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還沒死心
聞言,秦博延靜默須臾,點頭,一臉鄭重說:「明白。大嫂的意思是個人實力比名次更重要,倘若實力不夠,即便我拿到過第一,卻未必能受得住這個位置。
再往深點說,大嫂要我用昨日的自己做參照,隻要我在昨日的基礎上有進步,能不能拿到第一併不重要。」
是他驕傲了,好在及時被大嫂點醒,否則,就他現在的心態,即便求學生涯中不出岔子,能夠回回考試拿第一,可未來保不準會跌大跟頭。
思緒輾轉到這,秦博延面露羞愧:「我錯了,大嫂,我……我不該驕傲自滿……」
宋嵐眼裡滿是欣慰,她彎起唇角,問:「那你現在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知道。」
秦博延再次點頭,他擡眼看向宋嵐,很是認真說:「做人得謙虛,得嚴格要求自己,得不斷進步,萬不可得意忘形。」
「看來你是真明白了,很好。」
宋嵐清透的明眸中笑意縈繞,她說:「做人要謙虛是美德,也是個人修養,畢竟『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隻有嚴格要求自己,看今天的自己比昨天的自己有沒有進步,我們才不至於自滿、自大,被他人猛不丁打臉。」
「我知道了。」
秦博延虛心接受。
「二弟,或許我這個大嫂對你和二妹,還有小五小六嚴厲了點,但請你相信,大嫂的出發點都是為你們好,如果你們有任何異議,可以當面和大嫂說。」
嘴上這麼說著,實際上在宋嵐心裡,她覺得她現如今對家裡小叔子小姑子的態度根本稱不上嚴厲。
因為鎮國公府,她曾經的家人在教導府中晚輩時,嚴厲程度可不是她現在所做的一切能比的。
如:他們鎮國公府的公子小姐,三歲就要啟蒙,就要浸泡葯浴淬鍊筋骨,拓寬經脈。
且日日不到卯時就得起床,全天既要學文還要習武,且要擠出時間學習其他,且得在規定的時間向長輩早晚問安。
言行舉止,哪怕是坐卧,皆有標尺。
如此培養下來,方有名門公子、小姐範兒,走出去不落府上門面,不給長輩們臉上抹黑,同時為自身贏得好名聲。
繼而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無形中給嫁娶增添了助力。
「我們沒有異議,大嫂你是拿我們當自家人,是在乎我們,從而對我們嚴格要求。」
秦博延說:「若是我們不理解,覺得你是在害我們,隻能說明我們蠢笨、不知好歹,又哪裡配大嫂你花心思教導?!」
「好了,在我眼裡,你們的腦袋瓜沒一個是笨的,去休息吧!」
宋嵐笑容滿面,隨意地擺擺手,不想再耽誤秦博延的睡眠時間。
「那我走了。」
秦博延轉頭,走至門外,忽然止步,他回頭:「晚安,大嫂!」
「晚安!」
宋嵐微笑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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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考結束,很快中小學生去學校領成績單,接著寒假正式開啟。
宋嵐在醫院照舊忙碌,卻沒有忘記之前和秦焱錚商量好的事兒,即前去大姑子秦雅晴下鄉的地方把人接回來。
這日,下午臨下班前,中醫科這邊,王醫生拿著張假條批準單,來到宋嵐的診室。
「小宋。」
「王主任。」
中醫科雖沒幾名醫護人員,但主任一職還是有的,而王醫生正是科室主任。
副主任人選到目前為止還沒有。
要說的是,在梁珍,即總喜歡找宋嵐事的梁醫生,被她家裡動用關係調走後,機械廠職工醫院這邊向上申請,很快就調來兩位中醫男大夫。
一個姓張,約莫四十齣頭。
一個姓胡,二十六七歲。
「你的假條批下來了,眼看著要到下班時間,我便給你送過來。」
王醫生把手上由院領導簽了字的請假單遞到宋嵐手上,說:「從明天算起,共計五天。」
「謝謝王主任!」
宋嵐收好請假條,眉眼含笑,誠懇道謝。
「手頭上的工作都安排好了?」
王醫生問。
「五天內我這沒有要施針的患者,至於需要複診的,我已和王護士交代過,如果病人願意,就讓她帶到張醫生的診室,要不然,等我恢復上班再來找我。」
王護士指的是王萍。
「有和張醫生有說好?」
王醫生問。
宋嵐微笑著點頭,繼而說:「我想著你實在太忙,就拜託了張醫生。」
「你們商量好就成。」
王醫生沒異議,他和宋嵐又說了兩句工作上的事,而後回了他自個的診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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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過晚飯,宋嵐和秦博延、秦雅欣,及兩小隻圍坐在取暖爐周圍說話。
「三天前我向領導遞上的請假條批了下來,明個一早我和你們二哥就要前去黑省那邊,」
她這是對秦雅欣和兩小隻說:「你們三個在家照顧好自個。」
目光落向秦雅欣:「二妹,你是姐姐,不僅要照顧好自個,還得照顧好弟弟妹妹。
不過你們也別害怕,我已經和我爸媽通過電話,最晚明下午我媽就能過來,有她陪著你們,加上咱家住在家屬區,很大程度上不會存在安全問題。」
微頓須臾,宋嵐把視線挪向兩小隻:「你們倆盡量別出去玩兒,一方面天冷容易凍著,另一方面是不怕一萬隻怕萬一,萬一你們在外面出個什麼事,咱家這日子估計要沒法過了。」
「大嫂放心,我不會亂跑噠,我就待在家裡寫大字和畫畫,再要麼看小畫本,乖乖等你和二哥回來!」
糰子小五是個機靈鬼兒,張開嘴巴便表態。
「我在家聽嬸子和二姐的話,不跑出去玩兒。」
秦雅萱小姑娘同樣表態,看著兩小隻,宋嵐表情溫和,眼裡盈滿笑意:「小五小六最乖了,大嫂相信你們能說到做到,但如果你們在家實在坐不住,就在咱家院子玩一會,一旦有小朋友叫你們出院門玩耍,須得和家裡人打招呼,隻有得到允許才可以。」
「好噠!」
兩小隻不約而同點頭。
宋嵐這時把視線挪回秦雅欣身上:「二妹,你已經是大姑娘,按理說我不該把你管得太嚴,可天冷路上行人少,為防萬一,你最好不要騎車去找家屬區外的同學玩耍。」
不是宋嵐過於小心謹慎,是秦雅欣的性子依舊有那麼點不穩。
由不得她不多叮囑兩句。
「……我,我不出家屬區。」
有必要如此謹慎?
大白天外出,能遇到什麼事?
秦雅欣心中犯嘀咕。
她不是不知好歹,是她覺得宋嵐這個大嫂謹慎過了頭。
同一時間。
黑省。
老虎鎮,喬興屯。
知青院。
「你過年回家不?」
女知青宿舍這邊,李秋和秦雅晴的鋪位緊挨著,她們睡的是大通鋪火炕,現今已貓冬有段日子,
同屋住的女知青有好幾個兩三年沒回家,數日前商量好,等到臘月二十三四向大隊長請假,回家去探親。
李秋礙於家太遠,路上一來回就得六七天,最關鍵的是火車票老貴,就想著留在屯子裡過年,
等到明年過年前再回去探親,此刻,見大傢夥都聊得熱火朝天,她禁不住問秦雅晴要不要回家回家過年。
就她所知,秦雅晴自打來到喬興屯插隊,至今有好幾個年頭,卻一次都沒回去過。
「……我,我不知道……」
秦雅晴遲疑半晌,搖頭回了句。
入冬前她連續寫了兩封信寄家裡,結果……結果兩封信一前一後被郵局寄回。
郵遞員說無人簽收。
她問為何?
郵遞員說她的家人已不在京市。
在這就得說一嘴,前面秦焱錚曾給秦雅晴寫過一封信,由吳棟送到鎮郵局寄出。
然而,秦雅晴並未收到這封信。
秦焱錚遲遲沒等到回信,以為秦雅晴經過數年仍在和家裡鬧脾氣,心中暗惱,便把秦雅晴的事暫時拋下。
至於那封信去了哪,這事估計得通過郵局才能查清楚。
也就是說,沒有秦焱錚那封信,秦雅晴自然不知她的家人搬離京市,在紅星機械廠那邊重新安家。
「什麼叫你不知道?」
李秋皺眉:「你來喬興屯都好幾年了,難道就一點不想你爸媽和其他家人?」
聞言,秦雅晴瞬間眼眶泛紅。
她想!很想很想疼愛她的父母,和大哥還有弟弟妹妹們。
可……可她的父親出事,母親已經沒了……
大哥工作忙,一年到頭鮮少回家。
弟弟妹妹們……他們中最大的都未成年,最小的兩個……現在怕是都沒上小學。
她是大姐,在這喬興屯下鄉,身上要什麼沒什麼,跑回家除過給弟弟妹妹們添亂,別的一概幫不到。
再者,郵遞員說過,她的家人已經不在京市。
她回家,回哪個家啊?!
「有話說話,幹嘛這樣?」
她又沒怎麼著對方,做什麼一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李秋心中一陣煩躁:「難不成是我有說錯什麼?」
秦雅晴搖頭,可眼裡的淚水終究沒忍住,順著臉龐滾落。
她忙擡手去擦拭,免得被李秋以外的其他女知青看到,然後引來閑話。
「我既然沒說錯什麼,你為什麼成了現在這樣?」
李秋不解。
秦雅晴:「我媽沒了……我爸……」
情緒起伏過大,秦雅晴眼裡的淚水怎麼都止不住,與此同時她鼻塞,幾乎要喘不過氣。
瞅著她的難受樣兒,李秋說:「你先穩穩情緒。」
伴著音落,她回想起八月左右的一天,秦雅晴收到一封信後的表情。
「節哀。」
她明白過來,肯定是那封家信中有提到秦雅晴母親身故的事,可秦雅晴竟在知青院從未和他人說過。
轉瞬,李秋暗自搖頭,不對,對旁人秦雅晴或許不會把家事拿出來說,但在溫啟明面前,她肯定沒有任何隱瞞。
「溫啟明知道嗎?」
李秋在證實自己的猜測。
「嗯。」
秦雅晴點頭。
李秋見狀,心中冷笑。
難怪呢?
難怪溫啟明對秦雅晴的態度發生轉變,難怪他接受了大隊長的女兒示好……
卑鄙小人,無恥!
他絕對是覺得從秦雅晴這沒法再撈好處,於是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和秦雅晴疏遠起來。
「我看你就是個無可救藥的大傻子!」
李秋的聲音不大,她瞪著秦雅晴說:「明知溫啟明在圖你什麼,竟還要陷進去,
即便被人家有意疏遠,依然癡心不改,每天眼巴巴地看對方,你說你到底哪根筋搭錯,看上那麼個爛人?」
秦雅晴抹著淚沒有出聲。
「說句實話,你現在是咋想的?」
李秋戳了下秦雅晴的胳膊。
「什麼?」
秦雅晴問。
「溫啟明和關杏兒的事不單咱知青院的人差不多全知道,就連屯裡的人怕是也沒幾個不知,
你要是把一顆心還掛在溫啟明身上,我個人覺得對你沒半點好處。」
李秋說:「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人家兩個基本上過了明路,你再摻和進去,在這喬興屯名聲鐵定得臭!」
「我和溫啟明是正經對象。」
秦雅晴說出這句話,不自主悲從心裡來。
明明是溫啟明說的,她是他的對象,說過會和她結婚。
事實確實自打她家裡出事,他就不再理會她,甚至躲著她……
大晚上的,關係好的女知青擠在一個被窩坐著閑聊,而秦雅晴和李秋挨得近,又是在說悄悄話,她倆身邊並無其他女知青。
好吧,其他女知青自知插不進去,再有李秋不是個好招惹的,除非誰想找不痛快,厚著臉皮湊過來聽秦雅晴和李秋對話。
「你說是就是啊?!溫啟明承認嗎?要是承認的話,他能和關杏兒攪合到一塊。」
關杏兒,即喬興屯大隊長的小閨女。
「……」
秦雅晴不知該如何接話。
「醒醒吧!不說這世上的男人多如牛毛,就咱們知青院的男知青拋開溫啟明那個王八蛋不提,都有十一個呢,你真要是想找個對象……」
李秋尚未說完就被秦雅晴打斷:「你別說了,被人聽到不好。」
她又不是恨嫁,她隻是……她隻是放不下對溫啟明的感情。
「我聲音這麼小,旁人可聽不到。」
發現秦雅晴的情緒穩定不少,李秋悄咪咪說:「我其實有留意到周時揚對你好像有意。」
「……」
秦雅晴怔住。
李秋:「不騙你,在溫啟明沒疏遠你前,我就看到周時揚的目光時不時追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