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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622章 舊人,回憶

  鬧劇結束後,村裡也确實到了除草的忙碌中。

  簡單的新鄰居,村裡的新成員也在努力融入村裡,努力适應村裡上工的節奏。

  很顯然,效果不錯。

  最明顯的是,對面的簡單,一擡頭就能看到對面鄰居越來越融洽的氣氛,即便他們仍然是村裡最窮的一家,仍然是以野菜為主食,一家人早出晚歸的上工,下工後再上山去挖野菜,回來的時候天都黑了,也還能聽到孩子叽叽喳喳的童言童語。

  簡單自己都奇怪,對他們,她似乎過于關注了些,看見他們其樂融融,她居然有一絲羨慕還是什麼的情緒。

  公社的那幾個媒婆,再沒有回來,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吓怕了,讓簡單着實是清靜了下來。

  不過經過這麼一年,再對比對面的喧鬧,她偶爾會有一種凄涼的感覺,不過,兩輩子都是這麼過的,她也隻當是不習慣,也沒在意。

  這邊還沒忙完,程朝過來了。

  他人來不奇怪,奇怪的是正式的着裝,領扣都扣的緊緊的,整個人不苟言笑,那嚴肅的樣子,讓開門的簡單都吓了一跳,

  “你沒事吧?

  這是,有任務?

  之前每次過來,程朝幾乎都是換了便服,除了為了公事,這是頭一次這麼嚴肅。

  聞言,程朝往旁邊錯開身子,露出身後的一個身影。

  “小簡同志,你好啊,

  貿然上門,多有打擾,見諒啊!

  同樣是一個大高個,身闆挺直,戴着副眼鏡,看面相應該是個冷面,不過這會兒笑眯眯的看着她,年紀上要比程朝大上一點,身後緊緊的跟着一個警衛員,也是着裝。

  簡單滿腦袋的問号,看向程朝,咋個事?
啥意思?

  程朝抿抿嘴,

  “要不,先進屋說吧。

  他沒回頭,也能感受到村口民兵投過來的熱烈目光,剛才都沒詢問,知道是來這的,直接就把車放進來了,這會兒關心的估計也是他們的八卦。

  簡單看了看門口的幾個人,掃了眼不遠處的目光,才讓開門口,

  “進來吧。

  程朝領來的人,她就是再有意見,也不可能讓程朝沒有面子就是了。

  一進屋,簡單就給倒了水,

  “兩位,一路上累了吧?
喝點水緩一緩。

  警衛員道謝,卻還是盡職的站在眼鏡身邊,簡單也沒再勸。

  “咳!

  小簡同志大義,我們上門是來感謝和嘉獎你的。

  大義?

  簡單看向程朝,咋個事?
哪個事大義了?

  “哈哈,程朝确實為難,還是我先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我是席平安,現任安平縣城縣委書記,主管建設。

  看她沒有反應,他緩緩的又說了個名字,

  “曾經也叫,蘇文隽。

  蘇?

  蘇文隽?

  文隽?

  簡單脫口而出,

  “小元寶?

  席平安震驚的站起身來,驚喜的确認,

  “你還記得我?

  程朝也瞪大了眼睛。

  倒是簡單,說完自己就愣住了,她怎麼會知道這個名字?

  呆愣了半天,原主的記憶裡才被翻出來幾幀畫面。

  幽靜的小院裡,小姑娘追着蝴蝶玩耍,旁邊的半大男孩在一旁聽着老爺子的講課,目光還不時的擡頭去尋找小姑娘。

  另一幅畫面,應該是小姑娘稍微大了一點,老爺子領着兩個孩子去了一個隐蔽的地方,一遍一遍的告訴他們,

  “小隽,你姐是個立不起來的性子,日後若是我不在了,你要護着單單。
外面還亂着,什麼魑魅魍魉都有,這些東西你們知道即可,是你們的退路,不要告訴任何人。

  來,再演練一次怎麼打開?

  然後就是兩個孩子一邊一個,照着老爺子教的口訣,試驗着。

  不過小姑娘耐心不足,失敗兩次就暴躁了,

  “不玩了不玩了,不好玩。

  老爺子寵溺的搖頭,

  “你個臭丫頭,你這個性子,我才不放心啊。

  男孩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

  “爸你放心,等我回來,就再也不走了,我會護着單單的。

  “你真的是小元寶?
我,小舅舅?

  說實話,簡單是早就把這個人扔到哪個角落去了,要是今天不提,她真的是一點也沒想起來。

  席平安,是蘇元山收養的義子,據說是他一個老夥計的老來得子,因為戰亂不能帶回家裡,就拜托給了他。

  原本蘇元山也是打算是帶在身邊培養,他沒有兒子,以後讓他繼承蘇家家業。

  結果中途出了岔子,這孩子出門一趟就再也沒有回來,老爺子死前還在惦記,那時候簡單沉浸在傷心和無助裡,隻是聽蘇文清念叨着“白眼狼,白眼狼白養了”之類的話。

  席平安算是有了些許安慰,

  “還好,我還以為你把我忘的那麼徹底呢?

  “可是,”

  簡單還有幾分迷茫,

  “你不是走了一直都沒回來嗎?
現在怎麼想起來找我了?

  簡單倒不怕被對方看穿她的性子和原主不同,畢竟他認識的原主,那才是個幾歲的孩子,什麼都沒定性,改變那可是太正常的事了。

  “我姥爺都走了好幾年了,”

  “我知道,”

  席平安也低落下來,

  “當年我出去後就遇到了小股戰争,我東躲西藏的,反而遇到了席家人,就帶着我跟他們一起轉移,過了幾年建國後才輾轉回到京城,然後我回去找你們,卻找不到你們的一點消息。

  後來我大了,退伍後慢慢的有了自己的人脈勢力,才查出來,老爺子把家産捐了,然後故意把消息隐瞞下來,不讓人查到。

  隻是,我查到的時候,已經晚了,爸已經走了。

  單單,對不起,你應該怨恨舅舅的。

  這,倒也不必。

  她不是原主,感情上也沒有那麼依賴,有很大程度上,有種冷眼旁觀的冷靜和清醒。

  席平安自然也能察覺得到,心裡黯然。

  簡單見縫插針的跟程朝交流了一下,看程朝的意思,這人可信?

  “小,呃,小舅舅,那你來找我,是有事嗎?

  簡單已經完全把他的自我介紹屏蔽了,完全代入了舅舅的角色。

  席平安呵呵一笑,朝身後的警衛員伸手,

  “小鄭,獎狀呢?

  小鄭從公文包裡拿出一張,紙。

  “單單,這次我過來,謹代表安平縣委,對你這次捐糧的行為表示衷心的感謝,你救的不光是一千多人,是兩萬多人,是幾千個家庭。

  作為縣委書記,我對着這種行為贊賞,并歡迎。

  但是,作為你舅舅,作為親人,我想說,這些是大人的責任,你,隻要負責開心就好了,知道嗎?

  許久不見,這也算是肺腑之言了。

  簡單也不是不識好歹,隻是跟席平安還是有那麼一點陌生,

  “我知道了小舅舅。

  看出來簡單有話要問程朝,席平安幹脆起身,

  “這個村我還真沒來過,我們去村裡轉轉,看看大家的生活,一會兒回來,你,管飯吧?

  “啊,”

  這略帶玩笑的話,簡單的不自在頓時就放松了不少,

  “那當然了,肯定要讓你吃好吃飽的,你先去吧,村裡人還是很好的,一會兒你們也嘗嘗我的手藝。

  “哈哈,行,小鄭,把東西拿下來,咱們出去走走,讓程連長給你打下手吧。

  小鄭回車上拎了大包小包的送進來,轉身跟在席平安身後出了門,簡單整個人就放松了,回頭就質問程朝,

  “這咋回事啊?
這冷不丁的,我還以為出啥事了?

  程朝也解開領扣,把外脫下來,襯衫袖子挽上去,

  “空降的縣委書記,京城席家人。

  這次的事,小叔不是去開會嗎?
這一談才知道,他,跟你爸,曾經是戰友,隻不過,也算是陰差陽錯,他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要找的人,已經是你爸的家人。

  你不會是真的不記得了吧?

  簡單搖頭,任由程朝接過掌廚的活,她拿了根柴禾打下手,

  “也不是,影影綽綽的,還是有點印象。

  小時候,我是在我爺爺和我姥爺身邊長大的,他也在我姥爺身邊好幾年,還是記得的。

  他這小名還跟我有關系呢?

  “哦?
是嗎?

  “小時候,我就是個貪财的,我姥爺他們拿出來那些好東西,我就喜歡金元寶,結果正好說到他,我姥爺就開玩笑,說幹脆你就叫元寶得了。

  結果,就這麼叫下來了,那時候我也很少叫舅舅,幾乎都是元寶元寶的叫,除非是有事求他,或者惹禍了需要他背鍋,才會叫舅舅。

  哎,這人的變化咋這麼大呢?

  我記得那時候他比我大十多歲,但是也就比我高一頭,還是個跟我搶好吃的的小屁孩呢!

  程朝手快的把飯菜都下了鍋,蓋上鍋蓋,把燒火的活兒也要了回去,

  “這個人,小叔查了,是個實幹的,來到這邊這幾年,一直在想辦法幹實事,前兩年部隊的豬場,大棚,都是經他的手批的。

  聽說後來也想在農村弄試點,結果,一直沒有資金,就拖了下來了。

  簡單點頭,

  “你的意思,你們的自治基建,可以把他當成自己人?

  程朝歎口氣,

  “哥知道你的意思,這邊建設的好了,我們才能好。

  但是單單,我們是有自治的自由,但是,我們是不可能超越國家的,對吧?

  我們隻是一個縣城的駐軍,如果隻是不聲不響的打基礎,那沒有問題,你不說我不說,又是部隊,别人不會也不敢說什麼。

  但是,我們的想法不光是建設部隊,是吧?

  要想成為别人不敢欺負的,那我們要強的,就是這一片土地,是祖國的大東北,隻有整體強了,那我們才算是有足夠的底氣。

  要說靠我們自己,就能建設祖國,那确實是浮誇了,但是我們建設好這一片土地,也一樣是為建設祖國做貢獻。

  就跟古代,一個人無法跟一個家族抗争,是一樣的道理。

  簡答自然清楚,她點頭,

  “既然交給你,自然是相信你,你們考慮的也肯定比我全面。

  不過,什麼時候給你?

  這些零碎倒是方便,那金礦咋辦啊?

  上次你不是說,山對面已經有可疑的舉動了嗎?

  那咋辦,往哪兒放啊?

  程朝謹慎的朝門口和院子裡看了看,回頭點着她額頭,

  “這能随便說嗎?
你也不怕隔牆有耳!

  “哎呦,瞅你說的,有你在這,我還防這防那的?
那你豈不是太沒用了?

  “你呀你呀!

  最近是不是有人給你說親了?

  簡單立即炸毛,

  “你咋知道?
難道,是你找的人?

  看這架勢,程朝就看出來簡單的态度了,

  “說啥呢,哥是那樣不講究的人嗎?

  是那天東方去找林叔有事,無意中說的,我也惦記着過來看看你呢。

  “唉!
别說了,我都煩死了。

  這個程朝還真就不好勸,他自己,程進都唠叨多少回了,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的,本身就是個反面教材,也不敢胡亂出主意,

  “你是讨厭哪個人,還是就是不喜歡家裡多個人?

  “那是多個人嗎?
你去村裡看看,那誰家不是一大家子,公公婆婆,大伯哥小叔子小姑子,唉呀媽呀,那雞飛狗跳的,我看着腦袋都疼。

  嫁人都趕上宮鬥了。

  程朝沒聽清,還反複問了一句,

  “什麼鬥?

  呃?

  “沒事,我的意思就是說,嫁人嫁人,那是嫁一個人,兩個人過日子,你瞧瞧,哪有幾家是簡單的兩口子過日子的?

  這哪是嫁人,這是給婆家送了一個免費的丫鬟,結婚了去伺候人家一家子人吃喝拉撒,還得生孩子養孩子,遇着好的還行,遇着不好的,說的定還得挨罵挨打。

  這是嫁人嗎?
你想讓我過這種生活?

  一想象那種畫面,程朝就趕緊搖頭,這哪是嫁人,這是嚯嚯人啊。

  “妹兒啊,你是不是太悲觀了,那也不是所有家庭都那樣啊?

  簡單反駁的理由很理直氣壯,

  “那我還能挨個試?

  反正這樣的家庭是絕大多數,不信你回去問問你們戰友,是不是很多人家都這樣?

  跟簡單辯,他就沒有成功過。

  幾句話,又被簡單說服了。

  要是程進知道,估計又要頭疼了,本來程家這兩個光棍都夠愁人了,這又來個死腦筋的,程家的下一代,岌岌可危啊。

  說了幾句家常,哥倆又拐回正事,

  “你們到底是咋想的?

  要不你找個地方,我把這東西和金礦都給你,你們這麼多人,難道還看不住嗎?

  程朝扒拉着柴禾,目光也盯着火光,似乎有些出神,

  “妹兒,你會後悔嗎?

  “啥?

  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簡單瞬間就懵了,

  “啥意思,後悔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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