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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過去的謝淩,可不是這樣的

咬春靥 7301 2025-07-01 14:36

   阮凝玉捱到了離開的時候。,p^f′x·s¨s¨..c*o¨m?

   剛穿過月門,腳下卻猝不及防地被腳下石子給絆了一下。

   左邊,春綠扶住了她。

   “小姐,小心。”

   而右邊,隻見一雙玉骨剔透的手緊緊握住了她的細腕,亦如竹林苑那晚他掌心的灼熱溫度。

   阮凝玉肌膚如被燙到。

   她想掙脫。

   可男人卻将她的手握得極緊。

   眉目溫潤的謝淩将她給扶了起來,從遠處看,像是在扶着她的腰。

   春綠怔住,明顯被吓到了。

   阮凝玉心裡緊張,但面色不改。

   春綠又想去扶住小姐,但這時大公子好像向她瞥來了震懾的一眼,快得仿若沒有發生過,但春綠卻是後背滲出冷汗來,腳步被釘在了原地,不能動彈。

   謝淩将她扶起。

   阮凝玉低着頸,眼簾去掩蓋眸底的波瀾,“多謝表哥相扶。”

   謝淩卻沒有因此而後退一步,他與她的距離,還是那麼的近。

   他禁欲的目光如有實質地落下,淺淺呼吸噴灑。

   眼前突然覆蓋過來了陰影。

   他玉白的手指仿佛被光穿透,竟然朝着她繡了紫薇花的衣襟伸了過來。

   阮凝玉瞳孔微縮,以為他要在月門下掀開她的前襟,一探究竟。

   謝淩的手指,這時卻在空中停頓了一下。

   ”表妹可是熏了什麼香?竟引得蝴蝶停落。”

   謝淩目光幽深,輕輕用指尖碰了一下,驅趕了她前襟上的那隻蝴蝶。

   那是隻粉白相間的蝴蝶,翅脈間的磷粉在陰影裡忽明忽暗。

   原來蝴蝶以為她身上繡的紫薇花是真的,便停落了在其上面。

   雖然大公子的指尖甚至連姑娘的衣裳都沒刮到一下,可适才的這行為……分明是逾矩了!

   春綠緊張了起來,抓緊手指。

   阮凝玉假裝是被蟲子給吓到了,情真意切地舒了一口氣,鬓邊香汗淋漓。

   “原來是蝴蝶,可把表妹吓到了,表妹還以為是隻飛蛾呢,表妹最讨厭飛蛾了。”

   是騙人的。

   她是在怕他。

   阮凝玉掌心将絹帕揉亂,一塌糊塗。

   謝淩看了眼她額上被沾濕的青絲一眼,薄汗融合了她臉上敷着的脂粉,透着一股子甜膩的花香。

   這隻不該出現在這時令的蝴蝶,卻如同一顆石子砸落水面,生出漣漪,一個面紅耳熱,一個清明平靜。

   他不着痕迹地移開目光。

   這隻蝴蝶扇動着翅膀,逐漸飛遠,翅尖掃落的金粉在光束裡流轉。它很美,就仿佛不是今生的事物,倒像是來生,可它偏生生在這個萬物冬眠的時令,停落在了她的前襟。

   謝淩望着向梅間飛去的蝴蝶。

   “蝴蝶逢冬而眠,表妹又怎知自己此刻并非身處夢境?”

   他這句話,頓時讓阮凝玉一陣頭皮發麻。

   隻覺時空宛若眩暈般,可她身子穩穩地踩着實地,風是冷的,她沒有在夢裡。

   阮凝玉心頭石子落地。

   “這有何難?将那蝴蝶捉來,便知是否在夢中了。”

   看看它是不是有生命,會不會跑,有沒有體溫。

   謝淩卻回過頭來,看她。?y^o?u!s,h/u/l\o^u`./c~o\m/

   “倘或,我抓不住這隻蝴蝶呢?”

   蝴蝶跑走了。

   阮凝玉瞳孔微縮,那一刻,她聽懂了他的隐喻。

   眼見表姑娘蹙眉,懵懵懂懂的樣子,杏核眼茫然看他。

   謝淩擰眉,罷了。

   大公子此時,又再度靠近了過來。

   謝淩上前一步。

   “表妹上回說,要給為兄繡一副手套攜之赴途,可還作數?”

   他此刻岔開話頭正合她的心意。

   阮凝玉:“作數的。”

   謝淩垂眼看她,這麼近的距離,兩人圍起的半圓連風都吹不進去。

   “表妹怎麼不問為兄,手套要什麼花樣的?”

   阮凝玉咯噔了一下。

   “那表哥要繡什麼花樣的?”

   不過是一樁小事,不太過分的話,她可以滿足。

   而這句話莫名又讓她絞着帕子,總覺得這樣貼近的低語,像極了眉來語去,他們之間的氛圍都變得黏黏糊糊了起來,可偏生男人好像感受不到似的。

   謝淩沉吟片刻。

   “給我繡個竹紋的吧。”

   阮凝玉手指一僵,又握緊。

   “好。”

   ……

   宮裡的消息不難打聽到。

   因許清瑤是太後的當前紅人,于是許清瑤在宮裡從付公公那裡得來了謝淩外任江南的消息。

   許清瑤取下一金镯子,讓銀翠遞給了付公公。

   付公公拿在手裡,掩在手下墊了墊分量,喲,是足金的,上面還鑲了紅瑪瑙。

   付公公心情一下便好多了,和顔悅色的,“咱家閱人無數,不得不對許姑娘說一句話,許姑娘當真是好眼光。”

   “謝大人新近蒙聖上恩準,入了翰林院。以咱家看來,謝大人若再積攢幾年資曆,必能進入内閣,榮升大學士。”

   付公公又瞅了一眼許清瑤。

   “不過呐,這謝大人當真是瑤台仙客般的人物,素日裡最是不沾塵世煙火氣。許姑娘怕是少不得要磨破幾雙繡花鞋,嚼碎黃連,方能焐熱這尊冷菩薩的心腸。”

   銀翠聽了,激動得看向自家小姐。

   小姐聽到了嗎?!就連太監總管都說謝大人今後入内閣是遲早的事!

   多厲害的人,才能入内閣啊!那可都是萬裡挑一的人中翹楚!

   許清瑤聽了,隻是微笑,沒什麼反應。

   她一早就知道謝淩會進内閣,成為大學士算什麼,謝淩三十多歲的時候便坐上首輔之位了,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謀略定乾坤,在朝堂上翻雲覆雨,指使朝廷成為了他的一言堂。

   她的夫君,必得是人中龍鳳才行。

   前世嫁給過了謝淩之後,導緻她現在完全看不上其他的王孫和世家公子了。

   首輔夫人的位置,吸引力太大,再者,她曾經是謝淩的妻子,曾占有過他,又怎麼可能容忍他這輩子去娶别的閨秀?

   許清瑤又給付公公塞了一裝滿金子的荷包,便送走了付公公。

   主仆二人走在深長的宮道上。

   銀翠揪緊了一顆心,“小姐怎麼辦!謝大人馬上要下江南了!”

   這一别,小姐和謝大人豈不是要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見?!

   許清瑤也沒想到這輩子的變動會這麼大。,8!6′k?a·n^s?h?u·.¨n-e*t+

   一切的變數,好像從太子不是慕容深開始的。

   隻要慕容深成了太子,阮凝玉再嫁給了慕容深,是不是一切都會變成原來的軌迹……

   這幾日,許清瑤都在等着謝淩,卻遲遲得不到男人的回音。

   銀翠實在是沒耐心了。

   “那日阮凝玉明明推了小姐,按理說謝大人這幾日該登門賠罪才是。可眼瞅着都過了好些天,連個人影都沒見着。”她替小姐着急。

   “阮凝玉這般歹毒行徑竟能輕飄飄揭過?别說登門賠罪了,謝大人連句正經話都沒有,難不成小姐竟連個破落戶的野丫頭都不如?”

   許清瑤:“阮姑娘得了驚吓,謝大人要哄他那表妹,抽不開身也未可知。”

   銀翠頓時氣極:“定是那狐媚子在謝大人跟前編排小姐!”

   “不然好端端的,謝大人怎會連句交代都沒有?難不成讓小姐受這啞巴虧?”

   銀翠替小姐委屈,小姐上回落水了之後,回到許府便感染風寒了三日,就連身子都瘦下去了許多!

   在她沒看見的地方,許清瑤卻皺了眉。

   按理說,謝淩絕非不知禮數之人,反倒最是講究分寸,他平日裡待人接物,皆妥帖周全,很少有這樣的例外。

   莫非……謝淩察覺出了什麼?

   許清瑤抿直了唇。

   “謝大人也真是的,這般護着他的表妹!阮凝玉推小姐落水,事情這麼惡劣,那件事就揭過就揭過了,連後續都沒有!”銀翠越來越憤憤不平。

   “這要是謝老夫人知情的話,斷不會讓小姐受這種委屈的。”

   許清瑤垂目道:“謝老夫人還在養病,切勿驚動到她。”

   ……

   阮凝玉問過了馮公公,關于慕容深的身量尺寸。

   阮凝玉之前便在綢緞莊選了布料,她讓繡娘為慕容深做了幾套合身的女裝衣裳,皆是按照她以前訂做的顔色、花樣來做的。

   幾套裙裾很快便做好了。

   阮凝玉便差人進了宮,托人将裙裾交給了馮公公。

   可沒想到,春綠出府回來後。

   春綠變了臉色。

   “小姐,奴婢總覺得奴婢一路上都被人跟蹤了,但卻不知道是誰……”

   有人盯着的感覺,總覺得毛森森的。

   阮凝玉的第一反應,卻是謝淩。

   他還跟蹤着她?監視着她的海棠院?

   阮凝玉心覺心頭湧上一股煩躁。

   他究竟想幹什麼?

   她不過給慕容深做幾套衣裳罷了,都不肯了麼?不然他以為她要做什麼?!

   阮凝玉覺得,謝淩現在是越發疑神疑鬼了,天天懷疑她去哪,連她給别人送禮他也要監視,真的是越發不像他了!

   過去的謝淩,可不是這樣的。

   ……

   輾轉數人後,這幾套衣裳終于落到了馮公公手中,再送往了宮殿。

   當馮公公這裡面看見是什麼後,卻恨不得将手裡的東西給丢掉。

   七皇子莫不是瘋了!

   若是被陛下知道的話,一國皇子竟幹出這種事,十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馮公公屏退了所有太監宮女,見慕容深坐在那裡,手指撫摸着上面柔曼的布料,全是些阮姐姐喜歡的花樣和圖案。

   慕容深根本不聽馮公公的勸說。

   馮公公說得喉嚨都快冒煙了。

   他卻沒一句話聽進去。

   慕容深将衣料貼在臉上,絕美的眼眸落寞。

   看來,這條路還是行不通。

   他還原以為,無論他提什麼要求,阮姐姐都會心軟的。

   慕容深突然抱了一個寶箱過來。

   雖然不是他想要的,但他還是把這幾件衣裳給放了進去。

   裡面不僅放着羅衣,還有阮姐姐先前過節送給他的物件,她遺落在地上被他撿起來的帕子,他還讓宮匠模仿了阮姐姐平日裡愛戴的一支簪子,仿制出了支一模一樣的出來。

   這時,萬貴妃的人過來通報。

   說是萬意安進宮了,貴妃娘娘來請七皇子,讓他去帶着意安去玩。

   慕容深給寶箱上了鎖。

   馮公公在邊上看得那是一個心驚膽戰。

   等慕容深離開,他趕緊抱起寶箱,替七皇子把它藏到了最遠最隐蔽的角落,有多遠藏到哪!

   藏完後,馮公公喉結滾動着,咽下驚惶。

   ……

   姜知鸢又斷斷續續地發着高熱。

   她夢見她住在宮裡的昭德宮裡,她時常跟陛下在裡頭宴樂、遊樂。

   昭德宮樓閣典雅,内設有溫泉,專供她沐浴養顔,宮殿裡羅集了世間各種珍寶,姜知鸢甚至能記得每一塊金磚的雕文,就連屋檐的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

   所以,這怎麼可能是夢?

   夢能夢到那麼詳細嗎?連細節都清清楚楚。

   姜知鸢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姜貴妃。

   她不應該嫁給慕容瀾,她要繼續嫁給慕容深才是,這樣才會回到從前的人生軌迹!

   是這王府束縛住了她。

   在夢裡享受到了大富大貴,姜知鸢醒來後,便冷靜了很多,她已經看不上王府裡女人之間愚蠢又小家子氣的争寵了。

   将來,會有個君臨天下的男人專寵她。

   這兩日,宮裡便傳來消息,七皇子被封為了秦王。

   雖逢皇後國喪,可慕容深被封為秦王的旨意是先前一早便确定好的了,禦筆親題的金冊,早已交由了禮部。

   慕容深已經搬進了王府。

   因是國喪,封王和喬遷的儀式便之後再補回來,此刻秦王府朱漆大門卸下了封條,慕容深就這樣低調地搬了進去。

   從下人口中得知這個消息。

   姜知鸢便渾身戰栗起來。

   七皇子現在不僅得陛下重用,還領了一官職,且被封了秦王,母親現在還是萬貴妃!所以,她真的是夢裡那個貴妃娘娘!

   但令姜知鸢怎麼也沒想到的是,夢裡的皇後居然是阮凝玉,怎麼會……怎麼會是她!

   姜知鸢突然想到,在萬貴妃舉辦的賞梅宴上,七皇子與阮凝玉來往密切,她上回從宮女的口中便得知阮凝玉便是慕容深現在年少傾慕的人兒。

   夢裡勾心鬥角,刀光劍影,殺人于無形。

   但很快姜知鸢緊張的一顆心便放松了下來。

   雖然阮凝玉成了皇後,但那又有什麼關系?往後幾年裡,帝後心生嫌隙,慕容深常去的并不是皇後的未央宮,而是她的昭德宮!

   她寵冠六宮,慕容深最愛的女人不是皇後,是她!

   醒來的姜知鸢身心躁動起來,她攥緊手,仿佛看見了一條萬丈金光的大道鋪開在自己的眼前。

   她來晚了一步,沒在慕容深當初最落魄最艱難的時候,對他伸以援手,在他心裡留下自己不可磨滅的地位。

   而那個人,卻是她最讨厭的阮凝玉,這導緻慕容深現在時常跟在阮凝玉身後,俨然将阮凝玉當做成了自己的救贖和白月光。

   現在就連慕容深身邊的嬷嬷都很尊重阮凝玉。

   可又怎麼樣?

   慕容深成為帝皇之後,最愛的女人是她。

   隻因後宮裡曾經發生了一件大事。

   慕容深懷疑皇後與他人有染,皇後數年前誕下小公主,慕容深狂喜,親自與朝臣商榷三日封号,最終賜封永樂公主,足見陛下對小公主愛寵之深。

   然而,不知從哪裡傳來消息,說小公主……并不是陛下所出。

   慕容深頓時杖殺了那些傳播流言、妖言惑衆的宮人。

   陛下有多麼愛皇後,世人盡知,斷不許旁人言這對妻女的半句不是。

   就連她過去不過是在床榻上,對着慕容深編排了一句阮凝玉的不是,她便一夜之間失了寵。

   那時陛下杖殺了一群人,連将未央宮的宮女太監都換了一批。

   他将消息封鎖,保護母女倆。

   這事情便過去了半年。

   沒想到,這件傳聞在這半年之後又被人重提了起來。

   而提起這件事的人,卻是陛下……

   慕容深突然間發了瘋地去調查念敏公主府邸的所有奴仆,就連那陣子,連備受他疼愛的念敏公主都被囚禁了起來,一時間,朝廷上人人自危。

   隻因皇後曾在念敏公主那短住過幾日。

   沒人知道慕容深是在查什麼,以為念敏公主手伸進了朝廷,或是驸馬貪受賄賂。

   但隻有姜知鸢知道,陛下是在懷疑皇後生下的永樂公主不是自己的。

   因為這事,慕容深與皇後徹底鬧翻。

   皇後帶走了永樂公主,在未央宮裡大門不出,借此與慕容深抗衡。

   慕容深一怒之下,讓禁軍圍守了未央宮。

   那恐怖的七日,宮裡的人都在懷疑皇帝是不是要廢了阮皇後。

   姜知鸢那時候很興奮,她發現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事關男人和一國皇帝的尊嚴,即使是假的,那也要有端倪才會流出這傳言來,她想慕容深絕對是咽不下這口氣的。

   于是姜知鸢和另一個與阮凝玉不對頭的嫔妃,命人在後宮大肆宣揚皇後與人有染,皇後閨閣期間便有了一位心心念念的情郎,加深了帝後嫌隙。

   後宮裡人人都在說廢後诏書不日将下,就連小公主也不會得到好結果。

   可沒想到,令帝後二人緩和的是,小公主得了病,未央宮傳了禦醫,慕容深得了消息,便匆忙趕至,朝服未脫,徹夜抱着小公主,永樂公主高燒不起,慕容深心疼至極,竟在禦醫面前落了淚。

   那之後,帝後便和好如初了,圍着未央宮的禁軍也被調走。

   就連那些倒戈的,曾對着皇後落井下石的嫔妃,都受了處置。

   姜知鸢很不甘心,但也沒了法子,整個後宮都是皇後的,皇帝愛她如命,故此姜知鸢前幾年在後宮裡都是擺爛的心态,反正她再如何争寵,慕容深眼裡也隻有皇後,根本就沒有她們這些嫔妃,那她為什麼要廢這個勁呢?

   于是姜知鸢佛系了幾年。

   到永樂公主三歲的時候,卻忽然染上惡疾,夭折了。

   那一天,禮部史官是這樣描述的:貞安四年,帝幼女永樂公主染痘,旬日不愈,丙寅卯時,公主忽啼聲漸微,肌膚紫斑遍生,藥石無靈,未及辰初而薨,方三歲矣。

   帝大恸,仆地抱屍而泣,聲震殿甍。免冠叩首于地,額角血出,沾濕青磚。越三日,不視朝,素服居未央宮,每見公主舊玩,必撫之而泣。

   慕容深将小公主葬于玉泉山陰,親書碑曰“皇女永樂之墓”,在其棺椁上刻下“開者即死”。不顧朝臣阻攔,随葬五千件,金器玉衣、壁畫陶俑等奢華無度,仿佛欲以此填補小公主在人間未及享受過的尊榮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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