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嵐嵐，你快去收拾下趕緊去休息！」

　　羅老爺子在姜老爺子音落後跟著出聲，陸老爺子和何老爺子點頭予以附和。

　　「宋醫生，辛苦你了！」

　　姜老爺子的家屬落在宋嵐身上的目光，無不滿含感激，此刻說話的是姜老爺子的長子。

　　「職責所在，姜同志不必客氣。」

　　說著，宋嵐對其他人點點頭，繼而提步離開。

　　穆霆是跟在宋嵐身後走出手術室的，片刻後，姜老爺子就被護士推出手術室。

　　-

　　重症監護室門外，陳老爺子問：「你們還不打算回病房？」

　　「這就回。」

　　羅老爺子回應，繼而問：「你是要回大院，還是去找嵐嵐？」

　　「我今個過來就是想看看嵐嵐，結果剛到醫院一打聽，得知老薑是今中午的手術，我和嵐嵐都沒說上幾句話，一會我直接去她辦公室。」

　　陳老爺子說著，轉頭與姜老爺子的家人打了聲招呼，便與羅老爺子三人從重症監護室這邊離開。

　　「爺爺，我沒意見。」

　　宋嵐看到陳老爺子走進自己辦公室，忙扶老爺子坐到椅子上，待聽完對方的來意，她當即表明態度。

　　「你也別擔心倆孩子在路上受凍，我會訂好軟卧，這樣孩子們遭不了什麼罪。」

　　聽陳老爺子這麼說，宋嵐微笑：「那就謝謝您老人家啦！」

　　「這有什麼好謝的？」

　　陳老爺子擺擺手，滿目慈愛笑說：「原本我和你奶奶想著去村裡和你爸他們一起過年，但你爸媽非得說我和你奶奶年歲大了，

　　擔心我們在路上有個好歹，又說小秦可能會帶著大寶二寶回京市過年，他們怕你工作忙沒時間照顧倆孩子，

　　便索性決定跟著小秦一起過來，既能看望我和奶奶，陪我們過年，同時能幫你繼續帶孩子，

　　於是，我和你爸媽就把事情定下了，想著和你打聲招呼，你再抽空給你公公說一聲，

　　免得他怕孩子們在路上有個好歹，去機械廠那邊找你們過年，這要是跑個空，豈不是讓你公公在路上折騰一遭？！」

　　「您老人家說的是。」

　　給倆孩子包嚴實些，再有楊帆同志開車送到縣城火車站，等乘坐火車軟卧抵達京市，眼前的老爺子安排他的專車去接，孩子們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

　　況且沒老爺子今個來醫院找她說剛才那番話，以她對某人的了解，多半會帶倆孩子來京市這邊過年。

　　緣由？

　　她回不去！

　　畢竟姜老爺子剛做過手術，目前尚在重症監護室觀察，而距離除夕僅剩下五天，一旦她回機械廠那邊過年，

　　萬一姜老爺子在出了重症監護室突發意外，到時，她就算有雙翅膀，也難在短時間趕到醫院進行救治。

　　送陳老爺子坐上車，待車子駛離，宋嵐轉身走進門診大樓。

　　-

　　腦外科。

　　「很累吧？快坐下來歇會，我給你倒杯水……」

　　看到穆霆眉眼間略顯疲態，姚清婉忙從辦公椅上起身，眼裡的關心毫不掩飾，

　　與此同時，她邊說著話邊準備拎起暖壺給穆霆倒水，不料，穆霆的臉色當即一沉，冷冷說：「不用！」

　　伴隨音落，他坐到自己的辦公椅上，捏著眉心又說：「姚醫生，我最後一次鄭重其事告訴你，我和你沒有可能，請你不要再給我造成困擾！」

　　姚清婉聞言，直接呆怔在原地。

　　穆霆靠向椅背，雙手十指交握置於隨意地置於面前的辦公桌上，一雙黑眸仿若深潭難望到底，

　　定定地凝視著對方，加重語氣：「另外，不要再讓我看到你找宋醫生的麻煩！」

　　「你……你說我找那位宋醫生的麻煩？」

　　姚清婉回過神，眼裡寫滿受傷，她搖著頭，不自主後退兩步，像是自語，又像是說給穆霆聽：「我是那種陰險的人嗎？

　　你我曾是同學，現在更是一個科室的同事，你難道還不了解我……我做什麼要去找那位宋醫生麻煩？」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姚醫生，你覺得我會無中生有，在沒有根據的情況下，隨意污衊你不成？」

　　面部表情沉冷，穆霆語氣淡漠：「女職工宿舍樓下，可需要我再提醒提醒你？」

　　姚清婉的臉色驀地蒼白到像是失去所有血色，她知道再裝下去已無必要，不由幽怨說：

　　「是，我是找過那位宋醫生，警告她別妄想和你發生點什麼，並告訴她……你和我正在交往，但我這麼做都是你逼我的……」

　　忍著心痛，姚清婉幾乎是破罐子破摔：「我喜歡你多年，而你明知道我的心思，卻一直拒絕我靠近，

　　這讓我實在想不明白自己有哪點不好……因此，在我看來，你應該是天生性子冷，無法做到主動親近我……

　　我不介意，你不主動，那就由我來主動，不料……不料你的性子冷僅是在針對我，你不喜女同志靠近，但卻在短短時日內，

　　一趟趟跑去找那位宋醫生，就連在職工食堂用餐，都選擇和對方坐同一張餐桌，還露出笑模樣。

　　穆霆，你憑什麼要區別對待？

　　你我即是同學又是同事，論親近，理應我和你更親近些，而你偏偏對一個外人比對我好……要我如何平心靜氣看著你和那位宋醫生頻繁走動下去？

　　我做不到，因為喜歡你，我做不到視若罔聞，你說說我有錯嗎？」

　　「你是不是不清楚感情是兩個人的事？」

　　穆霆神色冷峻，語氣沒有絲毫溫度：「喜歡我這是你的自由，沒哪個規定我就必須得喜歡回去，你說對吧？或者說，不喜歡你同樣是我的自由。

　　至於我一趟趟去找宋醫生，不是我想和對方發生點什麼，是我作為宋醫生手術中的助手，要和她討論手術方案，這是正常的工作接觸。

　　原本我不覺得有義務向你做這個解釋，但你的所作所為讓我不得不開這個口，畢竟我總不能因我之故，給宋醫生平白招惹麻煩。

　　現在你聽明白沒有？我對你無意，和宋醫生沒有任何關係，隻是單純對你沒感覺，所以，我希望你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中，不要在我身上繼續浪費精力。」

　　毫無波動的目光鎖在姚清婉身上，穆霆靜默須臾，低沉的嗓音再度響起：「姚醫生，今個這番話我不會說第二次，你好自為之！」

　　姚家是有著一定的背景，但他穆家的背景同樣不差，即便姚穆兩家的老爺子有些矯情，可他相信在他無錯的情況下，祖父肯定是向著他！

　　何況他祖父，他姚家的老爺子很護短，又怎會由著姚家女對他蹬鼻子上臉？

　　穆霆心中暗自想著，很快便把姚清婉這個麻煩拋之腦後。

　　「你……」

　　眼裡噙滿淚花，姚清婉心裡委屈又難收，同時痛得無以復加，她好想聲淚俱下，

　　歇斯底裡指紋穆霆為何要冷血如此，奈何她的自尊和驕傲不容她做出那種近乎瘋批的舉動。

　　她怕，怕看到穆霆眼裡流露出不耐，甚至是厭惡的情緒！

　　起身，穆霆拎起暖壺，給他自個的喝水杯裡倒入熱水，而後，他將暖壺放至原位，坐回辦公椅上，期間沒有看姚清婉一眼，且在坐下後，開始忙活起來。

　　說是忙活，其實他是在書寫剛協助宋嵐做完姜老爺子那台手術的總結，他知道和宋嵐相比，在腦外科這方面他需要學習的東西還有很多。

　　但穆霆卻不知，宋嵐能在醫術上擁有現在令人欽佩，交口稱讚的業務能力，是她花了不少時間學習才有的。

　　不算沒到這個世界前，自三歲多一點跟著外公學習到十來歲，她在這個世界，進入系統模擬空間學習，就學了不知多少年。

　　且是中西醫齊頭並進學習，再加上有「黃金瞳」幫助，眼下國內，乃至國外醫學界的專家們自然是沒得比。

　　何況宋嵐在模擬空間學習的是全科，學到的醫學知識和實操要超越這個世界百年都不止。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姚清婉轉身擦拭下眼角，繼而坐回她自個的辦公椅上。

　　……

　　宋嵐可不知穆霆和姚清婉之間的對話，不知穆霆對姚清婉說的拿飯言語是在變相幫她找回場子，

　　好吧，要是好較真來說，在姚清婉面前宋嵐可沒吃虧，更談不上受到什麼委屈。

　　畢竟宋嵐清者自清，和穆霆可沒有見不得光的關係。

　　「爸，我是嵐嵐。」

　　送走陳老爺子，宋嵐回到辦公室忙得忘記時間，等她從工作中收回心神，不經意間朝窗外看了眼，

　　發現天色已經暗下來，禁不住輕拍拍額頭，暗忖：這一忙竟忘記用午飯，算了，午飯晚飯一起用倒也不錯。

　　但就在宋嵐要起身之際，她想到陳老爺子說的話，當即便拿起座機話筒，撥出一串號碼。

　　待電話轉接，聽筒裡傳來秦父熟悉的聲音，宋嵐立馬對著話筒打招呼，得到秦父回應，

　　她說起陳老爺子對過年做出的安排，末了，說：「爸，秦焱錚的打算也是回京市過年，您看……」

　　「嵐嵐啊，你之前有打電話到家裡，爸沒和你說起過年的安排？」

　　一聽秦父這話，宋嵐擰眉想了想，問：「爸，你有說過？」

　　「我……我難道沒說起過……」

　　秦父的聲音裡透著些許不確定。

　　「爸，咱不管之前有沒有提過，就我剛才說的，您是怎麼想的？」

　　宋嵐這邊音落，話筒裡立馬傳來秦父的聲音：「我沒什麼想法，就按你爺爺的安排來，對了，等你爸媽他們到京市，就住在咱家。」

　　「……」

　　怔了下，宋嵐說：「爸，這得看我爸媽的意識，您是知道的，我爺奶和我爸相認沒多久，他們能來京市過年，

　　主要是考慮到我爺奶年歲大了，擔心他們在路上出現什麼意外，才決定來京市陪我爺奶他們過年。

　　要是我提出讓我爸媽住咱家，他們……」

　　後話宋嵐沒有道出。

　　秦父聽出她的意識，說：「行，那就看你爸媽選擇在哪住，不過，咱家這邊我會安排阿姨提前收拾出一間客房出來。」

　　「好的，謝謝爸！」

　　由衷道謝，宋嵐問：「爸，您用過晚飯了嗎？」

　　「正準備吃，你別忘了去食堂用餐。」

　　秦父叮囑。

　　「忘不了，我在辦公室稍作收拾就前往職工食堂。」

　　為節省點時間，宋嵐今個一早在職工食堂用過早餐，就把飯盒直接帶到了辦公室，這麼一來，下班後無需再回宿舍一趟。

　　-

　　晃眼過去三日，不過要說的是，僅一日姜老爺子就術後轉醒，為確保沒落下什麼後遺症，

　　或出現什麼不良反應，宋嵐建議留在重症監護病房滿三日，才允許把姜老爺子轉回普通病房。

　　「姜爺爺，你今天感覺如何？」

　　大後天就是除夕，宋嵐這會兒例行查房，她來到姜老爺子幾位老同志住的病房，開口就問詢對方的身體情況。

　　「好著呢！」

　　姜老爺子正處於恢復期，說話的語氣眼下仍透著虛弱，但吐字清晰，在術後醒來沒多久，認人完全沒問題，可見記憶沒有受到開顱手術影響。

　　宋嵐微笑：「我來給您做個檢查。」

　　聞言，姜老爺子很配合，他應聲「好」，隨之由著宋嵐給他檢查，夜裡陪床的家屬是姜老爺子的長子，他在旁靜靜地看著，眼底難掩對宋嵐的感激。

　　沒錯，姜老爺子的長子在自家老父親平安下手術台那刻，就對宋嵐充滿感激，當得知老父親從重症監護室平安出來，他對宋嵐的感激又增添了幾分。

　　今晚輪到他給老父親陪床，這不，看到宋嵐來查房，給姜老爺子做檢查，一個沒忍住，眼裡的感激便流露出來。

　　「沒什麼問題，您老可以安心休養，年後一個星期就能出院。」

　　做完檢查，宋嵐眉眼彎彎笑說，聞言，姜老爺子臉上的笑容如菊花綻放，他說：「謝謝！辛苦你了，孩子！」

　　「咱們不是說過了麼，而且不止一次說過，用不著和我客氣，姜爺爺您怎麼又忘了？！」

　　宋嵐故作不高興，她好看的眉頭微蹙，見狀，姜老爺子眼裡盡顯慈愛，他說：「沒忘，姜爺爺沒忘，就是忍不住想謝謝你。」

　　「宋醫生，您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不管是我爸還是我，以及我家裡其他人，對您說再多謝謝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