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傑顯然對這裡極其熟悉,腳步輕快,偶爾還跟路邊一些看起來像混混的人點頭示意。
陳二柱和妮拉則保持着高度警惕,默不作聲地跟在後面。
十幾分鐘後,桑傑帶着他們來到了一家看起來頗為熱鬧的酒吧門口。
震耳欲聾的音樂聲隔着厚重的門闆都能隐隐聽到。
酒吧的霓虹招牌閃爍着暧昧的光。
桑傑沒有進酒吧的正門,而是熟門熟路地繞到了酒吧側面一個不起眼的後門。
門口站着兩個身材魁梧、眼神兇悍、一看就是打手模樣的壯漢。
桑傑似乎跟他們很熟,低聲交談了幾句,又塞了點東西過去。
那兩名壯漢的目光在妮拉的警服和陳二柱身上掃視了幾圈,眼神裡帶着毫不掩飾的忌憚和警告,但最終還是不情不願地讓開了路,打開了旁邊一部看起來有些老舊的貨運電梯門。
三人走進電梯。
桑傑按下了“-2”的按鈕。
沉重的電梯門嘎吱作響地合攏,帶着他們向地下深處降去。
電梯内彌漫着一股鐵鏽和機油混合的難聞氣味。
不多時,伴随着一陣輕微的震動,電梯門再次打開。
一股更加嘈雜喧嚣、混合着汗味、香水味、酒精味、煙草味以及某種說不清的、如同野獸般原始躁動的聲浪,瞬間撲面而來!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陳二柱目光微微一凝。
好家夥!
這地下負二層,竟然是一個規模龐大、燈光昏暗的地下黑市!
空間比地面上的酒吧還要大上數倍!
一眼望去,人頭攢動,密密麻麻。
各種攤位雜亂地擠在一起,售賣着千奇百怪的東西。
——從明令禁止的槍支彈藥、管制刀具,到各種來源不明的珠寶首飾、古董文物。
再到各種稀奇古怪的藥劑、甚至還有關在籠子裡、眼神兇狠的珍禽異獸……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中。
有穿着暴露、眼神迷離的舞女。
有西裝革履卻眼神陰鸷的商人。
有紋身遍布、一臉兇相的打手。
也有眼神貪婪、四處尋覓獵物的掮客……
這裡就像是一個光怪陸離的罪惡熔爐,魚龍混雜到了極緻!
空氣中彌漫着金錢、欲望和危險的氣息。
妮拉緊跟在陳二柱身邊,壓低聲音快速解釋道。
“這裡就是本地最大、也最臭名昭著的地下黑市!‘自由區’真正的核心所在!”
“這裡的水深不可測,盤踞的勢力盤根錯節,背景通天。”
“我們警方幾次想端掉這裡,最後都是不了了之,實在是……無能為力。”
她的語氣帶着深深的忌憚和無奈。
陳二柱面無表情地點點頭,目光如同雷達般掃視着周圍。
他的出現,尤其是妮拉那身顯眼的警服,立刻引來了無數道或驚訝、或警惕、或充滿惡意的目光。
許多人停下了交談或交易,冷冷地注視着他們,如同在看闖入狼群的綿羊。
但陳二柱仿佛毫無所覺,隻是平靜地跟在桑傑身後。
桑傑顯然對這裡的氛圍早已習以為常,他熟門熟路地帶着兩人在擁擠混亂的人群中穿梭,避過那些審視的目光。
走了大約幾分鐘,前方傳來一陣更加狂熱的喧嚣聲,如同浪潮般一陣高過一陣。
隻見人群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用粗大鐵鍊和鋼筋圍起來的巨大八角鐵籠!
鐵籠上方,幾盞刺目的射燈将中央區域照得如同白晝。
鐵籠内,赫然是兩名赤裸着上身、渾身肌肉虬結、汗水和血水混雜、如同野獸般搏殺在一起的壯漢!
拳拳到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伴随着粗重的喘息和痛苦的悶哼。
鐵籠之外,擠滿了狂熱的人群!
他們揮舞着拳頭,聲嘶力竭地呐喊、咆哮、下注、叫罵,一張張面孔因為極度的興奮和瘋狂而扭曲變形。
整個空間充斥着暴力的原始躁動和令人窒息的狂熱!
空氣中汗味和血腥味濃得嗆人。
桑傑帶着他們,如同泥鳅般靈活地擠過狂熱的人群邊緣,來到了鐵籠旁邊一個相對僻靜、卻正對着鐵籠最佳視野的入口前。
門口站着兩個穿着黑色西裝、戴着耳麥、神情冷峻的守衛。
桑傑上前,對着其中一個守衛低聲說了幾句,又指了指陳二柱和妮拉。
那守衛冰冷的目光在妮拉的警服上停留了一瞬,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但還是點了點頭,側身讓開了路。
桑傑回頭對着陳二柱和妮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指着入口道。
“警官,陳先生,到了,就是這裡!”
“那位知情人就在裡面等我們!”
他的聲音在震耳欲聾的呐喊聲中顯得微不足道。
三人當即不再猶豫,迅速從那道小門魚貫而入。
剛一踏入這個空間,一股更加濃烈、混合着血腥、汗臭和男性荷爾蒙的氣息便撲面而來。
震耳欲聾的聲浪幾乎要将人掀翻!
陳二柱擡眼望去——
這裡是一個巨大的地下拳場!
中央那巨大的八角鐵籠如同巨獸的牢籠,牢牢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此刻,擂台上。
正有兩個赤裸上身的壯漢正在厮殺。
汗水混合着血水在他們虬結的肌肉上流淌。
每一次沉重的拳頭砸在肉體上發出的悶響,都像鼓點一樣敲打着現場的氛圍。
拳拳到肉。
招招狠辣。
沒有絲毫規則可言。
下面圍了許多觀衆正在叫好觀看。
他們擠在擂台周圍,揮舞着拳頭。
臉紅脖子粗地嘶吼着。
一個個神情都很瘋狂。
眼神裡充滿了原始的嗜血和狂熱。
“打死他!打爆他的頭!”
“上啊!用膝蓋!頂他的肚子!”
“漂亮!再來一下!”
嘈雜的聲浪幾乎要掀翻屋頂。
就在這時,入口處光線晃動。
妮拉穿着一身利落的便裝,英姿飒爽地走了進來。
她身旁是沉穩的陳二柱和顯得有些畏縮的桑傑。
然而,整個地下拳場完全沉浸在血腥的搏殺和瘋狂的賭注中。
就連妮拉的到來,也都沒幾個人注意到。
隻有靠近門口的零星幾人瞥了一眼。
随即又将目光死死釘在擂台上。
桑傑帶着他們,像靈活的泥鳅一樣在亢奮的人群中穿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