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震原本心裡有點兒複雜。
對于女兒的婚事,他本來是高興居多的,因為說實話,元姐兒的戰場根本不在内宅中。
這座小小的侯府根本不夠元姐兒發揮的。
可現在,他有些日子沒浮上心頭的驚恐再一次的出現了。
對于元姐兒來說,隻要傷害了她,别管是首輔還是太後,别管你是太子還是國公,反正我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這種睚眦必報......
他有些擔心戚元在宮裡的生活了。
可戚老侯爺反倒是很想得開,他挑了挑眉,沉聲說:“這樣也好,不能殺,又不能讓她繼續在背後使絆子,這個法子就極好。
”
正常人哪兒想得出這麼損的主意啊?
還得是元姐兒!
戚老夫人和戚震都忍不住看向戚老侯爺。
怪不得元姐兒是家裡最兇猛的一個,原來根子上還是像了戚老侯爺的,換做旁人哪兒能說得出這樣的話來?
戚老夫人沒有糾結太久,低聲問:“那聖上那邊怎麼說?
”
永昌帝怎麼說?
永昌帝對田太後的感情本來也不深厚,本來也隻不過是明面上出于禮法才保持的尊重,早在宮變之時這點尊重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如今大孫子親事在即,沒有任何事能夠要緊得過這一件的。
因此田太後在這個節骨眼病了,他再三思慮之後,先對外壓住了這個消息,隻是增派太醫,讓端王帶着去五台山給田太後診治。
聽見了消息的長公主就更是沒什麼反應了,她如今正忙着去戚家給戚元送添妝。
戚家上下都知道長公主寵愛戚元,自來和戚元的關系極好。
可是誰都沒有料到,是好到這個份上。
别人添妝再多那也是一兩樣東西或是首飾就不錯了。
誰知道長公主帶過來的東西卻足足有三大箱子。
以至于連戚老夫人都吓了一跳:“長公主殿下,這可萬萬使不得啊!
”
長公主輕笑着伸手去攙扶戚老夫人,含笑說:“快别說這個話,這是本宮送給元姐兒的一點心意,元姐兒配得上。
”
她說着,讓江媽媽把禮單給了戚老夫人,又問:“元姐兒病好些了麼?
”
“好了好了!
”戚老夫人反應過來,忙回複:“我讓人去把元姐兒叫過來。
”
長公主含笑點頭。
戚元過來的時候,一眼就看見花廳裡擺着的三個大箱子,忍不住擡眼看了戚老夫人一眼。
戚老夫人此時才從震撼當中回過神來,輕聲說:“這都是長公主和驸馬送給你的添妝,元姐兒,快給殿下道謝。
”
戚元還沒道謝,長公主已經先一步攥住了她的手腕:“不必!
元姐兒,本宮也沒什麼能跟你多說的,這些東西是本宮和驸馬的一點兒心意,你就踏踏實實的收下。
”
禮單長的幾乎一眼都看不到頭,戚元的嗓子有些發緊,忍不住擡眼看着長公主。
長公主都不必想,也知道戚元要說什麼。
她的眼眶有點發紅的輕輕拍了拍戚元的手背:“元姐兒,你知道的,你給本宮的遠不止是這些東西能換來的,這些對于本宮來說實在不算什麼,隻是一點心意,你受得起。
”
如果沒有戚元,她或許這輩子也沒有辦法再見到陸明安和兒子了。
戚元完全值得比這更好無數倍的東西。
她說完,又輕聲說:“還有一樣東西,是柳王妃托本宮帶給你的。
”
她從袖中取出一個正方形的匣子,遞給戚元:“是她給你的添妝,她叫本宮轉述給你,新婚大吉,祝你和太孫白頭偕老。
”
戚元伸手接過來,擡手打開匣子,随即便忍不住再次看向了長公主。
匣子裡靜靜地躺着一座純金的印章。
她有些恍然,擡手拿在手裡,便看見了印章底下的闵王妃金印五個大字。
是柳王妃當王妃時候的金印!
她被追殺這麼多年,許多東西早就已經遺失,隻有這枚王妃金印,不管多麼艱難,她始終牢牢地帶在身邊,現在卻送給了自己。
這不隻是一方金印。
這是柳王妃人生最美好的那幾年的回憶。
同樣也是她和永昌帝成親的憑證。
長公主捏了捏戚元的臉:“元姐兒,柳王妃說,行囊羞澀也無恨,難得夫妻是少年,她望你和太孫好,不要重蹈她的覆轍。
”
戚元就瞬間明白了柳王妃的意思。
送她自己最重要的東西,一來是希望她以後每次看到這封金印,都要永遠把自己放在最重要的位置。
真心永遠瞬息萬變,這世上的事無時無刻不在變,隻有自己永遠不會背叛自己。
第二則是等于又給了她一道保命的符咒。
以後若是有什麼變故,憑借這方金印,不管是在永昌帝那裡,還是在蕭雲庭那裡,都等于是多了一份丹書鐵券。
她抿了抿唇,捏在手裡聲音略帶幾分嘶啞的點頭:“好,我收下了,多謝殿下,也請殿下替我多謝王妃娘娘。
”
她一定要好好的走以後的路,絕不會讓自己重蹈柳王妃的覆轍。
長公主拍了拍她的手,兩人相視一笑。
田太後卻完全笑不出來。
看到端王的時候,她的表情猙獰,僵直的手指好費勁的才能擡起來,指着端王卻根本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好!
好!
她病成這樣,隻來了一個端王,她哪裡還猜不到永昌帝的态度?
真是好樣的!
她一氣之下,再度暈厥。
好在端王又帶來了幾個太醫,隻不過卒中之後再度昏厥,幾個太醫都說這情況有些糟糕,怕是田太後往後要開口好好說話是難了。
端王皺起眉頭歎了口氣:“盡你們所能吧,本王心中有數,回京會跟聖上說的。
”
這意思就是,知道情況了,有什麼事兒也不會怪罪到太醫的頭上。
諸位太醫這才松了口氣,轉過頭去給田太後診治。
隻不過這些事,此時都已經影響不到戚元了。
自然也影響不到蕭雲庭。
蕭雲庭在看錦衣衛呈上來的卷宗,看到結果,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挑眉:“秦蒼如今抓住了嗎?
”
賴成龍拱了拱手:“已經抓住了。
”
蕭雲庭嗯了一聲:“嚴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