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
「奴才將裡裡外外全都細查了一遍,果然如娘娘所言,先前之事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手段藏在修繕畫舫時新塗的椒漆裡,那椒漆中竟添了微量的馬麝。奴才一路追查,查到是一個名叫小祿子的太監所為,並且他也承認了之前畫舫底部的裂痕也是他所為。」
「原因何在?」晏清禾問道。
「那小祿子說,他原先曾是李庶人的宮人,因為李氏對娘娘心懷不滿,打入冷宮前也一直稱是娘娘害的她,李氏死後小祿子便被人打發到了這,一直心有怨恨,想要為李氏和自己報仇。」
晏清禾聽罷,冷哼一聲,隻覺得可笑,「他一個小太監,如何買得起五十兩一兩的馬麝?儀本宮看,定然是有人從行宮外頭遞給他的,小全子,你去查查守著行宮外的那些侍衛,看看是誰做的中間人!」
「娘娘……」小全子低下頭,頗為為難地開口道,「這行宮管的極為鬆散,這些宮人隻要給侍衛遞了銀子,是偶爾能出宮去的,搜身也不甚嚴。奴才已經問了那小祿子麝香的來由,他隻說是從宮外藥鋪買來的,錢都是他積年累月攢下來和找別的宮人借的,奴才問了其他宮人,確實如此。奴才也親自去尋過那藥鋪老闆,那小祿子也確實到他那買過馬麝。」
在場的人紛紛陷入沉默,在這漏的跟篩子似的行宮裡,能查明白就怪了。
這時,曹蘅突然開口道,「這小祿子會為了一個侍奉一年都不到的主子,冒著滅族的危險來謀害你我,真是奇了。依我看,他定是父母家人被握在別人手裡。」
「你說的是……」晏清禾茅塞頓開,立馬對小全子道,「小全子,你快去尋小祿子的父母家人,若可以,先將其安頓好,咱們也可破了小祿子的心防。」
小全子也像是有了方向,立馬說道,「奴才這就去辦!」
可就在下一秒,一個小宮女疾步走了上來,慌張地說道,「貴妃娘娘、翊妃娘娘,不好了!小祿子他!咬舌自盡了!」
「啊?」眾人紛紛面露詫異,這小全子死的這般迅速,更加坐定了他是受人指使而為。
小全子自知現在再去小祿子家也無用了,便豎立在一旁,聽聽看娘娘們的意思。
「現在可怎麼好?咱們如今連唯一一點線索也沒了……」明月焦急道。
晏清禾沉默了片刻,說出了自己的疑慮,「我倒覺得,此事不會有那麼簡單。粗大的裂痕到底是為了隱藏發現混在椒漆中的馬麝,還是指引咱們去發現呢?」
「是啊,」曹蘅也附和道,「若是沒有明顯的裂痕,咱們也不會發現隱蔽的麝香,小祿子又何苦多此一舉呢?」
「除非……」晏清禾緩緩推測道,「裂痕、馬麝……這些都隻是表面功夫,是為了讓咱們放鬆警惕的障眼法。而真正的手段,尚在暗處。」
「竟是如此……」小全子不由得感嘆道,「要是這樣,在行宮內有千百種方法來加害娘娘,娘娘怎麼還防得過來呢?」
晏清禾沉吟片刻,道,「若是要害本宮和翊妃,那也隻能在衣食住行上動手腳,可咱們平日裡的吃食都由趙太醫過目,咱們的人也全程看著,用的東西也是從宮裡帶來的,屋內更是隻有咱們幾個人能進來。這次小祿子也隻能在畫舫上動手腳,本宮還真想不通,若是咱們幾個一直待在流雲榭,那躲在暗中的人該如何動手?」
「那依娘娘的意思,咱們現在豈不是隻能按兵不動了?」
晏清禾聽罷,嘆了一口氣說道,「眼下,咱們也隻有加強警惕罷了。小全子,你去取些銀票,給行宮的每個侍衛發十兩銀子,告訴他們,以後不許隨意放人出宮,進出之人之物都要登記在冊,要是抓到可疑之人,一律賞銀二十兩。行宮內的所有宮人也調集來吩咐一遍,告發者通通賞銀,表現優異者,本宮可以許他調離行宮,事後給他尋一個好前程。」
「娘娘好計策!這下不怕他們不露出狐狸尾巴來!奴才這就去辦!」小全子聽罷,忍不住讚許道。說罷,便領命而去了。
「眼下,倒勞累你破費了。」曹蘅握住晏清禾的手,玩笑道。
「咱們五五分,以後你還我就是了。咱們這麼多年的情分,利息錢可以少算你一些。」晏清禾挑眉笑道。
我怕是沒有那一天了……曹蘅在心中暗暗苦笑道,但還是打起精神,對晏清禾說,「你以後去找我肚子裡這個要罷,我可沒錢還你。」
「少來,你肚子裡這位以後要是是個女孩,我還得為她備一份嫁妝呢,她不來找我要就好了,倒還讓我去找她。」
「那就生個男兒罷,人生莫作婦人身,百年苦樂由他人。」曹蘅嘆息道,繼而又似想起了什麼,話鋒一轉,問道,「那這件事,你可要告訴皇帝?」
晏清禾點點頭,「雖然此時或許不能查出真兇,但讓他先知曉,以後咱們翻賬時也容易些。隻是……我還沒有想清楚,該何時把我有孕之事告訴他。」
曹蘅說道,「是啊,若是現在就說,那就等於曉諭後宮了,咱們更添了幾分危險;若是不告訴,又怕到時候他治你一個欺君之罪。」
晏清禾挑眉道,「難道咱們犯下的欺君之罪還少嗎?」
說罷,看了看曹蘅隆起的小腹,二人會意,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