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不同意長孫骁迎娶章雅悠是有私心的,她覺得兩家門第有差異,當初長孫青櫻就是下嫁,現在章家還不如從前,長孫骁如此出類拔萃,長安城的四大公子,翩翩美少年,不要說找個門當戶對的,他就是娶個公主回來也是配得上的,這是其一,她認為章雅悠的家世不夠好;
其二,她的弟妹、崔晉的嫡妻劉氏曾和她不止一次提起,說章雅悠心機深沉,小小年紀還很輕浮,與一些外男走得近;不僅如此,為人過于張揚,得了雙如意卻未能進入詠絮閣,皇後娘娘雖然未下結論,但言辭之中認為她德行有虧――劉氏又是如何知道章雅悠的人品的呢,崔晉和章家的大房是親家,劉氏聽賀氏聊起的,那言之鑿咋,還能有假?
這樣的女子如何能配得上長孫骁?
根本就不配進長孫家的門!
――這是章雅悠本人不夠好。
崔氏為了讨好娘家,有意将長孫骁與崔晉的二女兒撮合到一起,當然,她不會承認有讨要的想法的,在她看來,那是強強聯合,一個兵部侍郎,一個吏部侍郎,若是親上加親,等于珠聯璧合。
何況,自己的嫡親侄女,怎麼看怎麼順眼!
這是其三。
她需要的是一個識大體的兒媳婦,進門後不會搶自己風頭,就算對自己不是言聽計從,也會俯首恭敬地和自己一條心,長孫骁需要的是一個賢内助,但章雅悠那輕佻的模樣,恐怕隻會把長孫骁勾魂了,到時,長孫骁眼裡哪還有她這個母親呢?
這是其四。
盧氏喜歡長孫青櫻,愛屋及烏地喜歡長孫青櫻的幾個孩子,盧氏更傾向于長孫骁娶自己姑母家的妹妹,如今章雅惠已經定了親事,也隻剩下章雅悠,她看着章雅悠是越看越喜歡。
盧氏早年沒少壓着崔氏,隻是近幾年精神不濟、年事已高,才徹底放權;崔氏自然不能遂了盧氏的意,再找一個和盧氏親近的人進府給自己添堵,這是其五。
總之,首選是娘家的嫡親侄女,首選不行,其他貴女也可以,就是不能選章雅悠!
若不是她輕浮,長孫骁又為何像丢了魂似的,總往章家跑?
――崔氏正為了長孫骁對章雅悠的态度而疼痛,想着如何不動聲色地棒打鴛鴦,長孫骁這時發話了:
“要麼,您們幾個長輩慢慢聊,我領着妹妹出去走走?
”
盧氏笑道:“那就去吧,别拘在這裡了。
”
盧氏開口了,崔氏也不好反對,笑道:“别耽誤了午膳的時間。
”
長孫述德道:“你們女眷聊天,我在這裡也不方便。
我也走了。
”
到了後院,長孫芝韻就借着請教女工的理由将章雅惠請走了,隻剩下章雅悠和長孫骁。
“是要出去玩,還是我帶你在後院轉轉,小花園裡今年添置了不少品種,去看看也不錯。
”長孫骁笑道,“提前熟悉一下環境。
”
章雅悠尴尬地讪笑了一番,她并非榆木疙瘩,長孫骁也并非那種見誰都說騷|話的人,他現在的用意已經非常明顯了。
“已經快晌午了,就去花園裡走走吧。
幾年沒見,表兄的兩個妾室都變好看了,尤其是那個胧月,比從前白皙了許多,這穿上鮮亮的衣服還真是養眼了。
有道是人靠衣裝。
”章雅悠笑道,希望提到他的女人,他就能知難而退吧。
長孫骁笑道:“不及某人萬分之一。
不過是個下人,你還真高看她了。
”
章雅悠笑道:“下人也是人。
你嘴上把她們貶得一無是處,心裡可不會這麼想,我見她們眉眼帶笑,想來是對現狀很滿意。
再說,你也不必說話哄我,你是我表兄,我一個妹妹加外戚,還能幹涉你的後院不成?
”
“伶牙俐齒。
不去看花了,這會子也沒什麼花,下個月可以來賞菊。
”長孫骁道,“去我琴房裡看看吧,有喜歡的,我送你一把。
”
章雅悠道:“誰不知道那些琴都是表兄的心肝寶貝,我可不敢要,何況,我隻會吹箫,琴藝并不通,一首曲子磕磕絆絆才能彈完。
你那裡都是好琴,送給我就是浪費了。
”
長孫骁歪着頭看她,看得章雅悠渾身有些不舒服。
“你為何一直拒絕我?
”長孫骁道。
章雅悠笑道:“沒有!
我是實話實說。
你昨兒給我買東西,我可沒拒絕!
對了,表兄,你手裡若有閑錢,我們不如一起合夥做點事情。
”
“這個好說。
就算沒閑錢,你說要多少,我給你準備就是了。
”長孫骁笑道,“走吧,一把琴送得起。
”
長孫骁從小跟着名師學彈琴、學做琴,在琴藝方面可謂天賦異禀,長孫堅等人就在府裡專門給他辟了一處院子做琴房,練琴、做琴都在這裡。
“你們都下去吧,在外頭候着,有人要進來的話,也讓他們在外頭候着。
”長孫骁吩咐道,裡面有兩個擦拭的小丫鬟聽了長孫骁的話,恭敬地退了出去。
琴房裡各種各樣的琴,她這麼多年也是第一次進來,小時候隻知道長孫骁會做琴、彈琴很好聽,但是,她沒來過琴房,後面長孫骁又外出曆練了幾年,二人來往就少了許多。
“這是表兄小時候練琴用的?
這麼小巧。
”章雅悠問道,她目光看向了角落條案上一架隻有兩尺多長、琴額短小的琴。
長孫骁笑道:“是我四歲啟蒙所用,那時手短,專門請鐘萬青打造的一把小琴。
我小時候也給你送過一把啟蒙用的小琴,你大概不記得了。
”
章雅悠想了想,好像有這麼回事,但是,那把琴去哪裡,她也不清楚,笑道:“表兄随便給我挑一把吧,不要太貴重,我确實不善彈琴。
”
長孫骁沒說話,微笑着從裡頭捧出一把古色古香的長琴來,道:“你試試音色。
”
章雅悠猶豫了片刻,道:“我怕在表兄面前侮了視聽,讓表兄氣得捶我。
”
她坐在了琴架前,真的是許久不摸琴了,原本就不擅長,如今更是生疏,她試着轉軸撥弦,那古琴的聲音如鳴聲脆,悠揚委婉。
“真是把好琴,聲音這般悅耳,竟有一種春意朦胧的感覺,這也是表兄親自做的?
”章雅悠,一轉頭就碰到了長孫骁的胸口,此刻,他正俯身看着章雅悠彈琴,近在咫尺,所以,她一轉頭就狀進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