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9章 斷親
聽說納蘭珠兒來了,南疆王跟古學義齊齊變了臉色。+l/a+n\l_a¨n^w\e¨n+x!u^e^.\c¨o~m¢
南疆王表情不自然道:“去讓她去會客廳等着,我們馬上過去。”
南疆王其實并不想見這個女兒了。
有愧疚,有心虛,還有一些不想承認的冷漠跟疏遠。
要不,就讓人去後院,喊女眷過來好了……
仆人應了一聲,又道:“對了老爺,珠兒小姐說一定要見到您。”
本想躲開的南疆王:“……”
旁邊的古學義歎了一口氣,“姐夫,我與你同去看看吧。”
有一些事情,躲不過的。
而且說起來,是他們對不起珠兒。
此時坐在會客廳中的納蘭珠兒,雙手放在膝蓋上,掌心有一些潮濕。
岑珏陪伴在她身邊,輕聲道:“如果你不想見他們了,我們現在就離開。”
納蘭珠兒搖了搖頭,“已經到這裡了,而且得有一個決斷。”
岑珏是真的擔心她會身體不舒服,還随行将府醫一起給帶來了,就擔心納蘭珠兒待會會激動,而且他也不信任這納蘭府邸的大夫。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于響起來了腳步聲。
南疆王跟古學義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納蘭珠兒的生母已經過世了,所以進來的這兩個男人,就是她最親近的人了。
二人一進來,看着納蘭珠兒隆起的肚子,頓時都愣住了。
南疆王:“珠兒,你竟然……”
納蘭珠兒:“父親,見到我還能懷孕,是不是挺意外的?不過你們不用懷疑,之前你們下的毒,奏效了。”
“不止差點讓我再也做不了母親,甚至還傷了我身體的根本。”
“倘若不是我命好,遇到了貴人治好了我,現在的我非但永遠不能做母親了,而且可能還會體弱多病。”
南疆王喃喃道:“不應該啊,那毒,隻是讓你難以有孕……”
納蘭珠兒自嘲一笑,“父親,你不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嗎?”
“我當初是為了南疆,主動來大楚做質子的,你們為何要讓我做不成母親?”
古學義看了看旁邊的岑珏,歎了一口氣,“珠兒啊,大楚跟我們有仇,我們又怎麼會讓你懷有楚人的孩子?”
“而且,當初我們一直認為,和談不過是暫時的,以後肯定會把你給接回來的。o>微*,趣¢小??¥說} ?·¨無μ/錯±?<内@>%容=”
“倘若你那個時候有了楚人的孩子,怎麼會願意割舍?”
納蘭珠兒看着自己的親舅舅,“那麼你當初怎麼會願意割舍我呢?”
“你們不想讓我生下楚人的孩子,何不直接對我說?”
“我到時候可以随便找個男人和親,但卻也不會跟他生子。但是,你們卻選擇了給我下毒!”
這才是納蘭珠兒最難受的地方。
來自自己在乎的親人,捅的刀子最疼。
古學義:“不是的,珠兒,舅舅是在乎你的!當初舅舅本來就不同意你來和親啊!”
納蘭珠兒搖了搖頭,“不,當初堅持來大楚和親,是我做過的最正确的決定。”
“至于你,你們,我之前是那麼真心實意地當你們是親人,但其實你們都很自私。”
南疆王别過臉去。
但古學義卻滿臉通紅,“珠兒,我們來這裡之前,你外祖母還問過你,在這裡過得好不好。”
“她很惦記着你啊。”
“不過給你下毒這件事,的确是我們做得不對,但這件事,跟你外祖母他們無關。”
“等回頭,你能不能寫信給她,讓她安心。”
古學義的母親,也就是已故南疆王後的生母,古老夫人,年事已高。
再加上遭遇此次重事,她可能也活不久了。
古學義不想讓珠兒太寒心,想要讓她知道,還是有親人在乎她的。
不過納蘭珠兒卻搖了搖頭。
“外祖母真的在乎我嗎?”
未必。?齊[&盛>小<說2,網{·+ o追?÷最·[}新μ章?¤?節?£[
倘若在乎,當初就會告訴她真相,就會告訴她,一意孤行來大楚做質子,就會面對什麼。
古學義嘴角抖了抖,“珠兒,對不起。”
南疆王猶豫了一會兒,也開口道:“珠兒,對不起。”
任何解釋,現在看起來,都像是借口。
因為他們的的确确給珠兒下毒了。
的的确确,讓她這輩子都做不了母親了。
不過,看着她如今有了身孕,而且她的夫君還如此在乎她,他們又感覺十分欣慰。
納蘭珠兒看着他們對自己道歉,突然感覺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她不恨了。
但是,也不在乎了。
納蘭珠兒起了身,對岑珏道:“阿珏,我想回家了。”
這裡是納蘭府,但卻不再是她納蘭珠兒的家了。
岑珏點了點頭,伸手過來扶着她,夫婦二人緩緩地往外走。
南疆王其實想要同她再多說一些話,“珠兒,你就這樣走了嗎?雖然下毒的事情,是我們對不起你,但也是事出有因。”
“你就原諒了我們,好不好?”
他們現在在大楚,相當于階下囚。
不過聽聞珠兒夫君的義父,現在可是大楚唯一的異姓王,倘若他們跟珠兒一家關系好了,以後也許會得一些利益。
古學義明白南疆王的意思,但他卻選擇了沉默不語。
南疆王直瞪他,“你也說點話啊!”
古學義沒有出聲。
他可沒臉讓珠兒再幫他們了,他們也不配。
這個時候,納蘭珠兒已經走到了門口,她剛擡起腳,卻又放了下來。
她回頭看着他們,“父親,舅舅,我原諒你們了。”
南疆王聽得心下一松,臉上堆滿笑容,“這樣就對了,說到底我們都是一家人,而且如今你也能生孩子,不是麼?”
“等以後孩子生下來,咱們多走動走動,不管如何,我可是孩子的外祖父啊。”
“還有……”
納蘭珠兒搖了搖頭,“今天是我最後一次喊你父親了。”
“等我離開這裡後,我跟納蘭家人,也從此恩斷義絕!”
南疆王:“你!你!”
納蘭珠兒握緊了岑珏的手,目光掃過歎着氣的舅舅古學義,然後轉過身離開了。
“珠兒!珠兒!你不能……”
南疆王剛追了幾步,就被古學義給拉住了。
南疆王瞪他,“你攔着我幹什麼啊,要去攔着珠兒!你難道想要一輩子,都在這裡當階下囚嗎?”
古學義:“到了這個時候了,你還打算利用珠兒?”
南疆王:“我沒想利用她,就是想要過得好一些,有什麼錯?”
古學義:“你沒有錯,而珠兒對我們這些親人寒了心,要跟我們斷親,也沒有錯。”
南疆王:“……”
這邊納蘭珠兒上了馬車,她抿着嘴角,滿臉委屈難受。
“阿珏,我想哭。”
岑珏伸手小心翼翼地把她攬入懷中,溫柔道:“想哭就哭,現在馬車上隻有我跟孩子,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不過不要哭得太激動了,得小心孩子。”
馬車轱辘動起來的時候,納蘭珠兒眼中的淚,一顆一顆滾落了下來。
她哭得痛快,但又隐忍。
岑珏始終陪伴着她,等到她眼淚漸歇的時候,他溫和道:
“每個人這一輩子,都會失去一些東西,但同時,也會得到一些。”
“老天待我們每個人,都是公平的。”
“比如你看我,也失去了很多,但我不是擁有了你,擁有了孩子嗎?我很滿足現在的一切。”
納蘭珠兒用帕子擦了擦眼淚,依偎在他的懷中。
“你說得對,我雖然失去了許多家人,但我也收獲了許多家人。有的時候,并不是血脈親人,才會對自己最好。”
她擡起頭,眼睛哭得都紅了,但眸子卻亮亮的。
她說:“阿珏,我放下了。”
心中不甘,到底還是要來走這一趟。
而發現到了這個時候,父親竟然還打算跟她談親情,讓她來幫忙整個納蘭家,納蘭珠兒徹底心寒了。
不再對他們有所期待,那麼他們,也就再也傷不到她了。
“阿珏,我們早點回去吧。不是說義父要過生辰了麼,我們得給義父準備一個最好的禮物!”
“好。”
他們兩個,再也不是被家族抛棄的小可憐。
他們現在都有了新的家人們。
小兩口認認真真地開始讨論,給義父北疆王選什麼東西做生辰禮呢。
北疆王陳啟還在半路上,二月份的時候就能回京。
而三月初一,就是他的六十大壽。
北疆王府如今十分重視這件事,陳雅從南疆那邊回來後,先是帶着衆人收拾府邸。
本來明和帝是想要賞賜一座新的王府給陳家,但陳雅拒絕了。
她說他們都習慣住在這個院子了,而且這個院落也足夠大,比那些國公府院子都不差。
陳家人骁勇善戰,但又十分本分,懂得樹大招風的道理。
不止如此,陳雅回來後還第一時間,将族内的長輩都給聚齊了,叮囑大家一定要謹言慎行。
她現在身份高,而且又是本家的頂梁柱,表面上沒有人敢不聽她的話。
不過,這些人也開始暗暗地打起了注意。
世子陳雲廷遠在塞北,而郡主大姑娘又不打算再成親了,那他們是不是可以把自家兒子,給過繼到大姑娘膝下去?
陳雅之前生孩子傷了身體,她的情況,又是不同。
上次在東宮的時候,雖然她掩飾得很好,但林青檸還是看到了她眼底的落寞。
陳雅雖然不太在乎男人了,她自己足夠優秀,根本不需要男人。
但她是真的喜歡孩子。
所以林青檸就喊來了魏舒禾,兩人商議此事。
“舒禾,這次阿雅回來,你有給她把過脈,她的身子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