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官大一級壓死人！

　　對方是廠長，他隻是區區保衛科科長。

　　「說說唄，你是怎麼想到去職工醫院那邊搞借調？而且是借調一名女同志？別對我說是在為王秋萍同志退休培養接班人。」

　　「廠長，有關小宋被借調到保衛科這事兒你是從王院長那聽來的，對吧？」

　　沒得打張廠長回應，劉大成賠起笑臉：「實話實說，不是我向職工醫院那邊借調小宋同志，是王院長知道我這缺人，就打電話聯繫我，

　　說小宋同志是京城總廠調過來的，說他們職工醫院暫時沒崗位安排，就想著把人先放到保衛科這邊工作，我一想大家都是熟人，又都是一個廠的不同部分，加上保衛科確實需要一位新人，便同意把小宋借調過來。

　　至於您說是為王秋萍同志退休培養接班人，這個我不否認，您是知道的，王秋萍同志距離退休不遠了，我……我提前培養個接班人屬於未雨綢繆，對，就是未雨綢繆，廠長您應該能理解，對吧？」

　　張廠長虎目一瞪：「我能理解什麼？距離王秋萍同志退休還有三五年時間，至於要你這麼早就培養接班人？再者，即便王秋萍同志退休，她的崗位廠裡自會給安排，需要你現在瞎操心？！」

　　「……」

　　劉大成不知該如何接話。

　　所謂的「借調」，不過是職工醫院那邊的王院長拜託他幫點小忙，當時他想著不就是往保衛科暫時添個人麼，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再說，保衛科確實也確實準備招新人。

　　哪裡想到會把廠長給引來！

　　「就算小宋到保衛科這邊是借調，你作為科長是怎麼想的，給她一個上班沒兩天的新人這麼快就安排夜班？」

　　「廠長，我是這麼想的，既然人已經到咱保衛科，那麼上夜班是早晚的事，提前安排上，對小宋同志也沒什麼損失不是？反倒能讓她提前適應保衛科的工作，況且有老同志帶著，小宋值夜班肯定不會出現什麼意外。」

　　劉大成笑著說：「咱們廠近幾年太平得很，廠長您就放心吧，我給小宋安排夜班，絕對沒什麼私心，而且王院長都說了，他那邊的護士崗一有空缺，就把小宋調回去。」

　　這邊兩人在辦公室一個黑臉，一個小臉說著宋嵐「借調」到保衛科一事，另一邊，吳棟找到宋嵐，當即就開口問：「你到保衛科上班為何沒在家裡提起？」

　　「……」

　　宋嵐怔愣須臾，她面帶笑容問：「吳同志是怎麼知道的？莫不是……莫不是家裡其他人也已知道？」

　　「宋同志，你還沒回答我。」

　　吳棟闆著臉，深邃的眼眸中寫滿認真，讓宋嵐覺得沒法忽悠過去，她與魏勝利打了聲招呼，便喚吳棟去一旁說話。

　　「事情是這樣的……」

　　待兩人站定，宋嵐說起她當日前往廠職工醫院報到時的經過，末了她說：「被借調到保衛科，其實我沒任何不適，而且我覺得保衛科的工作也挺適合我，即便長期幹下去也沒什麼。」

　　微頓須臾，不等吳棟出聲，她又說：「吳同志，你現在能否告訴我我家裡人現如今可知道我在保衛科上班？」

　　「不知，」聽吳棟這麼說，宋嵐正要鬆口氣，卻聽吳棟接著說：「但秦同志他們已經有所懷疑。」

　　「這是為何？」

　　宋嵐不解：「好端端的……秦焱錚怎麼會……」

　　「是雅欣在秦同志面前提起，說你下班回來身上沒有消毒水味兒，她說你可能有什麼事瞞著家裡人。而秦同志擔心你，覺得你在家報喜不報憂，於是讓我去了趟醫院。」

　　「然後你就知道我沒在醫院上班，那你又是如何想到我在保衛科？」

　　「我出了醫院就去找張廠長，然後和張廠長一起來保衛科找你問個究竟。」

　　「原來你還沒回家啊，幸好幸好！」

　　宋嵐笑了，她說：「還請吳同志回去後不要說出我在保衛科上班這件事，要是秦焱錚執意問起，你就說……你就說我我在醫院收費處工作，所以下班後身上沒什麼消毒水味。」

　　吳棟：「秦同志不會相信。」

　　「那你就說等我明日下班回家會告訴他，對，你這麼說即可，我也想過我在保衛科工作，肯定無法長時間瞞下去，眼下秦焱錚他們既然有所懷疑，明個我親口告訴他便是。」

　　聽宋嵐這麼說，吳棟的神色倒沒見有多緩和，他說：「你是一名護士，保衛科的工作不適合你。」

　　「那是你不了解我。」

　　宋嵐笑了笑，說：「我在保衛科的表現就連副科長都誇讚呢，這麼說吧，昨個上班有晨練，我不比那些男同志差，再就是我打靶的準頭特別好，你若是不信，可以去問問我們保衛科的男同志，他們現在很佩服我，不敢因為我是女同志就小覷。」

　　「……就算你所言屬實，我還是希望有機會的話，你能做回你原來的工作。」

　　靜默須臾，吳棟道出心裡話。

　　保衛科。

　　「怎麼樣？宋嵐同志是如何說的？」

　　看到吳棟返回，張廠長起身詢問。

　　「宋同志說她在保衛科挺好。」

　　吳棟回了句。

　　張廠長聞言，他沉默片刻，朝劉大成看了眼，說：「既然宋嵐同志適應保衛科的工作，我便在這不多說什麼了，但我希望你還是多考慮考慮她是位女同志。」

　　言下之意，在工作安排上，適可而止。

　　這話是在告誡劉科長。

　　「廠長您說的是，日後我會多加註意。」

　　劉科長笑呵呵說著。

　　「行了，既然宋嵐同志那對自己現在的工作沒什麼異議，我就不在這多逗留了。」音落，張廠長招呼吳棟走出保衛科辦公室。

　　在回職工家屬區途中，吳棟把宋嵐對他說的給張廠長複述一遍，聽完後，張廠長嘆口氣，繼而說：「借調這件事裡面肯定夾帶著別的原因，在我看來，宋嵐同志八成知道這一點，但又礙於某些事沒有在報到當日鬧開。」

　　吳棟：「……」其中夾帶的原因會是什麼？吳棟暗自琢磨，他好像想到了什麼，卻又怎麼都沒捕捉到。

　　「宋嵐同志可有打算告知秦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