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元答應了一聲。
戚震的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得蕭雲庭是對戚元簡直是在養女兒,比自己這個親爹都更像是親爹。
這還有沒有天理了?
他咳嗽幾聲:“元姐兒,咱們家馬車就在前面,你坐馬車回去吧。
”
正好在馬車裡把衣服也給換了。
畢竟明面上還是失去了武功的千金大小姐呢。
快要大婚了,若是讓永昌帝知道戚元不僅沒失去武功,而且還更能殺了。
這怕是不太好啊。
戚元這回倒是很幹脆的答應了。
等到在馬車裡換好了衣裳,她才輕聲松了口氣。
馬車進城之際,忽然停下了。
六斤在車外輕輕敲了敲車壁,低聲回禀:“姑娘,錦衣衛出城辦差,咱們的馬車暫時要讓開路等一會兒。
”
八寶看着領頭的騎着高頭大馬的人影一眼,正好就跟那人對上了視線,急忙又低頭。
死眼,讓你亂看!
賴成龍落在他臉上的目光也不過是一瞬之間,一瞬過後,他便頭也不回的朝前疾馳而去了。
不知道為何,八寶低低的吐了口氣。
賴大人比以往威儀看着更重了。
春霖跟在賴成龍身後,幾乎是跟賴成龍并肩而馳的。
也因此,也隻有他看見賴成龍勒着馬缰的手背上已經青筋突出。
并不是真的無動于衷的。
他喉頭忽然一陣哽咽,有些替自家大人難過。
若是換做從前,不,不是從前。
就是換做在戚大小姐及笄之前,大人路上遇見戚大小姐,肯定也會忍不住上前搭讪的。
哪怕多說幾句話也好。
可是就是因為這一次出事,大人從此連跟戚大小姐說話都不能了。
幸虧思念無聲,可惜思念無聲。
兩方人馬擦肩而過,一方出城,一方進城,彼此之間連個招呼也沒有打。
戚元垂下眼,遮住眼裡的一絲沉重。
等到回到家,已經是傍晚時分,戚老夫人早就等着她了,見到她平安回來先是忍不住驚喜,而後才看到她的傷口,大驚失色的問:“元姐兒,你沒事吧?
”
戚元搖了搖頭:“自己劃傷的,一點小傷,養幾天就好了,沒什麼大事。
”
戚老夫人這才放心,拍了拍心口:“我這眼皮這些天都跳個不住,就怕出什麼事。
”
戚元知道,她笑着坐在戚老夫人身邊:“暫時不必擔心了,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了。
”
她低聲将事情經過都說給戚老夫人聽。
正好戚老侯爺回來,便一道把事情經過聽了一遍。
他聽見申先生那批人找人半路刺殺戚元的時候,面色有些一言難盡。
這麼多辦法,不知道為什麼申先生非要找最難的那條路走。
别人被忽悠傻了也就算了,崔三老爺竟然也真心實意的相信靈璧山那四千瓦剌人真的全都是陸驸馬王鶴和蕭雲庭殺的,戚元真的就是被保護的密不透風的金絲雀嗎?
蠢成這樣的人,怎麼還會跟海寇混到一起去啊?
他頗有些一言難盡的搖了搖頭。
但是想到現在崔三老爺都已經死了,而且徐興和申先生都已經落馬,又忍不住點了點頭:“有了這兩個人在手,沿海那些跟海寇勾結的世家,還有隐藏在京城的這些蛀蟲,都能清除一大批了。
”
這是大功一件啊。
而且也能徹底洗清賴成龍身上的冤屈了。
想到賴成龍,戚老侯爺又難免覺得有些惋惜。
都說賴成龍像是一座冰山難以接近,可是這座冰山每次來戚家的時候,都帶着笑意啊。
往後都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了。
賴成龍回到京中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他回到府中,就聽見賴夫人正在跟賴有德說:“這下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咱們家阿龍的冤屈也算是被洗刷幹淨了。
”
賴有德答應了一聲。
賴夫人又忍不住重重的歎了口氣:“戚大小姐真是個沒話說的人,這件事若不是戚大小姐,也沒這麼快能水落石出......”
真是可惜了。
賴夫人心裡浮現出這個念頭。
賴有德沉默了片刻:“男女之間的事講究個天時地利人和,差一分一厘就是空門。
也隻能說他們兩個之間沒有緣分吧。
”
緣分這種東西,是不能強求的。
賴夫人心裡也覺得是如此,姑娘是極好的姑娘,自家兒子也算得上是人中龍鳳了。
隻可惜時間不對,地點不對,起首就是錯的,便什麼都對不上了。
賴成龍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見到戚元。
那時候他看着她,眼裡全都是審視心裡全都是好奇。
那時候他若是早知道會愛上她,應當就會早一點出手幫她了。
不知道那個時候若是他為她豁出性命不顧一切,緣分是不是就對上了?
可是這個念頭不能想。
隻要想一想,都覺得眼裡發酸。
他想起那一袋永遠也沒有機會送出去的碧玺珠子,手握成拳,轉身走開了。
接下來的事就不必戚元多做什麼了。
勾結海寇,收買朝廷官員,陷害朝廷重臣,在京中開青樓實際上則是搜集消息,不管是哪一樣都是抄家滅族的大罪。
崔家全家都恨不得把崔三老爺千刀萬剮。
蕭雲庭殺了他,還是在給崔家和永昌帝保存臉面。
他們都沒什麼可說的。
永昌帝更是震怒非常,發作了一通之後,将剛進京的山西總督的官帽給摘了,連刑部大牢都沒讓他蹲一天,就直接把人送去诏獄了。
至于山西那邊的錦衣衛所,永昌帝也同樣大手一揮,讓人快馬加鞭去給鎮國公世子送消息,讓他不必有所顧慮,允他有先斬後奏之權。
京中掀起了一股血雨腥風。
不少人家中挂起了白燈籠。
也有不少勳貴和官員就此消失。
沒入教坊司的女眷更是幾乎每天都能在街上看見。
一時之間人人自危。
以至于所有人心裡都盼望着七夕能夠來的快一點再快一點。
快來點兒大喜事,也好讓皇帝老爺的心情好一點兒啊!
否則人人心裡都吊着一根繩子,好像随時都能勒死。
婚期逼近,戚家也開始忙碌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