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當我怕了。」黃斌低沉著音，「我再也不想像二十多前那樣。」

　　李杳一聽就明白了。

　　「黃爺爺不想小黃叔留在軍營，是怕黃家再有巨變？

　　可那個人為人為什麼不是大黃叔？」

　　「你大黃叔他性子沉穩，做事規矩。他，我很放心。

　　你小黃叔雖身在軍營，但性子跳脫。

　　隻是因為有我壓著，他才行事規矩許多。

　　我擔心有人會從他入手，對黃家不利，對瓊城不利。」

　　「可這樣，對小黃叔有些不公平。」李杳直言，「你都沒有問過他的意思！」

　　「杳兒，你應該明白黃爺爺想什麼。我這麼做也是沒有辦法。

　　我不能讓黃家再受一次創傷。

　　黃家承擔不起！」

　　李杳輕嘆了一口氣，「杳兒當然明白，這安穩的日子真的來之不易。我知道黃爺爺很珍惜。

　　可是，杳兒仍覺得要問過小黃叔的意思。

　　若他願意離開軍營，皆大歡喜。

　　若他不願意，黃爺爺你也不能強迫他。」

　　「我願意！」小黃推門而入，「不好意思爹，二十裡地太遠，我想回來跟你還個價。不是故意偷聽你們講話的。」

　　黃斌這下沒有罵他，臉上反而閃過一絲心疼。

　　「你願意就好！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他說。

　　「嗯，我知道！」

　　小黃咧嘴笑了起來，「早知道爹你是這個想法，應該早點告訴我。

　　其實我老早就不喜歡待在那軍營。

　　每日不是訓練就是訓練，一點滋味都沒有。

　　還有你們那一套又一套的制度，搞得我都心煩。」

　　「真的？」黃斌詫異，他還以為小黃會因為這件事情跟他生氣。

　　沒想到是截然相反的態度。

　　「當然是真的。」小黃仍笑道，「我原先早就想跟爹你說的。隻是看你太忙，又怕你說我是個縮頭烏龜。所以一直藏在心裡不說。」

　　「早知道爹和我一樣的想法，我老早就開口了。」

　　怕他爹不信，「爹，這幾天我跟杳兒待在一塊，不知道多高興。說實話，我覺得比在軍營有意思多了。」

　　他看向杳兒，「杳兒，你說小黃叔能不能幫到你。能幫到你，我就跟你待一塊。以後你幹啥，我幹啥！

　　我還想著有機會回雲府去，那裡有我們青山村的人。

　　我還挺想他們的。

　　還有你爹，我老想他了！」

　　李杳點頭，「當然，小黃叔你幫了我大忙。杳兒要是有你這樣的幫手，不知道多高興。」

　　「咳咳，」黃斌咳了起來。

　　李杳緊張道，「黃爺爺，你怎麼了？」

　　她走過去想給黃爺爺檢查一下。

　　「不礙事，」黃斌輕揚了一下手，「今早起得太早了一點，可能那個時候著了一下涼。咳兩聲就好了！」

　　李杳看他不像說謊，「那你再有哪裡不舒服，就跟杳兒說。杳兒還是一個大夫呢！」

　　「好！」黃斌笑了一下。

　　又說，「杳兒，你什麼時候離開瓊城？」

　　李杳微微皺眉，「黃爺爺，是不是發生什麼事情，你要趕杳兒走？」

　　黃爺爺知道自己來的目的，現在目的都沒達成，她不可能離開。

　　可是這個時候，黃爺爺先是想讓小黃叔離開軍營。

　　小黃叔要跟自己一塊做事，黃爺爺也沒有反對。

　　現在，又暗示著讓他們離開。

　　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才讓黃爺爺這樣。

　　黃斌又咳嗽了一聲，「沒事，我就隨便問問。」

　　「黃爺爺，你老實說！」李杳既然看了出來，就不會讓黃爺爺瞞著自己。

　　「杳兒一家和黃爺爺一家，早就生死與共。黃爺爺若有事瞞著杳兒，那就是不把杳兒當成一家人。

　　也不在乎我們兩家這麼多年產生的情誼。

　　黃爺爺，發生什麼事情呢？

　　你告訴杳兒，杳兒和你一塊想辦法。」

　　黃斌重重嘆了口氣，這一瞬間，他好像老了好幾歲。

　　回家前他一直告訴自己不要讓家人知道了跟著煩心，瞞著他們，讓他們看不出端倪。

　　現在看來，誰都可以瞞得過，就是瞞不過杳兒。

　　「皇上來了聖旨，」他無力地說道，「皇上說黃爺爺歸鄉太久，忘記了怎麼當將軍。把一點小事化大，無中生有。」

　　「什麼？」李杳沒想到黃爺爺給皇上去信會是這個結果。

　　「他降了你的職？」

　　黃爺爺搖頭，「沒有降職，但跟降職差不多。他新調任了一名守城副將軍，說是輔助我駐守瓊城。」

　　「是副的，」李杳輕輕呼了口氣，「但還是比你官職低！」

　　「不，官職雖低，可他是皇親國戚。我雖占著正將軍一職，但他的身份比我尊貴。

　　我定然處處受鉗制。

　　杳兒，我感覺皇上變了！」

　　這是頭一次，李杳看到黃爺爺對皇上有了微詞。

　　他一直信賴皇上，皇上給他平了冤，他覺得皇上是明君，是他黃家的救世主。

　　但他料不到，皇上會變。

　　「他派了誰來？」李杳想知道這個人是不是與司馬皇後有關。

　　「肖大將軍的長子，」黃爺爺回答。

　　肖大將軍，李杳記得這個人。

　　怎麼會是他？

　　她想錯了，她以為會是司馬皇後的人。

　　可肖大將軍不是，肖大將軍是太後娘娘的母家弟弟。

　　慎妃的爹。

　　皇上派慎妃的親哥哥來瓊城！

　　一時間，她都迷糊了！

　　她想了想，「黃爺爺，這事你先不要悲觀。這肖副將軍來，未必是壞事。」

　　黃兵斌對京城的人物關係並不是很了解。

　　就像皇上說的，他真的歸鄉太久了。

　　久到忘記官場應該怎麼走，也忘記了解除瓊城以外的關係。

　　「可是皇上斥責我小題大作，他在維護晴家。」黃斌心裡很不痛快。

　　李杳小聲地說，「要來的肖副將軍，是慎妃的親哥哥。慎妃孕有兩子。四公子、五公子。

　　杳兒隻能說，京城奪嫡奪得厲害。

　　肖家出手了！」

　　「你說肖副將軍來，也許是同我合作的？」

　　李杳也不敢斷定，「不說合作，至少暫時你們的目標一緻，那就是晴家。」

　　「肖家是太後娘娘的母家，也是慎妃娘娘的母家。

　　四公子、五公子比那晏康年歲要大，未必對那皇位不感興趣！」

　　「不，」李杳又搖頭，「沒有人對那個位置不感興趣。」

　　「就算他們不感興趣，現實也會逼得他們不得不那麼做。

　　因為誰也不想當待宰的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