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雪銜香最難得的地方就在於其香味可經久不散,隻需銀挑子選那麼一點點焚上,整個屋子都是這香味,清冽微甜,確實與眾不同,但凡熏香之後,香味可保持三五日不散。若是長期用的,衣衫上沾染了,怕是能保留的更久。」
平川公主說著,有些感嘆,「隻可惜,人人都道這是男子常用的,不然我說什麼也要向父皇討要一份來。」
盛嬌:「周江王世子乃質子,陛下怎麼會將這麼名貴的東西賜予他?」
「呵……還不是因為周江王懂事聽話,將巴臨那一片的礦脈出產贈送給了父皇唄。這是明面上贈送的,父皇自然也要給予賞賜。巴臨距離京城太遠了,就算有什麼心意,也難讓周江王立時三刻就拿到,乾脆就賞給世子好了。」
平川公主一邊說一邊去看盛嬌的臉色,細細打量觀察,想從中發現什麼端倪似的,看得格外仔細。
「原來是這樣,那我就放心了。」
盛嬌輕輕頷首,鬆了口氣。
「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自然,世子是我往後依仗倚靠的人,我離京數年,當初又走得那樣狼狽,若是他在京裡的日子也這般難熬,那我豈不是倒黴了……這麼說來,陛下寬仁慈心,是我朝之福,我也不用太擔憂了。」
「還沒嫁過去呢,你就開始替未來夫君操心了?嘖嘖……我有時候真是羨慕那些個男人,若我也是男兒身,指不定你就能來給我做皇子妃了,有你在身邊,我可要省不少心。」
平川公主竟然還有心情開起玩笑。
盛嬌垂眸:「要真是這樣,那可就太好了……那些個皇子公主當中,我還是與殿下您更為投契。」
聞言,平川公主眯起眼睛笑了。
正說著,突然從外頭閃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不是魏衍之又是誰?
但見他面籠寒霜,那雙陰霾密布的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妹妹,好像下一刻就能把她按死在桌案上似的。
「九哥!」平川公主好像沒察覺到自家皇兄不對勁似的,笑眯眯地起身行了個禮,「我來瞧瞧盛娘子,她若是身子好了,就去我那兒坐坐,我早早讓人備了甜軟的點心候著,都是盛娘子愛吃的。」
「她身子弱,生病還沒好,吹不得風。」
魏衍之乾巴巴地應了兩句,很是敷衍。
上前來,他放柔了聲音:「可還好?」
「好多了。」盛嬌平淡至極,「我不便待在殿下的內殿裡,這樣於理不合,我是有婚約在身的人,還請殿下放我回去。」
「不行。」
魏衍之想都不想立馬拒絕。
他絕不可能容許她再回到那個有別的男人氣息的地方去。
隻要一想到她的人曾經被不屬於自己的味道沾染,他內心那躁動的火幾乎壓不住。
「殿下三思,這於理不合,到時候你身為皇子大可以把自己摘得乾淨,可我怎麼辦?我隻是區區一個民女,好不容易翻了身,難不成……殿下是想金屋藏嬌?」她眯起眼眸,當著平川公主的面直接發難。
「有何不可?」
魏衍之脫口而出。
是了,有何不可?
他早就想將她收入囊中,細細把玩,隻有他一人能一親芳澤!
盛嬌皺眉:「景王殿下,你是陛下第九子,受皇恩澤沛,自與其他皇子不一樣,你年紀輕輕就受封親王,可見陛下隆恩。來日,你定然能成為太子的左膀右臂,前途光明遠大,還想為了我去忤逆你父皇的意思麼?」
「就算你願意,我可不願意。」
她走到平川公主跟前,行了個大禮,「民女在此實在是不合規矩,還請公主殿下庇護,民女願意住到公主殿下的偏殿去,也好過在這裡……徒惹是非口舌。」
平川公主以袖掩口,輕輕莞爾:「皇兄,你這樣可就太欺負盛娘子了喲,你看她……病得臉色都變了,還要這般殫精竭慮的,要是因此耗神,傷著身子了可怎麼好?不如就讓皇妹帶她回偏殿,橫豎也出不了禦府院的大門,皇兄以為呢?」
這是最好的折中的法子了。
可魏衍之到底有些不甘心。
人都已經被他帶進正殿了,甚至還在他的內殿安睡了一覺,竟還是留不住麼?
藏在寬大袖口裡的手不由自主地緊握成拳,他呼吸沉了沉:「既然她堅持,那你就帶她回去吧。千萬小心照顧,要是出了什麼紕漏,你可別怪皇兄翻臉無情。」
平川公主笑得越發花枝亂顫:「瞧皇兄說的,盛姐姐原先與我就最最要好,我哪能不盡心呢,盛姐姐快起來吧,你別拘著禮了,沒的讓九哥瞧見了又要心疼,我臉皮薄可經不住他罵呢。」
盛嬌緩緩起身,跟著平川公主去了偏殿。
即便是白天,偏殿內也燃著燭火。
平川公主喜歡明亮的地方,越敞亮越好。
她吩咐了宮婢們收拾內殿另外一側的偏房,就讓盛嬌暫且安置在這裡。
呂嬤嬤領著人上了一壺清茶,還有幾碟子糕點。
盛嬌仔細一瞧,竟是那清新爽口的蓮葉酥油卷,還有松瓤荔枝糕,一樣極為青翠,好似清泉浸泡了竹葉才有的清麗嬌鮮,另一樣卻是粉白配了柔和近乎透明的水紅,俏生生地擺在碟子中央,看一眼都令人愛不釋手。
「殿下這裡的吃食到底與旁人處不一樣。」盛嬌贊道。
「也沒什麼,將就著用些吧,淮州這地方……想講究也講究不起來。」平川公主說著,揮揮手屏退左右。
呷了一口茶,她打開了話匣子:「你上次說的事情,我已經派人查過了……果真有那一場泥石流,而且途經的驛站全都封死,無人能從那條路上往京城送信。」
「我捐出去一千兩銀子,也不算白費。」她苦笑著,眼底瀰漫起恨意。
「我姐姐到底為何突然離開?她原本嫁過去,好好過日子就是,她是尊貴的王妃,誰又能拿她怎麼樣?!」她憤怒起來,一時間壓不住情緒。
盛嬌垂眸,吹了吹茶麵:「要是有溫川公主不得不離開的理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