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正在争執不休,吵得險些要翻臉,簾子外頭的管事媽媽忽然小心翼翼的喊了一聲老爺,兩人這才不吵了。
秦大人沒好氣的問:“什麼事兒?”
“大人,少爺帶着一個姑娘過來了......”管事媽媽的聲音愈發的低下去:“說是,說是要找您的。”
秦夫人立即就找到了發作的由頭:“好啊你,你還說阿川如何如何不争氣,我看都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這還不都是你自己......”
“走開!”秦大人卻蹭的一下就站了起來。
現在這種情況,秦川還能往家裡帶的女人還能有誰?!
他都顧不得跟秦夫人再争執什麼,一把将她給推開,急急忙忙的就往外走。
秦夫人氣的忍不住跺腳:“混賬!混賬東西!”
管事媽媽急忙陪着笑讓她息怒:“大人不是那樣的人,素日對您都是周到備至的,這回肯定是有什麼事......”
秦夫人還是覺得委屈,忍不住氣的哭了起來。
隻不過現在的秦大人實在是沒有心思去顧得上了,他急急忙忙的跑到了花廳,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花廳正中的戚元。
出乎他的意料。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秦川打成重傷的女子,他原本以為應當是個很彪悍的。
可打眼一看,花廳裡站着的女子身影清瘦如同一根翠竹,看上去甚至有點弱不禁風。
但是當她轉過臉來,那雙冰冷的眼睛一掃,秦大人就馬上确認了。
這就是戚元。
是那位裝病和太孫雙管齊下,把京城裡的瓦剌奸細一夜之間幾乎滅光的狠人。
他吞了口口水,急忙上前跪倒在地:“太孫妃大駕光臨,下官有失遠迎,實在是該死!”
“是這樣的該死嗎?”戚元笑了一聲,自己在上首落座,對着跪着的秦大人扯了扯嘴角:“别說那些廢話了,秦大人,你說的越多,我殺你的心思就會越強的。”
......
八寶在後面,心裡輕輕地哇了一聲。
不愧是自家太孫妃啊!
看這個氣勢,這不是拉的足足的?
秦大人果然被吓得當場就變了臉色,噗通一聲就結結實實的磕了個頭:“太孫妃娘娘.....下官該死,下官該死!”
他不是個蠢人。
戚元先去料理了邱家和馬琨,現在惠州大營就已經掌握在了戚元手裡。
戚元有身份,如今兵權又握在她手裡。
跟她作對,無疑就是尋死。
沒人會想死。
因此這片刻之間,秦大人就已經把自己做過的所有壞事都說了一遍。
戚元聽的興緻盎然,還忍不住啧了一聲。
“都說是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看來真是一點兒都不誇張啊。”戚元冷眼掃過地上跪着的秦大人,冷聲說:“起來吧。”
啊?
秦大人有點意外。
就這樣?
不追究了?
仿佛看出他的疑問,戚元面色冷淡:“現在還不是收拾你的時候,秦大人,你是個腦子清楚的人,所以我給你個機會,要不要戴罪立功啊?”
要,當然要!
秦大人做夢都沒想到哐當一個餡餅就砸在自己頭上了,都顧不得去想戚元到底是要自己去做什麼,二話不說就先一口答應下來。
至于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先把眼前這一關給過了!
戚元認真的盯着他看了一會兒:“秦大人,惠州如今情況如何,你心裡清楚嗎?”
秦大人靜下心來,将惠州的民生還有其他情形一一的都報了一遍。
末了又低聲說:“其實種地的少,但是果樹和茶葉卻都很不錯,而且靠海,所以......百姓還算是富足。”
九大世家對于朝廷來說,固然是沒有任何的好處。
畢竟他們拉幫結派,私下走私,為了利益什麼都敢幹。
卻又不給朝廷交稅。
說着說着,秦大人忽然明白戚元為什麼不殺自己了。
什麼戴罪立功啊?
分明是,戚元知道他的底細,也知道他在惠州這麼多年,跟九大世家之間都知根知底,那些破事兒他都知道。
所以......
戚元留着他,是要把他當刀,去殺其他世家的。
果然,戚元輕笑:“看來秦大人已經想通了,知道本宮的意思了。”
秦大人苦笑了一聲。
他就算是再蠢,也能想到啊。
隻是.....
他忍不住擡頭,心中又在思忖。
戚元知道自己面對的九大世家到底是多龐大的勢力嗎?
可以說,東南這一片,全都是九大世家的勢力範圍。
自己這個知府,在他們的眼裡根本沒得看。
要知道,在他之前,惠州已經換過無數個知府。
有還沒進惠州城就先遭遇了海匪死了的,有來了以後路上被花盆砸死的。
也有病死的。
被妻子勾結情人殺了的。
反正死的方式真是千奇百怪什麼樣的都有。
戚元淡淡的挑眉:“秦大人不必為這些事費心,隻要幫我傳消息出去,就說,本宮已經駕臨知府衙門,想要見一見他們諸位,商議一下建立市舶司之事。”
這是不裝了?
情報上可是說戚元還在路上呢。
而且去的是松江府。
跟惠州那可是千裡之遙。
戚元做這一切,宮裡知道嗎?
宮裡到時候怎麼想?
戚元半點都不理會?
許多念頭在腦海裡掠過,秦大人卻還是順從的應了一聲是。
果然是個聰明人,戚元錘頭看着他,心裡想,怪不得這些年那麼多人在這個地方都不得善終,但是秦大人卻能混的風生水起,連帶着兒子秦川都跟九大世家的後代子弟玩成一團,關系極好。
是個識時務而且是個極擅長審時度勢的人。
她現在正好就需要這樣的人。
不要問她到底想幹什麼,别去想她的決定合理不合理,而是老老實實的按照她的吩咐去執行。
這個秦大人就是天選之人,實在是合适,太合适了。
她點點頭:“那就去辦吧,我希望這個消息盡快傳出去。”
真是奇了怪了。
為什麼?
秦大人心裡多想了一些,又想到馬琨還未回來。
難道是跟馬琨有關?
可是思來想去,卻實在是猜不到戚元到底是在想些什麼,隻能目光複雜的看着自己送出去的信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