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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5章 你不要我了?

半路搶的夫君他不對勁 溫輕 6015 2025-05-27 16:59

  月色暗湧,外頭的雪還在下,寒意愈濃,連星光都顯得格外疏淡。

  殿内的熱浪拂過魏封遠凍得發青的指節,雪粒簌簌地往下掉,在地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墨色衣袍早被濡濕,可他望着沈瑾時,眼底燒着灼人的火。

  太燙。

  又猝不及防。

  沈瑾不敢對上他的視線,身子又不便,心亂如麻,匆匆留下自便二字,便去了盥洗室,将沾着血的寝衣換下,用上月事帶。

  等收拾妥善後,她絞緊衣帶,喉間呼出的氣息都是凝滞的。

  沈瑾靠在門前,緩了許久,一點一點抽去複雜的神色,披上外衫整理好情緒才擡步出去。

  男人仍立在原地,不曾四處走動。

  身後是雕花窗,他身影挺拔高大,将滿室月色遮去大半,整個人如同半融在夜色裡,既真切,又虛幻。

  可沈瑾知道,這不是夢。

  “坐吧。”

  沈瑾先跪坐在蒲團上,銅爐炭火正紅,素手執起青瓷茶罐。

  寝殿雖是沈瑾住着,卻空曠得像個臨時落腳處。裡頭的擺設也不似她出閣前閨房布置的精心。

  可今夜他一來,整個殿宇忽然就變得逼仄起來。

  魏封遠解下的佩刀擱在案上,刀鞘壓在她平日謄抄的經文上。

  餘光瞥見他的動作,随意中又透着别的刻意,熱氣氤氲起來,模糊了沈瑾低垂的眉目。

  茶碾緩緩研磨新茶的聲音細碎綿長。

  “今年的君山銀針……”

  沈瑾嗓音很輕,沒看他,語氣平緩:“還是用你以前教的法子存的。”

  她煮好茶,給魏封遠倒了一杯。

  魏封遠坐下卻沒有喝,定定看着她。

  上次見還是多少年前了?

  那次是他出征。

  晨光熹微,魏家軍已列陣待發。沈瑾不顧禮數騎馬追至郊外,發間珠钗在颠簸中散落,青絲被風吹得淩亂。

  ——“魏封遠!”

  魏封遠讓魏家軍繼續趕路,自個兒掉頭驅馬去見她。

  往年每次回城,他都能在城門迎接他烏泱泱的人群裡一眼看到沈瑾。

  可每次出征,沈瑾從不會送行,她這個人總是這樣,不喜離别。

  兩馬交錯刹那,他忽然松開馬镫,一個利落的騰躍,鐵靴踏過馬鞍,他穩穩落在她身後。鐵臂環住纖腰将人往懷裡一帶。

  後背撞上他的胸甲,冰冷的金屬貼着她單薄的衣衫。沈瑾不由輕顫,卻被他鐵臂牢牢箍住腰身。

  而他的戰馬格外有靈性,哒哒哒的跟在身後。

  ——“有什麼要命令的?非要特地追上來?”

  魏封遠讓馬兒慢行,朝右側的涼亭去。

  說着,他笑了一下。

  沈瑾有些不自然。

  ——“你笑什麼?”

  ——“在感慨。給了名分的确不同,待遇都往上漲了。”

  沈瑾有些羞惱。

  卻也認可這一點。

  她的确格外不舍。

  “給你求了道平安符。”

  “你下次回來,得告訴我,你身上好好的,沒有再落下傷勢。”

  “在外刀劍無眼,你萬得照顧好自個兒。”

  她細細叮囑。

  他也靜靜聽着。

  直到——

  沈瑾微微側頭,神色懇切。

  ——“等你回來,我們成親吧。”

  魏封遠本就有此意。

  若非這回時間太趕,帝王催着他去邊境。他又怕委屈了她,這次就想把兩人的事辦了。

  魏封遠捧着她的臉,将唇貼了上去。動作急切,卻沒有經驗,隻會對着她柔軟的唇瓣一陣吮。

  沈瑾又羞又惱間,聽見他說。

  ——“我已讓江南那邊的鋪子留意幾匹正紅色的雲錦。前兒給你的南珠,綴在霞帔上應當不重。”

  可是……

  天不遂人願。

  他還在邊境。

  沈瑾卻被沈家毫無預兆,強勢送入皇宮。

  誰能想到那一别,再見卻是現在?

  她變化很大。

  不再是往前一見面,就笑着打趣的姑娘了,周身充斥着被困囚在深宮寒殿裡浸透骨髓的寂寥。

  茶是魏封遠最愛喝的茶。

  可茶香卻比記憶裡的更苦幾分。

  魏封遠胸口發窒:“我是半月前歸的。”

  沈瑾:“我知。”

  魏封遠:“這次邊境一戰,雖兇險,可有你那平安符護着,我身上不曾落傷。”

  沈瑾微頓。

  她緩緩擡眸,對上魏封遠的眼。

  “我知。”

  他嗓音澀下來:“我思你入骨。”

  “我……亦知。”

  “那你可知,我今日過來為了什麼?”

  半晌,沈瑾不再言語。

  可魏封遠不讓她閃躲。直勾勾看着她:“以你的聰慧,也該知曉。”

  “回京後,我早該來的,可有太多事要處理,便一直脫不開身。”

  “阿瑾。”

  “再給我些時間。”

  “我把一切都處理妥善後,定接你離開這牢籠。”

  沈瑾指尖泛白,夙來平穩的呼吸也亂了節拍。

  她一字一字啞聲道:“你瘋了?”

  不等魏封行再言。她沉靜面容下也驚起波濤。

  “你是魏家子,要顧慮太多。”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在皇宮也算過得不錯。”

  “你雖常年處于戰火硝煙,可一身本事在,同樣是明哲保身。”

  “若聘新婦,日後家中美滿……”

  這些年魏封遠一直未娶,何嘗不是沈瑾心中的刺?

  她不想讓他這樣。

  當初事發突然,她想讓人去順國公府傳信都沒來得及。

  說起來……

  即便她是被逼無奈沒退路,可兩人之間,終究是她對不住他。

  “魏封遠。”

  沈瑾死死看着他:“當初那嫁衣早已褪了色。”

  “你這樣的人物,原該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姑娘,何必再惦記我一個羅敷有夫的舊人?”

  “你就該好好的活給我看。”

  魏封遠沉重閉了閉眼:“你過得不錯?”

  “你這樣,你告訴我過得不錯?”

  魏封遠倏然起身:“這些年我不過來,不是你避而不見,是我不敢來。”

  “什麼我顧及太多,還要背負順國公府的興衰?都是鬼話!說到底……連心上人都護不住,即便是先帝權勢滔天,可又何嘗不是我的無能?”

  沈瑾聽到他說。

  “我無顔見你。”

  沈瑾别開臉,一顆淚毫無征兆地滾落。

  無顔?

  她……又何嘗不是。

  魏封遠走過去,帶着繭的指腹小心翼翼擦去她的淚痕。

  “你怎能如此狠心,讓我另聘新婦?”

  魏封遠啞聲:“你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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