她因為經常代表白玉京在天下行走,繡樓早已對她的實力有清晰的判斷,怎麼也突飛猛進這麼厲害?
難不成她們是同時吃了什麼仙藥不成?
「世人都知道你們倆是死敵,今天竟
然聯手對敵,能達成這一成就,朕也算榮幸了。
」趙昊笑道,如今已經隐隐有了更進一步的迹象,他心情甚好。
雲間月似笑非笑:「皇上,讓我們聯手對敵的男人,可不是你哦。
」
燕雪痕心虛地瞪了她一眼,當着徒弟們的面,這個女人胡說八道些什麼。
雖然不露痕迹地朝祖安方向瞟了一眼,但這些小動作哪裡瞞得過趙昊的眼睛,看到她破天荒的露出嬌羞之色,趙昊先是愕然,繼而心中一沉。
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竟然思凡了,而且對象是一個自己瞧不起的無賴混混。
若她一視同仁,大家都當她一心修道不喜歡男人,自己也不覺得有什麼。
但現在看到别的男人賺簡直比自己虧還要難受啊。
來自趙昊的憤怒值+444+444+444……
「既然如此,就讓你們知道誰是世上最強的男人。
」趙昊惱怒地揮着拳頭,一下子化作兩道流光,朝兩女攻了過
去。
燕雪痕和雲間月不敢怠慢,紛紛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對敵。
祖安一邊觀察着那邊的戰局,一邊焦急詢問祭酒:「您到底要和我說什麼?
」
「之前在紫山之上,你應該聽到了我之所以要對付趙昊的原因吧。
」看到兩女剛剛的表現,看到他緊張的樣子,祭酒不知道想到什麼,唇角微微上揚。
。
「因為孟朝,還有前朝的……皇後?
」祖安試探着答道。
「不必為我諱言,」祭酒笑了笑,「什麼孟朝對我來說已是過眼雲煙,我在意的隻有她而已。
」
祖安心想這祭酒真是個終極舔-狗,喜歡自家嫂子,還一輩子為嫂子和情敵的後代而奔波謀劃。
這時祭酒說道:「當年她的後代多為趙家人所害,但後來我打聽到,當年經辦此事的小太監心有不安,悄悄偷梁換柱,将一個皇孫換到了宮外,那個皇孫流落民間,算算年紀應該和你差不多,我希望你能把他找回來,告訴他所有的事情,讓他肩負起應該的責任。
」
祖安眉頭一皺:「天下這麼大,恐怕很難找到。
」
他當然能随口答應下來,但感激對方的恩情,不想随意糊弄他。
祭酒取下手上的扳指:「你拿着這個,到學院後山我的居所,找到我那位老仆人,他自然會告訴你相關的線索,我隻是擔心找到那人過後,他不願意背負身上的責任。
」
祖安拍着胸膛道:「祭酒放心,這麼多人為他付出了一生的時光還有性命,他有什麼資格不願意。
要是敢推辭,我打到他同意為止。
」
祭酒欣慰地點了點頭:「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
」
祖安忽然眉頭一皺:「你說的那位皇孫不會是我吧?
」
這老狐狸怎麼看着像在給他下套一樣。
祭酒笑了笑:「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如果是你的話我直接告訴你就是了,何必繞這麼大個圈。
」
祖安一想也是。
這時祭酒又開口道:「道韫,你做個見證,從今以後,他就是學院新的祭酒。
」
「啊?
」莫說謝道韫,就連祖安也傻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