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女生 都市言情 去年春恨卻來時

第420章 巫蠱·上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3201 2025-06-23 14:19

  

  禦花園的假山旁,元熹正手持一隻五彩鳳凰風箏,裙裾在微風中翻飛。她故意選了一處陡峭的石坡,回頭對侍女們笑道,「你們且在這兒等著,本公主要尋個高處放風箏。」

  「公主當心啊!」侍女們驚呼,卻見元熹已然靈巧地攀上假山。她站在最高處,將風箏高高拋起,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從石坡下滾落下來。

  「公主!」侍女們驚呼著,連忙向她跑去。

  「啊——」一聲痛呼,元熹的右手手臂在尖銳的石棱上劃開一道鮮明的口子,鮮血頓時浸透了淺色衣袖。

  「公主,您沒事吧?快傳太醫!」宮女們手忙腳亂地圍了上來。

  元熹被送回鳳儀宮,換下充斥著血腥味的衣裙,傷口被包紮起來。賀觀言之,公主受了外傷和手臂骨折,並無大礙,隻要細心調養便可。

  晏清禾心疼不已,遣散眾人後,柔聲責備元熹不應該如此輕易行事,若是一個不小心,這手可就廢了,血咒事小,你的平安事大。元熹向母親撒嬌道歉,俏皮地保證自己日後再也不會了,又道,這下該有好戲看來。

  宮人處理公主傷勢時進進出出亂作一團,誰也沒有察覺到,在公主換下來的衣衫旁,一個陌生的人影一閃而過,悄然離去。

  ……

  昭陽殿內,燕燕攥緊著一個裝血的小瓶子,其中是由那件帶血衣衫上提煉出來的血液,心跳如同擂鼓。她沒想到機會來得如此之快——元熹公主竟自己送上門來。

  她將小瓶交於烏蘭,輕聲問道,「夠了嗎?」

  烏蘭仔細檢查後點點頭,「足夠了。娘娘,您真的決定好了嗎?」

  燕燕望向窗外安華殿的方向,那裡有她日思夜想的女兒。她閉眼決絕道,

  「事不宜遲,開始吧。」

  當夜,蓬萊宮的昭陽殿內再度亮起七盞油燈。披髮赤足、手持骨鈴的烏蘭將元熹與神愛的血雙雙注入青銅盤,血液交融的瞬間,青銅盤突然發出刺耳的翁鳴,符文詭異地泛起幽藍光芒。

  燕燕詫異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血咒已成,」烏蘭聲音沙啞,似是一種哽咽,「元熹公主的命數正在轉移給神愛。」

  燕燕心中千斤重的石頭這樣落了地,她精疲力盡地側身癱下,隻感到渾身無力。她自嘲地笑了笑,笑自己也成了她從前所鄙夷的艱險小人。

  但在這一刻,她自以為神愛從此安健無憂的這一刻,她已坦然地為那個無辜的孩子做好了償命的準備。

  坦然地去面對世人的怨恨,包括皇帝。

  「事既已成,把東西都毀了罷。」

  ……

  元熹公主從假山摔下後的第三日清晨,鳳儀宮突然亂作一團。

  元熹突發高燒,昏迷不醒,整個太醫院都束手無策。齊越驟然震怒,將葯碗摔得粉碎,「一群廢物!公主不是手臂骨折和受了外傷嗎?不是說並無大礙嗎?為何好端端的、突然就病成了這樣!」

  「回陛下……」為首的老太醫戰戰兢兢地回稟道,「微臣等確實為公主開好了葯,公主的手臂也在好轉,但……這突如其來的高燒,確實與手臂無關啊!微臣原以為是公主得了風寒,但這風寒葯服下後也無濟於事,想必不是風寒所緻,倒像是……」

  「倒像是什麼?」

  巫蠱向來是宮中大忌,老太醫沒有明確的證據,自不敢輕易開口,而今欲言又止,齊越也很快理解了他的言外之意。

  「一群庸醫!」齊越沉聲斥責道。

  晏清禾紅著眼眶為女兒拭汗,輕聲打圓場道,「陛下,妾已經派人仔仔細細地查了鳳儀宮內外,所有東西都讓太醫驗過了,並沒有搜出什麼髒東西……」

  齊越朝女兒望去,隻見元熹虛弱地躺在床榻上,面色潮紅如血,嘴唇卻蒼白乾裂,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珠。

  「啊——娘娘、陛下!你們快看!」

  突然,微雨尖聲叫了出來——最過駭人的是,元熹右臂上那道本已經結痂的傷口不知何時又裂開了,滲出的血竟是暗紅色的。

  「怎麼回事?」皇後喊道,蹙眉望向太醫們,「莫不是元熹中毒了不成?」

  老太醫連忙上前查看,診斷片刻後,像是下定了某些決心,吩咐宮人重新為公主包紮的同時,跪在地上向皇帝重重地磕了一頭,「陛下!依老臣從醫四十餘年的經驗,公主這癥狀並非是中毒,而是……而是被人詛咒了啊!」

  「詛咒?」帝後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陛下明鑒!」太醫硬著頭皮,依舊是以頭搶地,「公主此症絕非尋常病症!老臣願以性命擔保,太醫院無能為力,隻有找到這詛咒的病源,公主方能有轉機啊!」

  殿內霎時死寂。齊越臉色陰晴不定,一下子就聯想到了三日前元熹在禦花園莫名摔傷的事。他猛然攥緊拳頭,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沉默了片刻,終是咬牙道,

  「景安,傳朕口諭,羽林軍統領即刻帶入搜查後宮!一處都不許漏!重點清查近日接觸過公主的人!挖地三尺也要給朕查出物證!」

  羽林軍的鐵靴聲打破了後宮的寧靜,景安與羽林軍統領有序地帶著侍從在各處搜查,從最偏遠的冷宮到最得寵的蓬萊宮,每一處宮苑都被翻了個底朝天,宮人的住處由侍從搜查,嬪妃皇嗣的住處由嬤嬤們搜查,一天下來,竟一無所獲。

  天黑後,侍衛們舉著火把,照得宮中格外通明,統領謝靖焦頭爛額地來回踱步,徘徊許久終是看向了景安。

  「景公公,你看該如何是好?找不到證據,我們可不好向陛下交差。」

  景安不耐地看向遠處宮牆一角,他本不願做的太絕,以緻招來各宮的怨恨,可事到如今再若查不出東西來,該怨恨他的,就是陛下了。

  景安狠心地閉上雙眼道,「陛下說挖地三尺也要查到,謝統領,請吧……」

  夜半三更之際,搜查到蓬萊宮時,燕燕起身出殿,看著通明的庭院,心下不由得一緊,呵斥道,「怎麼!白日裡搜過了還不夠!夜晚還要擅闖蓬萊宮?是要造反不成!」

  心急如焚的謝靖早已顧不得解釋那麼多,拱手道,「得罪了,淑妃娘娘。」說罷,揮一揮手,便派人在庭院各處挖土巡查。

  「娘娘恕罪,奴才無意驚擾了娘娘,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其他宮也都搜過了,」景安陪笑道,卻是皮笑肉不笑,「若是娘娘不適,且先去就寢也不遲,奴才們搜查無誤後自會離開。」

  燕燕當然不怕,血咒的一切都被她燒掉了,燒不掉的青銅盤也在她親眼所見下扔在了太平湖沉底。可即便明知搜不出證據,燕燕還是緊張不已,同時為他們這些奴才踐踏自己的尊嚴而憤怒,她不動聲色地緊緊抓住身旁烏蘭的衣袖,卻不知身旁這人此刻在作何感受。

  燕燕看著他們,半個時辰後,領頭的侍衛長在庭院東南角挖出一個桐木匣子,謝靖打開瞧了瞧,而後諷刺地咧了咧嘴角,

  「看來淑妃娘娘今晚是睡不著了。」

  

目錄
設置
手機
書架
書頁
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