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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3章 釋放出來

咬春靥 5538 2025-07-26 09:35

   阮凝玉卻伸手,将卡在旁邊地闆死角的葫蘆藥瓶硬生生地摳了出來,她冷笑:“損人陽壽的事,隻會折了我的福運,謝淩,你可别害我!”

   “你要折騰自己便罷了,何苦拉上旁人?可千萬别死在我這裡!”

   謝淩見她這般,是不會同意了,故此又重新合上了眼。′如^蚊.王\ ,埂/辛~醉_筷\

   阮凝玉見他臉色蒼白,死氣沉沉,槁木死灰,悲觀厭世的模樣,她便來氣。

   這讓她想起了他過去的那一幕,當初她在文廣堂進入他的寮房,他也是這般躺在床榻上,生無可依。

   “謝淩,你這樣是做給誰看?!”

   男人陷入了冷而孤獨的沉默。

   謝淩道:“即便不是為你,這世間于我本就沒什麼可留戀的。我出身名門,自小便背負着長孫的重擔,家族要我斷絕七情六欲,這般活着,與行屍走肉又有何異?我原就盤算着,待我讓謝氏一族重振門楣,等功成身退那日,便再沒什麼可牽挂的了。”

   “我自幼便埋首書海,寒來暑往從不敢懈怠。可書讀得愈多,心反倒愈覺空茫。這世間的明争暗鬥、刀光劍影,縱是那片刻的溫情友愛,到頭來,竟都像握不住的雲煙,沒什麼真正的意義。”

   阮凝玉的心狠狠地被捶了一下,說不出話來。

   她從來不曾了解過謝淩的過去。

   前世這段時間,她幾乎沒有跟他說過話。

   她這個表姑娘在謝府見到他的時候,他都很忙,每日閱書批文書,每日東跑西跑的,謝府當時已有衰敗之象,剛及冠成人的他便出入官場,扛起了家族的擔子,他不僅要打點官場關系,還要暗中布局,建立自己的人脈。

   太多太多事情了。

   前世的時候,謝淩總是不在謝府。

   他幾乎沒什麼興趣愛好,除了讀書,彈琴,又是讀書……旁的事物極少能入眼入心。

   阮凝玉又開始想起,她曾從楊嬷嬷的口中聽說過,謝淩自幼是被他的祖父養在身邊的。

   而他的祖父謝九敏便是幾十年前的内閣首輔,隻是到了晚年,恰逢朝局動蕩、權柄更疊,謝九敏終究沒能抵過波谲雲詭的權鬥,一步步被排擠出中樞,更遭宿敵連環構陷,最終落得個除名的下場,隻得提前辭官,灰溜溜回了回家養老。

   謝九敏本就是個古闆到近乎刻薄的老學究,經此一遭除名之辱,性子竟愈發乖戾極端起來。

   剛好那年,謝淩出生。

   于是謝九敏便将謝淩帶到了身邊,親自教他讀書,也把自己的仇恨延續在了謝淩的身上,逼着他斬斷喜怒哀樂,要他活得如枯木般六根清淨。

   謝淩五歲便能通篇背誦《論語》,十歲已可與宿儒論經。

   整日捧着書苦讀的謝淩,漸漸早熟穩重,也與一衆同齡人區分開來。?k!e~k`a+n/s\h?u~.·c¢o`m?

   就連謝九敏去世的那一日,謝九敏也命令謝淩不準哭泣,繼續溫讀《左氏傳》。

   待她來謝府的時候,謝淩早已是名動天下的公子了。

   而她隻知道他年幼喪母,年少成名。

   他寡言少語,直到她出嫁那日,她跟他說過的話都屈指可數。

   故此,前世的她怎麼會察覺到,這位性子沉悶無趣的表哥,竟會一直以來喜歡了自己這麼多年呢?

   謝淩這麼多年,承擔着那麼大的家族壓力一路走來,從來沒有人跟他溝通過内心,加之他患有心疾,身子骨比人差些,未免不會私底下與正常人偷偷比較。

   衆所周知,多年患病的人性格大多會變得孤僻又極端,因為病痛和折磨耗費了他們的耐心,也漸漸對什麼事情都提不起興趣來。

   到後來,連窗外的花開花落都懶得擡眼去看。

   他們起初不是真的對世事無動于衷,隻是連應付疼痛都已耗盡了全身力氣,哪裡還有心神分給那些無關痛癢的熱鬧。

   阮凝玉覺得謝淩的這一番話,不像是假的。

   她氣笑了,她前世怎麼沒發現謝淩原來這般脆弱?

   那層堅硬的外殼之下,卻是如此不堪一擊。

   眼見謝淩此刻的狀态很危險,仿佛下一秒就要斷絕生機,阮凝玉心急了,哪還有心思與他多費唇舌。

   她指尖一撚,便倒出顆的藥丸,徑直遞到他唇邊。

   可謝淩偏生抿緊了唇,連眼皮都未曾擡一下,那鴉羽般濃密的睫羽垂落着,在他毫無血色的臉頰上投下一片沉沉的陰影,像是在無聲地抗拒着這份突如其來的救贖。

   阮凝玉氣得指腹抵着他冰涼的唇瓣,用力去扳,“你給我吃!”

   “謝淩,随你之後如何去尋死覓活,但絕不能是今夜!你不能把這個選擇權交由我!我不想承擔你那損耗的壽命!你知道嗎?!”

   阮凝玉紅了眼,眼尾帶淚。

   可那唇線繃得像根拉滿的弓弦,她越是用力,他便抿得越緊,仿佛連這點求生的縫隙都不肯留。

   那力道竟帶着玉石俱焚的決絕。

   阮凝玉覺得他就是個瘋子,竟然就因為她不喜歡他,他便連救命藥都不肯服用了!

   分明是拿自己的性命當籌碼,要在她心上刻道血淋淋的印記。

   她偏不讓他得逞。

   謝淩不吃藥。

   可卻有一個辦法,能讓他将藥服了下去。

   謝淩此刻連睜眼都耗費着心神,偏要在這瀕死之際較這無用的勁。~精?武?小¨稅~旺? ?埂/薪+蕞¢全′

   阮凝玉鼻尖已沁出細汗。

   情急之下,阮凝玉将藥含住。

   她低頭欲吻他的時候,就這樣撞進他忽然掀起的長目裡。

   謝淩在清醒的狀态下,看見一身淡綠留仙裙的阮凝玉合上眼,紅唇湊近,輕輕來吻着他的薄唇。

   謝淩喉間溢出聲極輕的悶哼,唇瓣終究松動了半分。

   她紅唇的甜味混着藥香,在兩人唇齒間彌漫開來。

   原以為謝淩會一直這樣抵抗下去。

   他卻忽然松了口,喉結費力地滾動了一下,他的氣息将她籠罩,手緊扣住她的腰肢,單手捧着她的臉,去碰那他朝思暮想的柔軟,最後他反客為主地含住了她的唇瓣,像是個玩命賭徒要溺死在這個醉生夢死的夢裡。

   這個吻極深,安靜的空間讓他的占有欲蔓延得肆無忌憚。

   阮凝玉卻想不到他會這般生猛,吓得想起身逃走。

   她原以為他狀态差到連藥都需要别人用口喂了,卻沒想到他生命垂危時居然還想着和她接吻!

   阮凝玉覺得他喪心病狂了。

   結果她剛起身,卻被他一把給拽了回來,坐在了他的大腿上,這次的吻他像是壓抑了許久,像是場洪烈的山雨。

   他二十年來從來都是将内心的欲望鎖住,不将其放出來,這是他頭回将壓抑的情緒徹底放縱,釋放出來。

   謝淩怕她受不住,又托住了她的腰。

   他吻得太深了,讓她缺氧,讓她腦袋空白。

   漸漸的,阮凝玉竟在這種極緻的窒息中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她竟能覺得,謝淩骨子裡的靈魂其實是與她相似的,同樣的肆意妄為,同樣需要在愛得轟轟烈烈、痛得撕心裂肺的極緻感情裡,才能感受到被愛。

   謝淩性情冷淡平靜,便會被激烈的孽緣吸引,也會被性格張揚明媚的人所吸引。

   而她雙親皆去,寄人籬下,在這般飄零無依的日子裡,心底最殷切的期盼,便是能遇上一個将她視若珍寶、愛到極緻的人。

   越是糾纏到不肯松手,阮凝玉反而越會去關注他。

   這種熟悉令她尋找到了安全感,阮凝玉漸漸不再掙紮,而是一動不動。

   她看着謝淩用那張極盡清冷的臉吻着自己,可令她感到羞恥的是,他明明沒碰她别的地方,可是她的身體竟有了反應,正在一點一點地回應着他……

   阮凝玉愣住,思緒連同心跳都要一并消失了。

   随着溫度升高,藥丸在她的檀口裡一點一點融化,謝淩貪婪地索取着更多,像是沙漠裡渴望水源的人,他擡起了她的下巴,舌尖強勢入侵,在她口中肆意遊走,令她眼神迷離。

   樹葉在風雨中瘋狂地舞動,仿佛随時都會被連根拔起。

   天地雷鳴電擊,任其外面的雨要将世界震碎,謝淩還是沒有變溫柔一些,而是不管不顧,反而是這淅淅瀝瀝的雨聲,給周圍增添了種難以言喻的氛圍。

   這場雨下到最後,都帶着纏綿的餘溫。

   最後,他将藥丸咽了下去。

   男人睫毛再次沉沉垂落。

   此時謝淩已是氣息混亂,他松開她時,在她耳邊微踹,那樣的粗重,那樣的急切,甚至蓋過了她的心跳聲。

   阮凝玉還是沒有回過神來。

   因服下了藥丸,她親眼見到謝淩的臉終于一點一點有了氣色。

   他的聲音冷冷地砸在了她的頭頂上,“你也不是對我沒有一點心軟。”

   “所以,我是賭赢了麼?”

   阮凝玉愕然擡頭,便見謝淩早已坐正了身子,明明是一副正人君子的容顔,此刻正用指腹擦去唇邊沾染上的水漬。

   雷聲轟隆轟隆響。

   閃電的白光有一刹那照亮了他的半張臉,他微阖下去的眼眸卻藏了許多情緒。

   阮凝玉覺得,自己更看不懂他了。

   反應回來後,許是羞恥感,而她更怕謝淩會發現她的身體對他産生了反應,于是身體防備起來,沒忍住冷言嘲諷道,“我隻是怕你死在我這裡!若早知你對恩人能這般狼心狗肺,我适才真不如讓你死了幹淨!”

   阮凝玉覺得她的紅唇上全是謝淩的味道,一種清冽的氣息,她使勁用袖子擦着紅唇,恨不得朝不久前的自己吐口水!

   叫你發神經!為什麼要救眼前這個男人?!

   見到她這個動作,謝淩眸色驟然暗去,劃過了一抹冷戾,“你讨厭我?”

   阮凝玉語氣就像淬了毒般甜蜜。

   “當然。我看見你,就覺得惡心反胃。”

   謝淩笑:“可你還會救我。”

   她明明可以選擇袖手旁觀,可是她卻還會救他。

   待阮凝玉理清了他的邏輯後,理解了他話裡可憐到極緻的滿足後。

   阮凝玉頓時惡寒到胳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忽然覺得他好變态。他竟能從事情裡摳出一點來自我安慰,自我滿足。

   謝淩不語,而是看着她此刻的模樣。

   隻見她簪钗微亂,幾縷發絲垂落,融合着香汗沾在了泛紅的臉頰上。

   這樣的她,這樣的表情,生動的她,唇瓣還殘留着他的溫度,而這些是專屬于他的,誰也看不見,誰也搶不走。

   不是屬于沈景钰,也不是屬于慕容深。

   就連她臉上的情緒,都是隻為他而起。

   他沒有告訴他,早在當初去洛陽捉她回來,在馬車上的那個雨夜,他便違背了本心,産生了想要吻她的沖動。

   眼見謝淩自打服了藥丸之後,便臉色恢複如常。男人起身便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重新掖好衣襟,他無論何時,貴族的風儀都刻進了骨子裡,謝玄機從來沒有哪個時候是不端莊、不雅正的。

   見他變成了個沒事人一樣,阮凝玉氣不打一處來。

   阮凝玉:“謝淩,你既可憐,又惡心。”

   他不擇手段到這般,叫人歎為觀止。

   是她低估了他的下限。

   她的罵聲,沒引起謝淩的一點波動。

   謝淩:“待我發現比起顔面,我更怕的是失去你。從那一刻起,什麼情面,什麼尊嚴,便都算不得什麼了。”

   阮凝玉噎住。

   她被他冰冷偏執的臉色震懾住了,于是緊張地後退了幾步,退到屋子中央。

   謝淩卻仍站在原地,他目光盯着她的一舉一動。

   “凝凝,你明明可以不可憐我的,你再殘忍些,我就認了。可偏偏,我窺見了你的心軟。原來你對我并非是全然的鐵石心腸,你還會對我施與一點好……就這一點點松動,便讓我瘋了似的貪婪覺得,我還可以争一争。”

   謝淩平靜的面孔下,更多的卻是近乎孤注一擲的貪念。

   阮凝玉沒忍住,指着大門,吼道:“謝玄機,你現在馬上就給我滾出去!”

   謝淩許是覺得不能将她逼得太緊。

   “好。”

   見到他轉身幹脆地便要走,阮凝玉好歹覺得松了一口氣。

   忽然,她目光掃了過來。

   “等等。”

   謝淩颀長挺拔的背影在黑夜裡停住。

   阮凝玉突然想起了一件正經事來:“你為什麼要藏着我的那支簪子?”

   她記得,那支金簪是沈景钰贈給她的。

   她早就想問他這個問題很久了。

   謝淩:“忘了。”

   阮凝玉:……

   她氣得攥拳。

   她伸手,“那你把金簪還給我!”

   她今天還是頭一回發現謝淩竟然這麼的瘋批,鬼知道讓他繼續留着自己的東西,他會背地裡對它做出什麼事情來!

   謝淩冰冷抿唇:“早就扔了。”

   “你!”阮凝玉氣極。

   然而她這樣的怒火,對于謝淩來說,都像是貓在輕輕撓着窗戶。

   謝淩側過身,卻沒有回過頭,隻是在雨夜裡露出張暗淡孤冷的側臉,“夜深了,早些睡吧。”

   “我明日再過來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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