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53章:不可能的
接下來趕路的時候,商行聿就像是要将這些日的虧空全都補回來一般,日日都要癡纏許久。
好在後面幾次,都是和風細雨,盛知婉也習慣了他,反而體會到了其中的樂趣。
這樣似神仙般的日子,一直過了十日。
眼看着京城越來越近,盛知婉的心境便愈是複雜。
說來似乎已經很久了,可仔細算算,從她重生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年而已。
這一年,她從未有一日敢将心房放下,籌謀着如何脫離國公府,如何在崇晟帝還沒能發覺的時候豐滿羽翼……
而現在,終是到了她将羽翼亮出一角的時候。
她深吸一口氣,看着馬車緩緩駛入巍峨高大的城門内。
許是慶州真比不得臨州溫暖,一入城,便有股冷意襲來。
盛知婉打了個寒顫,流觞為她取出大氅披上。
*
禦書房内。
崇晟帝正在批閱奏折。
外頭侍衛匆匆來報:“啟禀陛下,二殿下和慶甯公主以及宋太醫一行人當真回京了,方才剛入城門。”
崇晟帝手中的朱筆一頓,一滴墨汁暈染了面前的字迹。
彼時,盛芫皓也在。
聽到消息大袖下的手忍不住攥緊。
“不可能的!慶甯一個公主怎麼可能解了瘟疫?太荒唐了,簡直是無稽之談,父皇,兒臣懷疑瘟疫根本沒能解決,他們此次回京,說不定便是将瘟疫帶回來了。”
崇晟帝看向侍衛。
侍衛惶恐地垂下頭道:“依卑職所見,二殿下雖有消瘦,但面色極好,商驸馬亦是……”
“砰!!”一隻硯台砸在盛芫皓面前。
盛芫皓膝蓋一軟,立時跪倒下去。
崇晟帝讓侍衛退下。
“這便是你此次得人心的計劃?算來算去,最後反倒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侍衛一走,崇晟帝擡腳,狠狠踹在盛芫皓身上。
盛芫皓狼狽地爬起來又跪好。
自從臨州瘟疫後,他便發覺父皇對他的态度變了,不再如以往那般縱容。
可即便變了,也從不像今日這樣……
一股屈辱從心底深處湧上來。
盛芫皓忙垂下頭,不敢讓他看出眼中的情緒。
可知子莫若父,崇晟帝怎會看不出來?當即冷笑一聲:“你還不服?”
“識人不明、有眼無珠,連盛央那樣的蠢婦也敢用,結果鬧出爛攤子解決不了。臨州是産糧大州,因為你這一算計,今年國庫要少多少糧食稅收?”
“這也就罷了,你偏偏成全了盛知婉!”
崇晟帝氣急,一時竟将心裡話說了出來。
盛芫皓怔住,原來不是他的錯覺。
父皇的确是不滿慶甯的……可是,為什麼?
盛知婉也沒想到,自己剛入城門,便有無數早早守在城門處的百姓們相迎。
岸芷、汀蘭,以及虞嬷嬷等人也在其中,遠遠看到她,便忍不住眼眶發紅。
回來了!
真的回來了!
昨日下午,一則不知從何處而來的傳言席卷了京城,那傳言荒唐至極、離譜至極。
傳言說,慶甯公主治好了臨州的瘟疫,不僅如此,就連四年前北境大軍的瘟疫,也是她的功勞。
那傳言還說,明日公主一行便會回京。
是以這麼一大早,京城的城門便有無數百姓在等待消息,其中有許多便是從臨州而來的。
“天呐,真的是公主!”
“還有宋太醫……”
“他們……真的回來了!難道那傳言是真的?”
“臨州的瘟疫真的解了?還是公主解的?”
“四年前北境大軍的瘟疫,也是慶甯公主的功勞?”
議論聲、嘈雜聲不斷入耳。
祁書羨被幾個市井婦人擠在人群後頭。
昨日乍然聽見那傳言,他隻覺得可笑!
盛知婉即便會醫術,也隻是個金枝玉葉的公主。
她會推拿、會熬藥,畢竟那些隻是稍加練習便能掌握的技巧,哪怕是一些簡單的藥方和病症,多看多學,也能學會。
可臨州瘟疫不一樣!
這可是瘟疫啊,這次瘟疫,不僅盛央這個始作俑者束手無策,甚至,就連宋太醫聯合那麼多太醫、民間大夫都無能為力。
盛知婉一個女子、一個公主,從小錦衣華服,金玉堆裡長大的人,怎麼可能,能解了它?
他不願相信,甚至對這傳言嗤之以鼻。
可,鬼使神差的,不知為何今日一早他竟也莫名因着那傳言來到城門處……
等到反應過來,自嘲一笑正準備離去。
偏偏這時,一駕熟悉的馬車緩緩入了城門。
緊接着,便看到馬車内、簾子下露出的那道身影。
祁書羨身形蓦地僵住,直到周圍百姓全部圍湧上去,他才愕然地回過神。
知婉,居然真的在今日回來了。
應……隻是湊巧吧!
不過無論如何,她能回來就好,可若說她解了瘟疫,那是不可能的。
祁書羨抿了抿唇,正欲上前将她解救出來。
腳步剛動,原本隻是撩開一些的車簾便被掀開,骨節分明的大手探出,緊接着,一道身影跳下來,朝着馬車上伸出手。
商、行、聿!
祁書羨雙眸微微瞠大,雙拳猛然攥緊一瞬。
他沒死?他怎麼會沒死!
他明明染了瘟疫,他明明早該得了瘟疫而死啊!!
祁書羨腦海中一片紛亂,就在這時,又看到從另一輛車駕中走下的盛芫淇。
二殿下……也沒死?
祁書羨腦海中像是一根弦猝然響了一下,震得他頭昏腦漲,天崩地裂。
不可能的,為什麼?
難道……真的有人解了瘟疫?真的……是……盛知婉,解了瘟疫?!
他腳步無意識的上前,被人推搡着。
他眼睜睜看着,商行聿護在盛知婉身邊。
“公主,我是臨州人,如今瘟疫真的已經解了嗎?”
“真的是公主解了瘟疫嗎?”
“宋太醫……北境大軍瘟疫當真也是公主解的嗎?那時公主才十四歲啊!”
一道道聲音雜糅在一起。
祁書羨隻覺耳膜作響。
盛知婉絲毫沒注意到在人群中的他,她隻是勾唇往下壓了壓手:“諸位不必擔心,臨州瘟疫的确已經解了。”
“太好了!是真的解了!”臨州百姓抱頭痛哭。
“是公主的功勞嗎?”
“還有當年北境大軍的瘟疫,也是公主治好的嗎?那張讓北緬小國俯首的方子,到底是公主的功勞、還是宋太醫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