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情形,杜夫人是早就預料到了的,她猛地從頭上拔下一股金簪來對着自己的喉嚨,尖叫道:“誰敢碰我?
蔣重,你果然想要逼死我麼?
是在這裡說還是要上公堂,你自己選!
”她餘威尚在,又有這個由頭,自是沒有人敢去強行扶她了。
蔣族人嗡嗡議論起來。
蔣重隻當杜夫人是在無理取鬧在發瘋。
可他也相信自己如果強來,杜夫人一定會刺下去的,大好的日,他不想鬧成這樣,可又有點小心思,既巴不得把杜夫人的瘋展示給衆人看看,以後再有什麼也說得通,可又覺得實在是丢臉,害怕節外生枝,不由一個頭兩個大,隻得好言好語地道:“我不是什麼都答應你了麼?
你别這樣,放下金簪,有事好說。
”
蔣長義趁隙膝行到蔣重面前哭道:“求父親收回成命罷!
知道母親心疼二哥,見了今日的情形難免心中郁悶成傷,但這樣的罪名兒實在擔不起!
”他哭得傷心了,一副嫡母發瘋,一再退讓還是受了大委屈的模樣。
可他與蔣重這個不知情的卻是不同,他心裡有鬼,由不得他不膽戰心驚,急速尋思,該怎麼利用手裡那個瓷瓶讓杜夫人閉嘴?
杜夫人眼裡閃現出強烈的恨意,擡腳往蔣長義的面門上踢去,喝道:“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這樣的話我又豈敢說?
今日就要扒了你的皮給大夥兒看看!
你踩着你哥哥的白骨往上爬,夜裡頭有沒有過噩夢?
”
蔣長義趕緊低頭大哭,躲開了這一腳。
蕭雪溪先是懵了,随即尖叫:“夫人神志不清了!
快把夫人扶下去!
”但,宗祠重地,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随便進來的,蕭家跟來的下人并沒有幾個在裡頭,多的人是看蔣重的臉色,蔣重都怕杜夫人會刺死她自己,他們又何必上趕着去?
所以她尖叫也隻是尖叫罷了。
衆人這時候才回過味來,就有宗老問蔣重:“這是怎麼回事?
”
“她瘋了。
給忠兒的死刺激的,還以為她養好了呢,結果又發病了。
”蔣重臉色凝重地瞪着杜夫人,鄭重警告她:“杜氏……”他此刻真是恨透了杜夫人,這女人原來的主意竟然是這個!
他決定,此番若是過得去,定要叫她有生之年都别想再踏出房門一步!
杜夫人不理他,隻是環顧衆人大聲道:“衆位尊長,我沒瘋,我清醒得很!
今日我要請各位做個見證,見證一件庶弟為了承爵,害死兄長的驚天大惡事!
這一家老小明知他的惡行,卻偏還縱着他,我……”她呲了呲牙,“有證據!
之所以這時候才說出來,就是唯恐他們加害我!
”
不是随便說說,是有證據!
為承爵而兄弟阋牆,手足相殘,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果真是真的,這一家算是玩完了!
這蔣長義,平日裡不哼不哈的,看着挺軟善的一個人,原來手段這麼厲害?
不管真假,衆人看向蔣長義的神色就有些複雜了。
蔣重猙獰着臉“蹬蹬蹬”沖上前去一腳踹倒杜夫人,這種話都說出來了,竟然是要害了全家人麼?
他不怕她死,她要死就死了罷!
死了才幹淨!
杜夫人任由他将自己踢倒在地,隻擡起頭望着他冷笑:“你害怕了?
遲了!
”她輕輕地笑:“阿重,你這回麻煩大了,你就算是打死我這事兒也瞞不住了,我和你說過的,你不肯,我沒有辦法。
我天天都夢見忠兒在我眼前喊,阿娘,我疼,我冤枉……你可有夢見過他?
”他不會的,他隻記得他自己,隻記得他那個嬌滴滴的小人。
蔣重被她笑得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悲哀難堪地看着杜夫人,怎麼就到了這個地步呢?
她一定要所有人替蔣長忠陪葬麼?
不管是不是真的,他都不允許!
他略微一定神,反剪了杜夫人的手臂,将她拖起,打算親自送她下去。
又朝衆人行禮道歉,以杜夫人病了為借口,請衆人先回去,改日又再另行祭告雲雲。
朱國公府自來就是最有威信的一支,雖然現在式微,卻也還沒倒。
蔣重發了話,國公府的下人來“請”,衆人雖然惑,也想看看熱鬧,卻不好死賴着不走。
杜夫人凄厲地笑,猶如夜枭在叫:“你們全都眼瞎耳聾了麼?
嗚嗚……”她的嘴給蔣重捂住了。
蕭雪溪大着膽道:“夫人神志不清,快去請醫來給夫人診病!
”直接當瘋關了罷!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杜謙帶着一群人闖了進來,後頭還跟着蔣家驚慌失措的門房家仆等人。
他淡淡地掃了衆人一眼,不滿地看向杜夫人,原本量的不是這樣,她這樣倒是解恨痛快了,可怎麼不替他和杜家想想?
說好先收拾蔣長義,然後再另外找法收拾蕭家的。
杜夫人有些心虛地别開了眼睛,但是随即又擡眼堅定地看着杜謙。
既然已經撕破了臉,難道退讓能讓他們退步麼?
别傻了!
她要叫蔣長義身敗名裂!
死無葬身之地!
再說了,她剛才可沒提蕭家。
兄妹二人很快交換了眼色,杜謙皮笑肉不笑地上前輕輕拂開蔣重的手:“到底是二十年的夫妻,有話好好說。
”接着就對蔣家族人行禮緻歉,道是自己情非得已,不得不闖到這裡來,實是失禮,真是抱歉雲雲。
可是他的人卻把去給堵死了,誰都别想走,也别想進來。
這下衆人就算是想置身事外,不看這場鬧劇也不行了。
蕭雪溪抱着肚又急又慌,雙腿發顫,站也站不穩。
稍一定神,便捂着肚哼,要往外頭去搬救兵,杜夫人冷眼瞅見,不由冷冷一笑,并不阻擋。
蔣長義自不會坐以待斃,他立刻站起身來往杜夫人面前行去,一邊彬彬有禮地朝杜夫人行禮,一邊暗裡朝杜夫人晃了晃那個瓷瓶,口裡卻說得其委屈:“母親容禀,如果您是不想要我承爵,我不承就是了,何必害人?
”
“閉嘴!
誰是你母親?
你這個賤種也配?
我若是早知這一日,根本就不該讓你來到這世上!
”杜夫人根本不看蔣長義手裡的瓷瓶,隻看着蔣重:“讓我來告訴你忠兒是怎麼死的,這個人,為了承爵,買通與忠兒有私怨的人,借酒後鬥毆殺死忠兒,許那人重金并逃性命,過後又将人滅口喂狼,自以為天衣無縫,誰知卻被人看到……”
到了這份兒,蔣重不會傻得還看不明白,她敢這樣大鬧,必然是有備而來,不管真假,他都不想給人圍觀。
他發瘋似地轉動着所有的腦細胞,希望能找到一條活。
他搶在杜夫人的話前大聲道:“我們回房去說!
”還是外人在前的好,關起門來細說吧。
杜夫人又如何肯依他?
冷笑道:“你怕什麼?
你不是覺着是我瘋了,胡說八道麼?
讓大夥兒也看看聽聽,我是不是胡說八道?
!
”
“夫人您過了,原本這些事我是不想說的,可您逼得我沒法了。
”蔣長義痛苦地從懷裡摸出那個瓷瓶來,沉痛地大聲道:“不知夫人還認得這個瓷瓶麼?
裡頭裝的是能讓人發作的藥。
死去的柏香可是跟着夫人做下不少好事,剛巧的,她什麼都告訴我了。
您别逼我。
”
“呸!
”杜夫人啐了他一口唾沫,冷笑:“裝不下去了?
什麼瓷瓶我認不得,柏香,柏香與你勾搭成奸,你弄死了她不說,還要借她的名字誣陷人?
”死無對證,她怕什麼?
說着從袖裡摸出一張紙來:“倒是你,上頭寫得明明白白……”
蔣長義無限哀傷地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夫人您自來精于算計,杜家舅舅手眼通天,弄點假證據除掉一個人也不在話下。
不見證人,如何能讓我信服?
倒是您,我人證物證都在。
您給老夫人下藥,趁隙使人誣告大哥不孝,又殺柏香滅口,現在又來害我!
您再恨父親,也不該害這麼多人……”拿證人出來啊,一定是見不得光的。
他才不怕!
“你胡說!
”杜夫人大吼一聲,“你害怕了就誣陷我!
”
這二人都有些心虛了,卻都想努力證明對方是壞人,說的話不可信,但蔣重卻已經差點暈了。
心悸?
這家裡頭有心悸之病的人隻有一個。
蔣重抖得像風中的落葉,勉強控制住顫抖的身體和心神,強作鎮定:“是家務事,我們進屋去說,别讓人看笑話。
”又命人趕緊把宗老們送走,他改日再登門一一賠罪。
但已經有人不想走了,他隻得硬幹。
杜謙的神色也漸漸變了,疑地看着杜夫人。
她還隐瞞了他什麼?
倘若隻是冒領軍功的事情,他自有法應對,但如果是其他事情,他可就被動了。
他看了看周圍圍觀的蔣家族人,直覺還是讓這些人走的好。
便默許了蔣重的行為。
待到外人一走幹淨,蔣長義就站直了腰,淡淡地道:“夫人你何必趕盡殺絕?
就算是兒媳婦平日裡有什麼不能讓您滿意的,您也不該拿蔣、杜兩家人的聲譽和前程來開玩笑。
您不滿意的,隻管提出來,兒連親生骨肉都願意給二哥,還有什麼不願意給的?
父親您說是不是?
”潛台詞就是,惹急了我,大家都别想落了好。
不如求和吧。
正當此時,外頭一陣尖叫:“不得了了,老夫人昏死過去了,少夫人摔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