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峰應聲離去。

　　視線挪向座機，賀老靜靜地看了片刻，拿起話筒，撥出一串号碼，待對方接通後，僅短短兩句話，話筒被賀老放回座機上，繼而他靠坐在椅上，視線卻依然鎖在座機上。

　　約莫過去七八分鐘分鐘，座機鈴聲響起，賀老立馬坐直身體，重新拿起話筒：“喂，是夏夏吧，我是爺爺……”

　　沒錯，賀老之前撥出的那串号碼正是清溪村大隊部的座機号，接電話的是洛支書，聽到是賀老的聲音，

　　又得知賀老找葉夏接電話，洛支書二話不說，便讓賀老稍等，挂斷電話，就前往衛生所喊葉夏過來。

　　時間點滴流逝，葉夏和賀老通話差不多有五分鐘，兩人方結束通話。

　　确定沈逸在清溪村，同時從葉夏口中知曉，沈逸一進家門就道出十年前一去不歸的緣由，及沈逸近日來在家極力做一個好父親，

　　賀老放心不少，說這樣就好，無需糾結已經過去的事，用心過未來的日子，比什麼都強。

　　葉夏自然沒有異議，乖順應聲，叮囑賀老多注意身體，莫要因工作過量影響到健康。
接到賀老電話這件事，葉夏沒有瞞着便宜父親，

　　亦沒有瞞葉紅三隻，她在用過晚飯後，如實向家人道出賀老有打電話到大隊部，但有關賀老和她的通話内容，被她稍作變動。

　　她的說辭是這樣的，賀老在電話裡問他們姐弟的學習情況，問家裡一切可都還好，說有給他們寄來包裹，回頭賀家三哥會将包裹送到家裡。

　　“姐，賀爺爺給咱們寄的包裹都裝些什麼呀？
”

　　葉宇滿眼好奇，歪頭稚聲問。

　　“賀爺爺說天氣轉暖，給咱們寄了幾件單衣和幾雙球鞋還有一些糖果。
”

　　葉夏随口回應小孩兒一句，就聽便宜父親說：“是爸不好，回來得太急沒給你們買東西，這段日來，也沒帶你們去縣城逛逛，要不明個咱們全家上縣城，想買什麼你們自個在百貨商場挑。
”

　　“爸的錢票都在我手上，如果真缺什麼，我這做姐姐的，肯定給他們仨買齊整。
”

　　葉夏微笑着看眼葉紅三隻，繼而目光落回便宜父親身上：“但我們目前不管是吃的穿的，沒一樣緊缺，爸不信的話，大可以問問紅紅和小斌小宇三個。
”

　　沈逸神色愧疚：“整整十年，爸沒盡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爸愧對你們啊！
”

　　眼眶泛酸，沈逸的情緒明顯變得低落。

　　“我姐說的沒錯，我們确實不缺吃穿。
”

　　葉紅輕聲說着，随之葉斌開口：“爸，你在家也有段日子了，咱家的日子怎樣，我和二姐四弟身上穿的又如何，你全有看在眼裡，我們不缺吃不缺穿，日子過得順遂，現在什麼都不需要買。
”

　　葉宇不甘落後，揚起稚嫩的嗓音，亦說：“爸，我大姐很厲害哒，她每個月不僅有工資拿，而且月月都能收到不少稿費呢，

　　我媽剛走那會，大姐對我和二姐三哥說，她會照顧好我們，隻要我們願意讀書，她會一直供我們，不讓我們辍學。

　　大姐有說到做到，去年九月份開學那會，大姐先後給我報名，給二姐三哥報名，大姐最棒啦！
”

　　沈逸嘴角噙笑：“既然你大姐這麼好，日後等你有了本事，可别忘了回報你大姐。
”

　　夏夏，他的長女，他和妻子的第一個孩子，自幼聰慧懂事，在身邊長輩一個接一個沒了後，用她單薄瘦弱的肩膀擔負起家庭重擔，成為弟弟妹妹的依靠，沈逸默默想着，是既欣慰又心疼。

　　“爸就算不說我和二姐三哥也知道等我們回頭有了本事，會好好回報大姐的！
”

　　葉宇眼睛亮若星子璀璨，他說着，目光落向葉夏：“大姐，你相信我，我不會做白眼狼，你對我的好我全記着呢！
”

　　屈指在小孩兒腦門上輕彈了下，葉夏展顔微笑：“說什麼白眼狼不白眼狼的？
咱家的孩子誰都不會沒品到做白眼狼，我們要努力做好一個有理想、有道德、有文化、有紀律的社會主義接班人。
”

　　葉宇重重地點點小腦袋：“嗯，我們要做四有新人！
”

　　“就你機靈。
”

　　葉斌笑睨眼弟弟，學着葉夏的樣兒，屈指在葉宇腦門上輕彈一下。

　　“三哥你能不能力氣小點啊？
彈得我好疼呀！
”

　　揉着腦門，葉宇故意呲牙咧嘴，做出一副吃痛表情。

　　“你就裝吧，我用多大力氣我自個能不知道？
！
”

　　葉斌輕飄飄翻個白眼兒，攬住葉宇肩膀：“走，回屋睡覺去。
”

　　轉身之際，他朝親爸和長姐道聲晚安，不多會，哥倆的身影消失在親爸住的卧房門外。

　　“爸、姐，你們聊，我回屋睡了。
”

　　葉紅說着，跳下炕沿，晃眼，人已到門外。
待聽不到門外的腳步聲，沈逸猶豫好一會，終還是問出心中的疑惑：“回家這段日子，我怎麼總覺得小斌小宇兩個和紅紅之間的氣氛怪怪的？
”

　　“我沒對爸說過嗎？
”

　　葉夏輕敲敲自己的腦袋：“應該有說過吧？
”

　　沈逸不解：“……爸沒印象，難道是我自個忘記你有說過小斌小宇和紅紅之間的怪異氣氛由來？
”

　　“好吧，不管我有沒有對您提起過，這會子爸開口問，那我就和爸說說……”

　　語氣輕淺，葉夏緩聲說着，聽完她所言，沈逸眼裡不其然地染上傷痛：“你媽她看來是真得恨我啊！
”

　　因他之故，不允女兒和知青處對象，他的妻子，他一生的愛人，是在怕，怕那位男知青會像他十年前一樣，有一日抛下他們的女兒，離開清溪村，再也不歸……

　　葉夏沒有假惺惺地寬慰男人，她隻是根據原主留下的記憶，如實說：“媽恨您肯定是有的，但這無疑說明媽愛您，且愛得很深，否則，她不會對您一去不歸，甚至連一個音訊都不曾給家裡而生恨。

　　另外，在我眼裡，你多年杳無音訊，媽對你的感情總的來說，是愛你多過恨你，不然，她不會每每獨處時悄然抹淚，神思恍惚。
”

　　原主留下的記憶裡面，其母确實如此，她并非信口編造謊言，來安慰眼前這個男人。

　　“紅紅……紅紅她怎能那樣對你媽說話？
她難道不知道她一句明顯帶刺的話會刺激到你媽？
”

　　眼眶濕濡，沈逸心痛異常。

　　“在那種時候，話趕話，她哪能想到這麼多。
”

　　葉夏低語。

　　“想不到這麼多嗎？
我看她就是故意的，故意拿那種話來刺激你媽。
”

　　“現在計較這些沒用，但有一點您得知道，當時我們誰都不知道我媽患有潛藏疾病，受不得刺

　　激。
”

　　“即便你們不知道，紅紅也不該對着你媽說那種話！
”

　　“咱們村的年輕人和知青處對象的少，隔壁幾個大隊的年輕人和知青處對象的可不少，紅紅正值青春期，

　　受周圍一些人的影響，加之那位男知青就外形而言，确實挺賞心悅目，紅紅留意到對方，從而動心相當容易。

　　知道媽不會同意她和知青交往，紅紅一直背着媽向對方示好。
不過，那位男知青對紅紅并無意，奈何紅紅有點陷進去，

　　無意中被村裡人看到，告知到我媽耳裡，這對我媽來說，無疑是不被允許的，畢竟以我媽的角度去看紅紅喜歡上那位男知青的事，不會有好結果。

　　就這樣，我媽要求紅紅掐掉心裡的念頭，紅紅當時正喜歡着那位男知青，年齡上又處在青春期，難免心生叛逆，

　　不自覺地就頂嘴，對着幹，于是，兩人吵着吵着，紅紅嘴裡突然蹦出那麼一句，我媽幾乎是頃刻間倒地，

　　連一句遺言都沒留下。
知道自己一句話害得媽沒了，紅紅很是自責難過，不吃不喝不說話，有一天直接跑出家門，如果不是發覺她情況不對，緊跟在她身後……那日，她勢必跳進河裡了結自個。

　　是我及時抓住她的胳膊，将人帶離河邊，一再開解，才絕了她要自殺的念頭。
爸，紅紅是媽的女兒，在媽離世這件事兒上，她絕對不是有意的，您可别在知道整件事的經過後，對紅紅生出不喜。
”

　　沈逸眼睑低垂，默聲不語。

　　“小斌小宇年歲小，他們雖然在聽了我用有關醫學知識解釋過媽離世的真相後，但仍無法當做什麼事都未發生過，去原諒紅紅那日的言行。

　　話又說回來，我承認紅紅有錯，她千不該萬不該，拿那種話來怼媽，以至于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
”

　　葉夏說完，在心裡長長地歎口氣，就在這時，她聽到男人說：“其實說到底是我的錯……要是沒有我十年前那個決定，沒有我一去多年毫無音訊，後面的悲劇就不會發生！

　　所以，我……我又有什麼資格去怨怼紅紅，對她心生不喜？
”

　　沈逸眼裡的傷痛幾乎溢出，隻覺嘴裡又苦又澀，心口鈍痛不已。

　　“你去歇着吧。
”

　　支走葉夏，沈逸從枕頭底下拿起一個黑色成人巴掌大的硬皮筆記本，揭開封皮，看着上面一頁頁她用鉛筆勾勒出的女子畫像，淚水滴落，打在畫像上，立時浸染出一朵碎花。

　　他輕撫着畫像上女子的臉，用食指輕輕描紅，這是他的妻子，是他深愛的女人，是他根據妻子在他腦中曾留下的一颦一笑，用鉛筆一筆一筆勾勒出的畫像……

　　心痛如成千上萬隻螞蟻啃噬，他的一個決定，導緻今日和妻子陰陽相隔，這……這或許就是報應，是他的報應！

　　忙完廠裡要改造改造的那個配件設計圖，又親自送往車間，指導工人按照新圖紙調試機器，生産出改進好的配件，

　　接着，陸向北和技術科一位老同志代表廠裡去往市裡，由相關部門對他們随身攜帶的那個新配件予以檢測，

　　毫無懸念，改進後的新配件技術合格不說，且根據檢測數據，安裝到相應的機器上，能大大提高該極其的使用壽命和生産效率。

　　對于這樣的結果，縣機械廠領導和廠職工無不高興至極。
上面嘉獎，省裡市裡的記者前來廠裡采訪，

　　廣播播報，這是何等榮耀，作為機械廠的一份子，這榮耀雖說是廠裡的，卻也是廠裡每一個員工的。

　　陸向北倒是一如既往淡然，未表現出絲毫得意或是沾沾自喜，他隻知道該回村看看親親媳婦兒了，于是，這個周六下午一下班，騎上自行車，就往家趕。

　　“終于舍得回來啦！
”

　　王大菊坐在院裡曬太陽哄小孫子，見陸向北推着自行車進院裡，禁不住出言打趣。

　　“媽又不是不知道，不是兒子不想回來，是工作忙沒時間回家。
”

　　打好車撐，陸向北從車把上取下一個網兜和一條肉。
網兜裡裝有一袋奶粉和一包糕點、一包白糖，

　　及一包大白兔奶糖，肉是肥瘦相間，約莫兩斤重，這是陸向北趁着中午吃飯時間，騎車到向供銷社買的，統共各買了兩份，一份給家裡，一份給親親媳婦兒。

　　“淨花錢，不知道給自個攢着。
”

　　王大菊把小孫子放到地上站穩，接過陸向北手上的網兜和肉，嘴裡嗔了句，但她眼裡卻沒有半點惱意。

　　知道這是兒子孝順她和當家的，同時友好兄弟，才每次回家不是買這就是買那。

　　小兒子有心，做兄長的看在眼裡，勢必記着自家兄弟的好，往後他們兩個老的不在了，幾個兄弟和和睦睦的，遇到個啥事，定會擰成一股繩，相互幫襯。

　　這是王大菊想要看到的，亦是洛支書想要看到的，兩人自打陸向北吃上商品糧，夜裡躺在炕上沒少感歎小兒子愈來愈懂事。

　　“小叔叔。
”

　　奶娃娃洛修平是洛四哥洛懷川的兒子，小家夥仰起小腦袋萌萌哒地看向陸向北，用他稚嫩軟糯的嗓音喊了這位小叔叔一聲。

　　陸向北揉揉奶娃娃的發頂，眉眼柔和，嘴角漾出抹淺笑回應：“平平真乖，小叔叔有給你買奶粉，等會讓你奶奶給你沖奶粉喝。
”

　　小小年紀，有個自私自利的媽，非得鬧離婚，丢下孩子，在離婚當日嫁給别的男人，心真夠狠的！

　　“謝謝小叔叔！
”

　　平平小寶貝忽然擡起他的小手手，攥住陸向北一根手指：“平平有話和小叔叔說。
”

　　小嗓音奶聲奶氣，陸向北聞言，順勢蹲身，熟料，下一刻，一個奶香味的親親落在他臉上。

　　陸向北怔了下，旋即抱住奶娃娃，在小家夥額頭輕親了下，這一幕恰好被王大菊看到，不由笑說：“看把你們叔侄倆親的。
”

　　肉被王大菊方拿進竈房放入櫥櫃，奶粉和白糖、糕點、大白兔奶糖則被王大菊按照老規矩鎖入她和洛支書所住那間屋的桌櫃裡，不過，

　　她出堂屋，衣兜裡裝着幾顆大白兔奶糖，打算等幾個大點的孫子從外面玩回來，一人發一顆，這是慣例。

　　“給，這是你的。
”

　　給小孫子一顆大白兔，小孩兒攥在手心裡，揚起萌萌哒的小奶音：“謝謝奶奶！
謝謝小叔叔！
平平最喜歡奶奶和小叔叔啦！
”

　　“就你嘴巴甜！
”

　　輕點點小孫子的額頭，王大菊看眼車把上另外挂着的網兜和一條肉，對陸向北擺擺手：“知道你想去哪，趕緊提着東西走，别在這打擾我們祖孫倆親香。

　　對了，夏夏她爸回來了，你過去人活泛點，可别招你沈叔厭煩，毀了你和夏夏的婚事。
”

　　自沈逸回到清溪村，陸向北就一直在廠裡忙着，自不知未來嶽父時隔十年，突然間冒出來。

　　當然，陸向北過年期間，有從葉夏嘴裡知曉未來嶽父這十年間的所有情況，知道對方因何一去不歸，因何杳無音訊……

　　陸向北點頭：“我是爸媽的兒子，沈叔肯定會喜歡我的，媽盡管放心，夏夏和我的婚事，沈叔絕對不會出言反對。
”

　　對于未來嶽父十年前的做法，陸向北有換位思考過，如果是他，在兩難情況下，估計也會斷掉和妻兒的聯系，

　　畢竟自己已成廢人，回到妻兒身邊，隻會成為拖累，但他會在暗地裡關注妻兒，給予他們生活上的幫助，看着他們平平安安過日子。

　　不會大意到被人鑽空子，扣下每月匿名寫給妻兒的書信和寄出的錢票，不會被一段本不該存在的婚姻拖住腿腳十年，苦自個，苦妻兒！

　　拎着網兜和二斤豬肉，陸向北走出院門，徑直朝葉夏家方向前行，途中，遇到不少鄉親打趣。
而在他走遠後，那些打趣陸向北的鄉親，眼裡的羨慕不要太明顯。

　　他們羨慕葉家找了個好女婿，每次從縣裡回村，都會給葉家提這樣那樣的好東西，看得人好不眼紅；

　　他們羨慕洛家有個好親家，羨慕洛懷民（陸向北）有個好嶽家，媳婦兒長得好，能幹不說，這嶽丈一走十年，

　　現在回來，雖然腿部殘疾，可人家是坐小車進村的，且胞兄是隊伍上的大幹部，且人本身在大學裡教書，是正兒八經的首都人。

　　日後，做嶽丈的少不了提拔自家女婿，少不了幫襯秦家，到那時，别說洛懷民（陸向北）一飛沖天，整個洛家怕是都會跟着發達。

　　陸向北可不知道那些打趣他的鄉親們是如何想的，好吧，即便他知道，估計也不會放在心上。
緣由很簡單，想要一飛沖天，憑他自個的本事，不難實現，何須借助他人的資源來達成所願？

　　許是氣場相合，又許是洛支書的關系，亦或者是愛屋及烏，總之，沈逸對陸向北這個女婿相當滿意，

　　翁婿二人見面，兩三句話便熟稔起來，不管沈逸提起什麼話頭，陸向北都能遊刃有餘的接上嘴，令沈逸是越看越滿意，越聊越覺得這個女婿非池中物。

　　葉紅葉斌放學回家，葉斌和葉宇坐在一旁，聽親爸和準姐夫聊天，葉紅跑去竈房，給葉夏打下手做晚飯。

　　“姐，爸似乎對姐夫很滿意呢！
”

　　拉着風箱，葉紅嘴裡笑聲嘀咕句。

　　聞言，葉夏笑着回應：“那是因為你姐夫夠好。
”

　　“姐你可一點都不含蓄。
”

　　葉紅低笑。

　　“又不是扯謊，沒必要含蓄。
”

　　葉夏不以為然。

　　“我贊成姐這話。
”

　　準姐夫确實夠好，和她姐特别相配，她爸若不滿意，那才叫奇怪。
晚飯熬的是紅豆糯米粥，早起做飯那會，

　　葉夏便将紅豆和糯米還有些許薏米淘洗幹淨，然後泡到冷水中，另外泡了幾顆幹紅棗，這會兒，葉紅在大鍋熬好粥，起身問葉夏：“姐，還有别的活兒嗎，我幫你做。
”

　　葉夏搖頭：“你去喊小斌擺飯桌，馬上開飯。
”

　　“好的。
”

　　葉紅應聲離去。

　　“蔥花雞蛋餅！
”

　　葉斌來到竈房，看着簸籮裡厚厚一沓尚冒着熱氣，香味四散的蔥花雞蛋餅，高興得眉開眼笑。
“知道你饞這口，今晚專門給你烙的。
”

　　葉夏笑說。

　　“謝謝大姐！
”

　　葉斌嘴角笑容加大，端起簸籮就朝竈房外走。

　　“姐，我來端菜。
”

　　葉紅回到竈房，端起葉夏炒的酸辣土豆絲和韭菜炒雞蛋，這時葉宇也來到竈房，看到案闆上還放着一盤芹菜炒肉片，立馬上手端起，跟在葉紅身後，一溜煙沒了人影兒。

　　“多吃點。
”

　　包括陸向北在内，大大小小六個人圍坐在飯桌旁，拿起筷子開動，沈逸實在滿意陸向北這個女婿，語中帶笑，招呼陸向北放開了吃。

　　“爸您吃自個的不用管他，他在咱家随意着呢，完全不把自個當外人。
”

　　葉夏對着沈逸笑說一句。
聞言，沈逸正欲開口說些什麼，不料，陸向北好聽的嗓音揚起：“夏夏說的沒錯，沈叔您盡管吃自個的，不用管我。
”

　　“爸，姐夫是咱自家人！
”

　　葉宇笑嘻嘻地說着。

　　“咱隔壁那塊空地是姐夫買的，姐夫打算把和我姐的新家就建在咱家隔壁，等院子建好，直接咱兩家的牆上開一個拱形門，

　　那時，咱兩家就變成真正的一家，這是姐夫說的，我姐沒意見，我和二姐小弟也沒意見，所以，爸沒必要和我姐夫生分，直接把他當成您另一個兒子就好。
”

　　葉斌吧啦吧啦地說着，言語間不乏打趣意味。
用不着懷疑，這打趣意味是沖着他家準姐夫的。
陸向北半點都沒介意被少年打趣，他點頭說：“小斌說的确實是我的意思。
”

　　沈逸笑：“挺好的。
”

　　兒女們都沒意見，他一個老父親又能有什麼意見？
再說，女兒女婿日後住在自家隔壁，這絕對是好事一樁，他沒理由，更沒必要瞎叨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