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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0章 他要見她

咬春靥 5592 2025-07-12 03:45

   柯觀昌和向鼎臣官位差不多,二人是坐在一起的。¢優^品?暁-稅·網\ ,哽+辛′最,筷`

   故此柯觀昌便跟向鼎臣說了這個想法,更是為了打探謝淩的情況。

   向鼎臣聽了,再看屋内執意留下來陪客的柯心月,一下便明白了柯觀昌的意思。

   柯觀昌這是想要讓他牽線。

   向鼎臣笑了笑。

   他這下屬自從來到了江南之地後,所到之處,不知受了多少富家小姐的追捧,偏生謝淩還未娶妻,以至于這些姑娘知道後,個個都急了眼,就怕謝大人被别人先行拿下。

   謝淩這些天在衙署的時候,不知多少人給了差役好處,就是為了能給謝淩送東西,一方手帕,香囊,情書……應有盡有。

   向鼎臣失笑。

   自己雖老了,但看着這情景總覺得活力十足,仿佛自己也年輕了幾歲。

   他喝着酒,搖頭,“我雖是他的上司,還是要看謝淩的意思。”

   于是柯觀昌便問謝淩,可有成親的想法。

   謝淩的臉色明顯淡了下去。

   他緩和語氣,訴說實情,“下官早已傾心家中一表妹,與她日久生情,待此番清丈差事完返京,便要向家中請旨行聘,與她締結良緣了。”

   謝淩本就是個專一深情的人,認定一人,便會長長久久的。

   再者,他此刻滿腦都是對阮凝玉那些解不開繞不開的謎題,心煩意悶的,此刻如何會有心情去關注另一陌生女子?

   柯心月長什麼樣,他甚至都沒看清楚。

   本來就是意外生出的念頭,如今謝淩這般說,柯觀昌也沒覺得被拂了面子,于是作罷。

   柯家離皇城遙遠,并不知謝淩口中的表妹是何人。

   誰知柯心月聽了,卻是心高氣傲。

   在她看來,男人都是見異思遷的,她未必不能讓謝淩看上她,娶了她再讓他那表妹委身做妾。

   她這麼多年了,好不容易遇到一個合眼的,不想就這麼放棄。

   再者,她出身不錯,樣貌才華都是豔絕南京城的,她實在想不出男人有什麼拒絕她的理由。

   凡事都要自己替自己争取一下。

   于是柯心月便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便起身,舉着琉璃杯,儀靜體閑地走向了謝淩。

   “心月久聞謝大人的才名,今特奉薄酒一杯,聊表敬仰之心。”

   知府千金敬酒,謝淩再無感也是要喝的,此乃禮數。

   誰知柯心月擡袖喝酒的時候,卻露出了袖子底下的手镯。

   謝淩眼前被晃了一眼,隻覺得眼熟。

   像是某個人會戴的镯子。?8+1!k*a~n*s!h′u+.·c¨o·m^

   謝淩抓緊酒盅,再定睛一看,便見柯心月手腕上戴的是白玉梅蝶镯。

   雖說,這世上相似的镯子多了去了,更何況這裡距離京城十萬八千裡,稍微用下腦筋,都不會覺得他送給阮凝玉的镯子會從京城跑到這裡來。

   可,他贈給阮凝玉的那隻镯子與衆不同。

   他送給她的東西,他為了讨她歡心,大多都會别出心裁。

   譬如那隻白玉梅蝶镯,上面的紅梅和蝴蝶,便是他在紙上作畫精心設計的,畫了幾版後,這才定下最完美的一版交由匠人去定制出來。镯身物料都是用的上乘和田白玉,花蕊用紅寶石鑲嵌,寓意是“蝶戀花”。

   他的畫工獨特。

   不會有人能畫出跟他一模一樣的梅花。

   他讓人在玉镯的背面,還刻下了她的閨名“凝”。

   這隻獨一無二的玉镯。

   謝淩此刻一眼便認出了它。

   酒盅裡的酒液灑在了桌面上。

   他險些去抓住柯心月的手上前質問。

   喝過酒後,謝淩指尖無意識摩挲着酒杯邊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請問柯小姐手上這隻玉镯……倒是與家中姊妹早年遺失的一隻極為相似,不知是在何處得的?”

   謝淩越看一眼,越覺熟悉,每問一句,便覺喉間有血腥味翻湧。

   謝淩不知自己是惱的還是傷心。

   可偏生他在外人面前,需維持體面和冷靜。

   柯心月見謝淩定定地看着自己,心生歡喜,可沒想到他隻是問自己腕上的玉镯,臉上的笑容險些有些維持不住,說不出來的失望。

   柯心月擡起手腕,瞄見這玉镯後,這是她新得的首飾,謝淩一問,她便想起來了它的來處。

   柯心月怔了怔,眼見謝淩臉色冰冷且威嚴,心裡有些犯怵。

   “巧了,我這镯子還是前幾日剛得的,老掌櫃說是從京城裡流出來的物件,當時令有兩個千金小姐争着要,為得它還花了我不少銀子。”

   柯心月倒不覺得這事這麼巧,更不知道這隻是由他繪制手稿,派人給阮凝玉定制的玉镯,隻是笑笑道:“說起來也屬緣分,說不定謝大人姊妹便是從京城同一家首飾鋪買來的。”

   說完,她便将手放下,那白玉梅蝶镯又再度掩在了她的袖子底下。

   謝淩已垂下了眼。

   而後,往下的筵席裡,他一直在一言不發地喝着悶酒。

   柯心月見他不再搭理自己,心中愈發失望,覺得挂不住面子,也覺得今夜不矜持,因此很快便借故離開了。

   既然謝淩對她無意,她也做不出來死纏爛打的事情,丢家父的臉。

   她天地廣闊,才貌雙全,又何必吊死在一棵樹上?

   柯心月當晚雖傷了心,很快便又想通了,豁然開朗。-如`文!網· ~最/薪′蟑?結,哽·歆/哙/

   向鼎臣又跟柯觀昌說了朝上的新動向,“時下前線軍饷告急,陛下已降旨令各省攤派賦稅,更着意鼓勵地方士紳商賈捐輸助饷。”

   “然誰能料到,素稱魚米之鄉的江南富庶之地,那些累世簪纓的世家大族,平日裡廣置田産、聚斂财富時手段百出,此刻卻個個鐵公雞般一毛不拔。更有甚者暗中隐匿田畝、虛報人丁,緻使朝廷稅賦逐年銳減。”

   “如今賦稅重擔竟層層轉嫁至貧苦百姓肩頭,汪格非之流這般黑心牟利,難道就不怕天理昭彰、遭雷劈報應嗎?”

   柯觀昌為官多年,之所以能到現在使全家富貴平安,全是因為他那左右逢源、處事圓滑的性子。

   皇帝太後他兩邊都不想得罪,誰知道皇帝能不能鬥得過太後她老人家?

   江南這一塊地方本曆來便是太後老人家的地界,分量之重,足以牽動朝堂風雲。

   可向鼎臣如今這話,卻讓柯觀昌沉吟了起來。

   他雖不是個清風兩袖的官,有時候也會撈點油水,但他曆來受憂國憂民的熏陶。

   如今大明在和北昭打戰,軍士生死不定,就連甯安侯的獨子沈景钰都上戰場了,若沈景钰有個好歹,那麼老侯爺便真的無後了。

   連甯安侯府這樣的貴胄都忠君愛國。

   這些世家,如今做得真是夠火了。

   向鼎臣說了這麼多,柯觀昌也不免被勾起了少年當官的那點初心。

   向鼎臣發現始終是他們兩人在說,而謝淩卻沒有插進去,這可不像他。

   于是他便向謝淩看了過去。

   卻見向來克制的謝淩在獨自喝悶酒。

   一杯喝一杯。

   向鼎臣怔住,忽然想到謝淩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年輕人,入仕後還是第一次出遠門在異鄉赴任,說不定此刻思念起在京城的家人借酒澆愁也不一定。

   向鼎臣便沒有說他一兩句。

   平日斯文的謝淩,此刻喝得面色通紅,一雙矜貴的眼也危險地眯了起來。

   他心裡空落落的,不是滋味,心裡連日積攢着怒火,卻連發洩的口子都沒有。

   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幹枯了。

   筵席散了後,向鼎臣坐上馬車回府,蒼山這才跟着謝淩回去。

   馬車搖晃,謝淩手搭在窗戶上,腦袋昏沉地看向天邊的明月。

   心裡是惱的。

   他的心憋得慌,悶悶脹脹的,可偏生她此刻人遠在京城,他心裡這口郁氣愣是找不到一個人發洩。

   謝淩想,她若再刺激幾回下去,他怕是控制不住自己會做出些什麼事情來。

   謝淩修長的手指攥緊成拳,一遍一遍地催眠自己,不要怪她,她隻是不懂事而已。

   于她而言,那不過是兄長随意送給她的一隻玉镯罷了。

   她又何嘗知道他對這隻玉镯費了多少心思?又如何知道他在背面刻下了小小的“凝”字?她并不知道,這不能怪她,都是他的錯,怪他沒有跟她說清楚。

   她定是出了什麼緊急的事,才需要當掉這隻镯子用來應急的。

   但謝淩還是滿腹的怒火,燒得他面色陰沉,以至于一點困意都沒有,就這樣下了馬車進了宅院。

   慶義早已在前院等候他多時。他中午忘記順帶給衙署捎去消息了。

   等謝淩進來的時候,便見他深更半夜地出現在那。

   但奈何謝淩此刻看到誰,心裡都心生厭煩。

   于是他眉間郁氣,大踏步越過了他的身邊,擺手,“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慶義猶豫了一下,“是公子調查的事情有下落了。”

   “什麼事?”

   謝淩官袍未褪,頓足擰眉,一時都沒想起來。

   還是慶義提醒了一下。

   謝淩愣了一下,他都快将這件事給忘了。

   于是慶義便跟着他入了主屋。

   婢女過來接過他脫下來的大氅,謝淩坐在圈椅上接過婢女遞過來的熱茶,單手握着,輕抿一口,眼簾輕垂,那餘光顯得漫不經心的,有種天然的矜貴。

   他适才臉色都氣青了,他現在需要緩一緩。

   “查清楚了?還是那個青霧在撒謊?”

   謝淩确信,他房裡的人不會蠢到去碰他的東西來惹是生非。

   慶義:“福财問公子,不知公子可還記得?公子離開的前一晚,表姑娘離開庭蘭居的路上,曾掉過一紙條。”

   “福财說不知跟這件事有沒有關聯。”

   謝淩怔住了。

   久久的沒有動過。

   他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裡居然出現阮凝玉的名字。

   最近事務太多,他幾乎快想不起來這件很久以前的小事。現在經人這麼一說,他便想起來了,福财确實跟他彙報過這件事。

   所以,那木盒是阮凝玉碰的。

   她打開了他的木盒,看見了裡頭他還偷偷藏着那根簪子?也看到了紙條上面的字?

   凝凝卿卿。

   她看到了,所以才将那紙條偷偷拿走的?就怕被别的人看見?

   不對。

   他那時候那木盒已經被他收進了送去南京的箱籠裡。

   他一時僵在了原地。

   謝淩根本不相信自己聽到的話,隻覺得腦袋裡轟隆了一聲,一片空白。

   慶義禀報完這件事,擡頭便見男人身影如山地坐在圈椅上,屋裡安靜得隻能聽到屋外屋檐滴水的聲響,謝淩那張俊臉隐在夜色底下。

   最後,他動了動,如垮了似的撐着身子,将整張臉埋在手掌心,每根手指幾乎都暴起青筋來。

   很多假設一時出現在了男人的腦海裡。

   謝淩被當頭澆下一盆冷水。

   忽的又想起她那些蹊跷舉止,她極不樂意來他的庭蘭居,三番五次推拒,他眼睛受傷時滿府的人輪番探病,唯有她隻遣了個小丫鬟送來一帖傷藥,連門檻都未曾跨過。甚至還親手把文菁菁推到了自己的身邊,讓文菁菁對他關懷備至,讓文菁菁給他洗手做羹湯。

   嘴上說着敬慕他這個兄長,怯生生地喚他“表哥”,每次都對他裝得很乖巧,實則背地裡卻極盡疏遠,偏生他還挑不出她的錯來。

   阮凝玉早就知道了。

   在很早很早以前。

   或許從最初她開始甚少來庭蘭居,他為此還讓福俊想辦法引她和二堂妹過來的那個時候,便出現了端倪。

   他原以為她心思純粹,一直把自己當做兄長,自己便早早放棄了那心思,不敢奢求。

   于是他也盡量和她保持着這份單純的兄妹之情,不敢逾矩。

   甚至看她單獨去跟沈景钰、慕容深他們見面,他更不敢在意,不敢吃醋。

   而現在,事實卻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她早就知道自己傾慕于她了,卻裝作不知道,還故意推開他。

   他先前那些慎之又慎的暗戀,原來在她眼裡破綻百出,她含笑地看着他僞裝,遊刃有餘地與他做戲,顯得他多麼的滑稽又可笑,可憐。

   回絕他,與他周旋應付時,都是千篇一律的說辭。

   謝淩攥緊青花瓷茶盞。

   所以,他離開前她對他的那點溫情,全都是假的,都是她在施舍他?

   她騙他。

   甚至于她親手給他繡的墨竹手套,全都是因為她對他這份感情的愧疚?

   她對他這個兄長隻是憐憫,隻是愧疚?

   男人舌尖泛開茶末的苦澀,痛意沁入四肢五骸。

   天黑漆漆的,還在倒春寒,夜裡的冷意卻一點一點地透過衣裳沁入他的骨髓。

   謝淩的臉色平靜到有些漠然,眼睑似被什麼壓着,那雙眼又黑又沉,一絲光亮都透不進去。

   慶義被滿屋的壓抑氣息壓到快喘不上氣來,他在遲疑自己是不是應該請示退出去時。

   驟然間,耳邊刮過道疾風,下一刻茶盞已在男人大掌上脫手飛出,“哐當”一聲砸在雕花木門上,碎瓷混着殘茶濺落滿地,茶托骨碌碌滾到了門檻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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