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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再見

亂春衫 甜橙不甜 3074 2025-06-23 14:28

  

  不過須臾間,那馬蹄聲已經跟著馬車外頭,不緊不慢。

  「盛家娘子。」

  有人低聲喚道,「我家主人請盛娘子過府一敘。」

  盛嬌擡起皓白的腕骨,輕輕撩起簾子一角,望見了外頭騎在馬上的男人。

  一如既往的風姿颯爽,是老熟人了。

  她面不改色,隻冷笑兩聲:「你什麼時候也跟你主子一樣了,這樣當街逼停別人的馬車,是何道理?」

  那人不是別人,正是魏衍之身邊的護衛首領——賴晨陽。

  從前,他保護的人是魏衍之與盛嬌。

  如今,他隻遵景王殿下一人的命令。

  匆匆數年,物是人非,怎能不叫人道一聲滄海桑田,世事無常?

  賴晨陽眸光微動,拱手道:「還請盛娘子行個方便,莫要叫我動粗,回頭傷著你車裡的這些個女娘。」

  沉默片刻,她才開口:「我可以跟你去,不過,你能保證護送我的家人平安回去麼?」

  「自然。」

  聽到家人這兩個字時,賴晨陽微微一怔。

  作為景王府的護衛首領,對於當年的事情,他了如指掌,樁樁件件都很清楚。

  馬車裡坐著的這位曾經的景王妃,早就孤獨一身,世間再無親緣血脈。

  如今又說家人,哪裡不讓人感慨萬千。

  盛嬌轉眸,對上桃香那雙擔憂的眼睛,她笑笑:「你先陪著三個小的回去,我等等就來。」

  「娘子……」

  「不會有事的,隻是曾經認識的人想要找我去敘舊罷了。」

  見她說的這般輕描淡寫,桃香那不安的心稍稍穩了一些:「那咱們晚上就吃春餅吧,我擺個春盤出來,都是你愛吃的。」

  「好,若是我晚了,那就留著明日再吃。」她笑著點點頭,起身下了馬車。

  賴晨陽還不是一個人騎馬來的,他的身後早就有一駕高頭大馬的車等著,那馬車兩側懸挂著的鑾鈴迎著日頭散發出金屬的光澤,默默無聲地描述著專屬於某個特權階層的傲慢與冷酷。

  這一幕,似曾相識,真是久違了。

  盛嬌腳下的步子沒有半點停頓,輕車熟路地坐了進去。

  馬車起步,與桃香她們擦肩而過,轉向朝著另外一條道而去。

  一路沒有停下的意思,道路也比想象中平穩很多,她坐在車裡,合上眼睛,心裡已經有了決斷——看樣子是直接從城外的官道抄過去的,這麼一來更省時方便。

  估摸著快到城門了,她突然開口:「賴護衛。」

  賴晨陽武藝不凡,耳力自然也是過人,一下就聽到了。

  「盛娘子有何吩咐?」

  「前頭快到城南了,麻煩進城一趟,我想去德清老街買點糕餅,那一家的老師傅每日隻開爐兩次,那一手芙蓉酥做得堪稱一絕,既然經過這裡,我不想錯過,麻煩行個方便。」

  她的聲音輕柔溫雅,叫人難以拒絕。

  賴晨陽擡眼掃了一圈,發現前頭還真是城南的那一扇城門。

  喉間緊了緊,他不由得想起了當初那個跟在景王殿下身邊,幫忙出謀劃策,深藏不露的女子。

  彼時,她也是他的主子。

  如今,她卻成了戴罪之身。

  盛嬌於他有恩,那會兒在景王府的時候,她也沒有虧待過他,這麼一點點小的請求,賴晨陽沒有拒絕的理由。

  「這有何難。」他一口應下。

  他們來得比較早,再加上這馬車瞧著就不是尋常人家能用得起的,車馬剛停穩,四周的老百姓就乖覺地讓到一邊。

  盛嬌頭戴兜帽,輕盈地從馬車上躍下,頭一回不用排隊就買到了兩包芙蓉酥。

  手提著油紙包,她又裊裊婷婷地回來,前後連一盞茶的功夫都沒花到。

  從德清老街繞過去,又從另外一邊的城門出來,繼續接了官道,這一次便沒有停下來,一直到暮色四起,才駛入一大片鬱鬱蔥蔥的密林中。

  這密林當中有一條筆直的道路直通往內,深處卻籠罩在一片茂密的樹叢裡,隻隱約能看見那模糊的建築輪廓,似乎漸漸地就要被天色所吞噬。

  盛嬌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看見的剛好是這一幕。

  西邊的晚霞纏綿,南方卻是一片濃重陰沉的雲海。

  明明是不該出現的景緻,卻在天邊糅合成一幅畫,叫人萬般唏噓,感慨良多。

  這裡是……禦府院,臨江別苑。

  依稀記得,她與魏衍之婚後曾經連續兩年來到這裡。

  伴駕巡視江岸,明明是要職在身,可魏衍之說什麼都不願叫她獨自留在王府,非得帶上她。

  那時候,她還稱呼一聲父皇的人,對著她無比慈愛寵溺地笑著:「你還真是將老九的心都拴得死死的,到哪兒都離不了你。」

  當時,她聽了何嘗不是心花怒放。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世間女子最最期盼的,已經被她輕而易舉地獲得。

  更不要說,這是在皇家。

  真心,更為難得。

  年輕的時候總是太過天真,將情愛看得太重,如今過盡千帆再回頭時,頓覺一切都是過眼雲煙。

  「娘子,這邊請。」

  大約是見她愣神的時間久了點,賴晨陽上前一步提醒。

  盛嬌收回視線,點點頭,依舊提著那兩隻油紙包,不急不緩地跟在賴晨陽身後,朝著那熟悉又陌生的地方走去。

  足足跨過了兩道殿門,才在裡頭依稀瞧見一處房屋裡頭亮著燈。

  與四周的昏暗對比起來,這太過明顯。

  不知什麼時候賴晨陽突然不見了。

  這空蕩蕩的殿門外,隻剩她一人。

  這樣的把戲未免有些粗糙刻意,她覺得好笑,垂下眼角,盯著自己的鞋尖,卻也不急著上前推門。

  疾風乍起,耳邊頓時一片沙沙作響,此起彼伏。

  屋內,魏衍之已經等得有些不耐煩了。

  他知道,他知道的,那個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門外。

  這會子日落風大,城郊自然比城內冷了不少,春日裡乍暖還寒並不稀奇,稀奇的是她居然能扛得住這樣的寒氣,竟也不主動來敲門。

  終於,魏衍之耐不住了。

  他輕輕打開門,看見了台階下那一抹輕盈靈動的身影。

  衣袂飄飄,長發拂動,她鬢髮間的一支白玉珠釵在昏暗的暮色中依舊醒目。

  不過一瞬地擡眼,她眸光深邃,隱隱燃動著一抹火光。

  魏衍之心頭咯噔一下,忍不住快步走下台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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