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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坦白

亂春衫 甜橙不甜 3137 2025-06-23 14:28

  

  殷娘沒有待很久就離開了。

  她本就是借著出門的機會過來瞧瞧,不可能停留太久。

  她剛走,桃香就來到盛嬌身邊。

  「娘子。」

  對上桃香欲言又止的眼睛,盛嬌心中微嘆:「咱們回去說,好嗎?」

  桃香點點頭,很乖巧地不吭聲了。

  回去的路上,桃香一反常態地不愛說話,總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馬車的簾子隨著不斷擺動輕輕晃悠著,時不時能透出外頭幾分的街景。

  然而,也就隻有這樣。

  再多的景色也瞧不出什麼。

  可偏桃香看得很入神,旁邊幾個小丫頭打鬧說笑,都不曾驚擾了她。

  見她這副模樣,盛嬌忍不住又在心裡嘆了一聲——果然,不與她們徹底分開,總歸是瞞不住的。

  回到家,幾個丫頭忙著去瞧董娘子了。

  盛嬌則領著桃香回到自己屋內。

  門關好,還未將身上的東西卸下,隻聽身後桃香淡淡問:「娘子是打算與那景王殿下玉石俱焚嗎?」

  盛嬌手裡的動作微微一頓,不曾回頭:「為何這樣問?」

  「我雖不算聰明,但也不是十足愚蠢之人,這段時日……景王殿下身邊的人時時都來,好幾個夜晚我都察覺到他來過,而且進的是娘子的屋子。」

  桃香說著,眼眶微紅,「我們是什麼人,自個兒心裡清楚,可娘子的來歷我卻不明白,娘子必然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隻是……我不願娘子瞞著,自己憋在心裡。」

  「今日那娘子來了,我瞧著你那麼開心,定然是之前又做了什麼事情,如你所願了,是不是?」

  這話一針見血。

  盛嬌緩緩轉過身,對上桃香那雙通紅的眼睛。

  「是。」她頭一次大大方方承認了。

  「那景王殿下呢?」

  「他……曾經是與我結髮的丈夫。」

  一句落地,擲地有聲。

  桃香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那位景王殿下竟然曾是盛嬌的丈夫!!

  那就是說……盛嬌曾是景王妃?

  可是正兒八經的皇親國戚,是入了玉牒的皇族,是見了聖上都可以稱呼一聲父皇的人啊!

  她不由得想起自己初見盛嬌時的場景。

  還以為,盛嬌與自己一樣。

  都是流落天涯的可憐人,都是生來貧苦的最底層……

  努力咽了咽,桃香穩住了:「既是曾經,那就是過去的事兒了,為何他還抓住不放?還有,娘子既然從前這般貴重,又為何、為何……」

  為何淪為賤籍?

  她不敢問了。

  盛嬌笑了,唇畔一片苦澀:「造化弄人,錯付真心罷了,天底下的事情總是陰差陽錯,若隻是緣分未到,又何必苦苦相求,放手相忘於江湖,也不失為一樁美談,隻可惜……」

  「我與他的事情沒有話本子裡寫得那麼綿長凄美,我與他可是有不死不休的仇恨的。」

  她走到桃香面前,擡手替對方將一縷碎發攏到耳後。

  既然已經挑明了,那她乾脆就說清楚。

  「好桃香,我……終究是要離開的,你放心我會把淮州這邊的生活都安穩好再走,以後我不在了,你要帶著幾個妹妹們好好過日子。」

  「若是得了自己喜歡的,別的不說,人品第一才是要緊。」

  盛嬌句句叮囑,字字發自肺腑。

  對於這幾個相伴了幾年的女孩子,她心中多有割捨不下。

  但她更明白,這是一條隻屬於自己的路。

  隨便拉扯誰與自己一路同行都是不公平的。

  想當初,自己與桃香一般年齡時,過得可比她要舒坦快活多了。

  那個時候,她與魏衍之正情濃,娘家父兄得力,一派大好趨勢。

  誰又能想到日後的滿紙辛酸冤屈,無處可訴,隻換來了一地血腥,骨肉分離。

  她說著,溫溫一笑,又捏了捏桃香的臉頰:「既把話都說開了,往後可不許哭鼻子,你們過得好我才能安心。」

  到底是給了她這些年溫暖的人,她如何捨得看她們吃苦流淚?

  桃香咬著牙,不發一言。

  過了片刻,她垂下眼眸,微不可察地點點頭,好像已經全盤接受,又好像不得不屈服。

  盛嬌明白,自己身邊這幾個丫頭裡,就屬桃香性子最倔。

  看似好說話,其實處處都有自己的主意。

  安撫了好一陣子,才讓桃香回自己屋了。

  盛嬌鬆了口氣。

  這會子終於有時間坐下來好好理一理之前的事情了。

  發現霜琴擅自寄信給殷娘其實並不是巧合。

  盛嬌早就查清楚馮嘉玉身邊的人,這殷娘太過特殊,自然讓她一眼留意。

  馮嘉玉的性子如何,過去在京都時,她就有所了解,對於殷娘其人,盛嬌其實著實狠下了一番功夫,抽絲剝繭一般的查探,終於得出了此人可為她所用的結論。

  霜琴衝動,有些鑽牛角尖。

  若不是如此,那一日她也不會莽撞到要直接殺了盛嬌。

  作為霜琴在府中曾經最交心的姐妹,殷娘的性子就穩重深沉得多了。

  霜琴雖莽撞,卻有一點好處。

  那就是口風很緊。

  即便知曉了殷娘的故事,這些年她也不曾往外透露一個字,哪怕是她曾經最最忠心的馮華珍,她也沒有說過。

  這樣一個人,有底線,有弱點,用來引出殷娘最適合不過。

  盛嬌繞過屏風,步入自己的卧房深處。

  在床屜裡打開一隻暗格,從裡面拿出了一疊紙。

  上面一張張寫著的都是人名。

  翻到其中一張,她指尖輕撚,抽了出來。

  那一張上寫的正是殷娘的名字。

  「殷娘,二十有一,性純良深沉,自幼有定親的對象,後被馮嘉玉強佔為妾,其未婚夫去衙門擊鼓鳴冤,反被痛打一頓,不治身亡。」

  她輕聲呢喃著,寥寥數語,就已經寫盡了一個人的悲歡離愁,生離死別。

  點點筆墨,才是最無情的存在。

  可若不是這樣,誰又記得?

  卻說那殷娘回去的時候剛剛好,身邊的丫鬟已經領著採買過來的兩個小丫頭回來了。

  兩個小丫頭都約莫十三四歲的年紀,剛好得用。

  也不知是這丫鬟故意還是怎樣,挑來的丫頭都長得不錯,細緻的眉眼,五官端麗,若是養上一段時日,待皮膚白凈了,定然有幾分姿色。

  殷娘心中冷笑,裝作沒瞧出來似的,滿意地點點頭:「就這麼著吧,帶回去你調教幾日,先讓她們從細碎的活計開始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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