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初道人自然不是個啰嗦的性子,不過寥寥數語,已是将先前發生的事說了一遍。
聽罷。
徐達久久不語,就連大大咧咧的刀靈也不咋呼了。
“老徐。
”
它悄聲傳音道:“我怎麼覺得這老小子滿嘴胡咧咧呢?
什麼更高的生命層次,什麼太上……編話本呢他?
”
徐達沒理它。
盯着太初手裡的那枚生死印,他目光幽幽,自能從其中感受到一絲不屬于大混沌,不屬于任何地方,甚至不屬于他認知内的玄妙氣息。
“看來。
”
“老弟的猜測成真了。
”
許久之後。
他才幽幽歎了口氣,突然想到許久以前,蘇雲的某些猜想。
比如。
祂的存在不是無端端的,必有來曆。
比如。
混沌四道不隻是維持大混沌平衡的至高法則,更可能是用來束縛祂的工具。
再比如。
在大混沌之上……很可能有一個真正的,遠比這個世界生命層次高的地方!
當然。
曾經的猜測,誰都無法驗證,也都沒有放在心上。
可……
直到看見這枚輪回印,徐達才明白,這一切,就是真的!
目光一轉。
他又是看向太初,道:“你其實早就知道一切真相?
”
“确切來說。
”
太初道人糾正道:“這大混沌之中,除了祂,數我知道得多!
”
“啧!
”
刀靈的震撼來得快去得也快,聞言又是恢複了先前那副滿身匪氣的模樣,哼哼道:“你這老小子,果然一肚子的心眼,比蘇老二還說,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早說?
”
“為何要說?
”
太初道人笑着反問:“便是你們知道了,又有什麼意義?
又能改變什麼?
”
“你……”
“不說這個!
”
徐達一擺手,制止了刀靈繼續叨叨。
他性子豁達,為人爽快,更是個直來直往的性子,知道了便知道了,根本沒有半句廢話!
目光一落。
看向了生死印。
“這東西怎麼用?
”
“簡單。
”
太初道人笑道,将生死印遞了過去:“生與死,輪回不止,順則亡,逆則生。
”
盯着輪回印。
徐達卻沒接,開門見山道:“你幫老子救,如何?
”
“舉手之勞。
”
太初道人笑了笑,爽快應下,因為生死印早已凝聚,要救蘇奕,真的隻是舉舉手而已。
“老徐!
”
刀靈頓時不樂意了:“救大侄兒這件事,必然要咱們親自來啊!
”
“老子沒空!
”
徐達盯着太初:“距離那些人來,還有多久?
”
“短則半日,遲則三日。
”
太虛笑道:“不會超過這個期限。
”
“那好!
”
徐達目光一冷,瞥了大刀一眼,幽幽道:“再拜托你個事!
”
“什麼?
”
“幫老子盯一會!
”
徐達朝黑海深處看了一眼,淡淡道:“别讓他跑出來就行!
沒壓力吧?
”
“壓力麼,倒是沒有。
”
太初道人笑呵呵道:“隻是有個問題!
”
“什麼?
”
“你自己呢?
”
“老子出趟門!
”
“多久?
”
“……”
徐達沒吭聲,手中黑金大刀一收,就那麼斜插在背上,一步邁出,已是不見了蹤迹。
場中。
唯有他那雄渾豪邁的聲音,依舊回蕩不止。
“短則半日,遲則三日!
”
轟!
轟轟轟!
徐達離開的瞬間,無邊黑海突然再次沸騰,無量劫力彙聚之下,竟是化作了一隻堪比世界大小,散發着無上兇威的巨獸身影,一聲咆哮,便要将他逼迫回來!
隻是……
巨獸身形凝聚的瞬間,無邊的虛無微微一亮,竟是化作了十色,十色華光之中,十道好似混沌開辟,洪荒演化以來便存在的至高法則齊齊壓迫而來,直接将它的身形徹底震散!
巨獸身形炸裂的瞬間。
從降臨以來便波濤起伏,兇威無邊的黑海突然變得風平浪靜,一片死寂!
悄無聲息間。
一道身形自黑海深處走來,速度看似不快,可不過是擡擡腳的功夫,便來到了太初道人面前站定。
黑袍如墨,發絲灰白。
周身散發着陰森詭邪的氣息,臉上沒有五官,好似一團幽霧凝聚,幽霧之中,一道道劫紋交織,好似一方幽深無比的劫淵!
“許久不見了,太初。
”
“有什麼可見的?
”
太初似笑非笑,語氣微嘲,道:“他們幾個至少還有張臉,可你連個臉都沒有,經常見你,不怕做噩夢麼?
”
無面人沒理會他的調侃。
“為何要這麼做?
”
眼中劫淵一顫,他看向了徐達離開的方向,漠然開口,語氣明明很平靜,可聽在曹坤耳中,卻冷到了極緻,冷得他的血肉神魂,他的道源都像是要被凍結一樣。
“怎麼?
”
太初道人卻不為所動,“你在教我做事?
你有資格教我做事?
”
無面人沉默。
論序列,在他們九個之中,太初道人是當之無愧的第一,不論修為還是強橫程度,也是最接近祂的一個!
事實上。
在蘇雲橫空出世以前,太初道人就是當之無愧的大混沌第一人!
“教你做事,我自是不夠格。
”
無面人幽幽道:“可我一直不明白,你我本是同根同源,為何屢屢相助外人?
”
他确實不明白。
依照太初的實力,若是和他們站在一起,蘇雲絕對撐不了這麼久,顧寒絕對不會活到現在,至于祂的進化之路,也要往後推遲無盡歲月!
“蘇雲的所有反抗,都是讓祂再進一步的基石。
”
“或許吧。
”
太初道人笑了笑,淡淡道:“蘇雲或許激進,或許狂妄,或許沒下限,可唯有一點,他沒有你們這麼愚蠢——透頂的愚蠢!
”
無面人自然明白。
蠢的不是腦子,而是他們應對祂的辦法和思路。
他并不反駁。
因為從頭到尾,他們之間的理念就是相悖的。
“不過是徒勞。
”
又是沉默了許久,他再次開口:“你和他的話,我都聽到了。
”
“所以呢?
”
“他活不下來,因為上面的那些存在不會讓他活下來,更因為……”
說到這裡。
他臉上的劫淵又是一顫,道:“蘇雲離開了,或者說,蘇雲的本體不再像過去那般強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