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牛大志的聲音，崔紅霞越發覺得不對勁，因為她從對方的聲音裡聽出歡喜意味，這是何故？

　　難道僅僅是高興她即將支付餘下的報酬？

　　腳步頓住，崔紅霞眉頭緊鎖，遲遲沒有前行。

　　牛大志心裡「咯噔」一下，他不自主地看向林長安，但轉瞬他又想到什麼，忙收回視線，問王建強：「強哥，那女人怎麼突然停下來啦？莫非有發現什麼異常？」

　　然，王建強並未作答，他單手插兜，抖腿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兒。

　　「強哥，你這樣會被加重刑期的！「

　　牛大志為王建強憂心。

　　不想著好好配合派出所同志抓人，反倒表現出愛怎樣隨便怎樣，就好像與自個完全不相幹，這顯然是不合作態度，而派出所的同志肯定看在眼裡，回頭勢必得在犯的事情上多加一筆。

　　「就你話多。」

　　睨眼牛大志，王建強朝崔紅霞招手，示意對方走過來。

　　然，崔紅霞卻依舊站在原地，她可沒錯過牛大志看林長安那一眼，此刻，她高度警惕，望向林長安和站在林長安身邊的女子。

　　接著，她又挪離視線，把目光落向距離她四五米開外，靠牆站著的男子。

　　下一刻，崔紅霞做出的反應是轉身，隨之提步疾行。

　　「快！抓住她！」

　　林長安出聲，不過，他有吩咐身旁的女同志，即同事趙小娥：「看著他們倆！」毫無疑問，這是防止牛大志和王建強逃跑。

　　「好。」

　　趙小娥點頭。

　　林長安則跑向崔紅霞，等他到跟前時，崔紅霞已經被另一名男同事控制住。

　　「放開我！」

　　崔紅霞被反剪雙手在身後，她用力掙紮，沖著鉗制她雙手的派出所同志怒聲說：「知道我是誰嗎？再不鬆手，我就喊非禮了！」

　　「老實點！」

　　鉗制崔紅霞雙手的派出所同志名叫侯慶安，是位三十來歲的老公安，他正義凜然呵斥崔紅霞。

　　「侯哥。」

　　林長安喚了侯慶安一聲，就在這時，趙小娥忽然驚呼出聲：「你給我站住！王建強，你站住！」原來王建強見隻有趙小娥在看著他和牛大志，不由想著逃脫，而他也確實付諸了行動。

　　——先是把牛大志推向趙小娥，緊跟著拔腿瘋了似得跑向附近一條巷子。

　　「我去抓王建強！」

　　聽到趙小娥的喊聲，林長安與侯慶安打了聲招呼，就追向王建設。

　　當他從趙小娥身旁跑過去那刻，對趙小娥說：「你帶著牛大志跟著侯哥先回所裡！」

　　是的，牛大志沒有跑，他被王建強一把推到趙小娥身上，和趙小娥一起倒地，等他爬起，趙小娥已經去追王建強，但他並未藉機脫身。

　　「走吧。」

　　侯慶安押著崔紅霞，招呼牛大志跟上，他完全無視崔紅霞嘴裡的怒吼。

　　「你怎麼沒跑？」

　　「犯了錯就該接受法律制裁。」

　　能跑到哪去？

　　現在出門在外需要介紹信，或是單位開的證明，即便有幸逃脫，難不成要躲進深山裡做野人？

　　再說，他和王建設的家就在鎮上，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隻要他們和家裡有聯繫，被抓住是遲早的事。

　　到那時，刑期肯定得延長！

　　牛大志17歲，初中畢業，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其中大哥在鎮上罐頭廠上班，二哥和姐姐高中畢業都做了知青，他最小，

　　家裡給找了個臨時工的工作，避免了他去下鄉，可他嫌棄臨時工的工資低，禁不住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然後毫不意外被辭退，就和王建強混在一起。

　　這會兒牛大志，準確些說，在昨晚被宋嵐抓住，說要把他和李大海、王建強交給派出所那刻，牛大志幾乎悔青腸子。

　　深切體會到不能做壞事！

　　否則，早晚得蹲籬笆子。

　　「既然有這覺悟，又為何要去犯罪？」

　　侯慶安問。

　　「我……」

　　他能說他是耳根子軟，吃不了苦，被王建設三言兩語給說動，覺得當小混混能吃香的喝辣的，而且來錢快，才……才一腳踏錯嗎？

　　「經不起誘惑，對吧？」

　　侯慶安這話一出，隻見牛大志當即睜大眼，顯而易見，牛大志是怎麼想的，被他一語說中。

　　「放開我！你放開我！我家在京城，你敢這樣對待我，我家裡人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崔紅霞被街道上來往行人的異樣目光刺激得無地自容，她很好面子，哪曾被人那樣肆無忌憚打量過，此刻，心火一個勁往上竄，隻覺自己面子裡子都沒了，就像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不著寸縷。

　　侯慶安：「你家在哪和你家是何背景，都改變不了你有犯罪這個事實。」

　　「你算是哪根蔥？別說我沒有犯罪，哪怕有，你管得著嗎？」

　　崔紅霞眼神陰狠，恨不得撕碎侯慶安。

　　「我是一名公安，在鎮派出所工作，有什麼問題等到了所裡你自然會清楚。」

　　侯慶安面不改色道出一句。

　　「是公安就能抓我？我犯了什麼罪，你說啊！」崔紅霞河東獅吼：「不過是個小地方的公安，我勸你最好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

　　「嬸子，你和強哥的交易派出所的同志都已經知道，我覺得你一會到了派出所把一切坦白還是好些，這樣或許可以爭取寬大處理！」

　　牛大志勸崔紅霞。

　　「你在叫誰嬸子？」

　　崔紅霞怒懟：「我很老嗎？小混混一個，你少在這血口噴人，我根本就不認識你，和你做什麼狗屁交易？！」

　　「不管嬸子你把自個包裹得多嚴實，我都能一眼認出你。」

　　牛大志嘴裡嘀咕：「嬸子你右眼角下面有顆綠豆大的黑痣，還有你的體型和聲音我都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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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出所。

　　崔紅霞拒不配合派出所同志問訊，她張口閉口要給京城的家人打電話，面對這樣的情況，派出所的同志一個頭兩個大。

　　「把他先關起來。」

　　看到林長安押著王建強回來，派出所所長吩咐了句。

　　「好的，所長。」

　　林長安應聲。

　　等他再返回，就聽到趙小娥說：「那女人什麼都不交代，隻口口聲聲說要給京城家裡撥電話。」

　　聞言，這讓林長安不自主想起前不久辦的造謠、傳謠案子，他皺眉：「這又是一個仗著家裡有背景，想要逃脫法律制裁。」不是問，直接用的陳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