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慌忙收回探向他喉結的手，指尖殘留的溫度卻灼得她耳尖發燙。

　　霍枭寒向後撤了半步，軍裝領口在拉扯間松開一粒銅扣，露出若隐若現的鎖骨。他迅速别開臉整理衣領，小麥色的脖頸卻泛起可疑的绯紅，喉結不自然地滾動着。

　　"抱歉。"低沉的嗓音帶着砂紙般的啞，"沒吓着你吧？"

　　窗柩漏進的陽光在他睫毛下投出晃動的陰影，蘇婉注意到他背在身後的右手緊攥成拳，指節繃得發白。這個總把"紀律"挂在嘴邊的男人，此刻像棵遭遇春汛的白楊樹，渾身透着克制的顫栗。

　　"霍營長也會緊張？"她故意湊近半步，茉莉發香驚起對方瞳孔微顫，"聽說您帶兵時可是..."

　　話音未落，軍用挎包突然從桌沿滑落。霍枭寒閃電般伸手托住，腕表金屬表帶擦過她垂落的發絲，卻在距離腰身半寸處硬生生頓住，轉而撐住她身後的書架。

　　樟木書架被他壓出細微咯吱聲，混着潮濕的梅雨季空氣，發酵成某種令人心慌的沉默。蘇婉看見他喉結又動了下，陰影中凸起的弧度像暗礁，藏着二十六載光陰沖刷出的棱角。

　　"當年在西北..."他忽然開口，喉音碾着砂礫，"有個衛生員。"

　　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蘇婉發現他軍裝左胸口袋露出半截泛黃照片，邊角被摩挲得起了毛邊，恍惚間瞥見一抹模糊的白大褂輪廓。

　　"後來呢？"

　　"沙塵暴來得太急。"他擡手正了正帽檐，陰影遮住眉眼，"她留在三号哨所當應急燈。"

　　指腹無意識擦過銅制帽徽，那些沒能說出口的，都化作領口第二顆銅扣的微光，在他鎖骨凹陷處明明滅滅。蘇婉突然明白，這男人心裡早就築着座無名碑，碑前永遠亮着盞不滅的燈。

　　她悄悄退回安全距離，卻撞見對方松開的拳頭——掌心留着四道鮮紅的月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