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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解圍宣府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3080 2025-06-23 14:19

  

  自晏栩千裡奔騎、夜叩宮門足足一月零三天後,大軍終於集結完畢,浩浩蕩蕩地從各地朝著邊境出發。

  大軍尚在途中,就遇見了報信的信使。細細一問,才得知宣府之圍已解,胡人退至大同。

  眾將士聽到如此好消息,自然軍心振奮,人人踴躍前行,恨不得立刻奔至邊境,驅逐韃虜,收復大同,建功立業。

  晏栩雖奉命跟著大軍行進,但路途才行至一半,他就再也忍受不了思鄉之苦,告別了首將,直奔宣府。

  幾日後,他終於回到了夢寐以求的家鄉,但家鄉早已讓他看不出從前的模樣。

  破舊的城垣,陌生的守將,一列列斷手斷腳的士兵躺在街巷,施粥的粥棚前站滿了失去至親的百姓。

  他左找右找,始終沒有看見一個他熟悉的親朋好友。在巨大的恐慌之下,他最終還是找了一個士兵,緊張地向他詢問消息。

  「晏小將軍,你總算回來了。晏曙將軍他……他犧牲了……」

  「不可能……不可能……二伯他不會有事的……」

  晏栩頓覺天昏地暗,顧不上其他,騎上馬,直奔晏府。

  直到他看見晏府大門前掛著的門孝,才不得不相信了這一切。

  靈堂前,一個身著孝服、頭戴白花的女子跪在棺槨前,身形單薄,暗自垂淚。

  「阿鳶……」晏栩見到她的那一刻,有千言萬語似要湧出,但到了嘴邊,他也隻是輕聲喚著她的名字。

  女子回頭,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愣住,眼中的驚異持續了幾秒後轉瞬即逝,又恢復了剛剛的悲傷。

  「你回來了……」她雙眼含淚,晶光閃閃,詢問道。

  「我來晚了。」

  晏栩走上前,朝伯父晏曙的棺槨前磕了三個重重的響頭後,退至一旁,與女子並肩而跪。

  「伯父他……他是如何……」晏栩欲言又止,似是不知道該如何開口詢問。

  「援軍到達的前一天,爹爹他為鼓舞士氣,臨陣殺敵,被箭雨射中,不治身亡……」

  晏鳶說得極為克制,沉著冷靜,悲痛二字,似乎早已被她消化殆盡。

  「原是如此……」晏栩輕聲嘆息道。

  「阿鳶,我……」

  「不必多言,你自有你的苦衷。」晏鳶打斷了他的話,擡頭看向他,眼中是無限的繾綣和悲涼,「二哥哥,你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我從不懷疑。」

  「爹爹臨終前,唯一惦記的,就是我們倆。」

  我們倆?

  「伯父說了什麼?」晏栩問道。

  「爹爹說,要你早些娶妻,莫要耽誤了;還托三叔照顧好我,替我尋一門好親事……」

  「沒有別的話嗎?」晏栩不甘心地問道。

  晏鳶搖搖頭,看著父親的棺槨,眼底一片晶瑩。

  晏栩還想要繼續問,問問她的心意,卻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

  「栩兒——」

  晏明大跨步邁進靈堂,身後跟著侄子晏校。

  看到兒子安然無恙後,晏明鬆了一口氣,又帶著責備了口吻道,「趕來宣府,怎麼也不來見我?看來你眼中是越發沒有我這個父親了!」

  晏栩走上前,朝父親和大哥一拜,「父親,大哥。」

  「三叔莫急,二弟平安回來就好。」晏校替二人緩和道。

  晏明被侄子捅破了心思,擱不住面子,故意找補道,「你二伯故去,你還不披麻戴孝,如今穿著一身盔甲,意欲何為?」

  晏栩自知理虧,不便狡辯,便順著父親的話回道,「父親說的是,我現在就去換上孝服。」

  「二弟並非故意,他風塵僕僕地回來,首先便來二叔這裡祭拜,他……」晏校繼續替晏栩解釋道。

  「你別替他狡辯。」看了眼將要離開的兒子,晏明喊道,「現在就先別去了,出來,我有話要問你。」

  說罷,晏明便退出了靈堂。晏校晏栩兩兄弟對視一眼,也跟隨晏明走了出去。

  晏鳶還是跪在靈堂前,聽著他們這場對話,又目送他們走出去,最後像一切都沒有發生似的,靜靜地守著父親。

  她多想放聲大哭一場,但她到底是哭不出來,眼淚已經在她的心裡流幹了。

  ……

  三人出去後,晏明詢問了一番京城的概況以及陛下的態度。問完後,他看著疲憊不堪的兒子,到底是不忍心再說他半分不是,擱下一句「你好好休息」便頭也不回就走了。

  是夜,晏栩晏校二人登上城樓,一邊漫步在月光之下,一邊閑談。

  「如此良辰美景,本該飲酒暢談,隻可惜你我尚在孝中,無法痛飲一場。」晏校道。

  「二伯故去,已成定局,你我也隻有堂前盡孝而已。可是鳶妹同我們一塊長大,如今她孤身一人,該如何是好?」

  晏栩白天聽了晏鳶的話,疑心她是在騙自己,如今就藉此試探試探,看看二伯臨終前到底說了些什麼。

  晏校笑了笑,似乎是早已看破了晏栩的心事。

  他自幼喪父喪母,跟隨二叔三叔生活,與晏鳶晏栩一起長大。他二人的心思,自己如何不知?

  可惜此情違背人倫,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罷了。

  因此他並無順著晏栩的話說下去的意思,而是反問道,

  「二弟在憂心什麼?昔年我喪父之際,是二叔三叔視我如親子,將我一手撫養成人,娶妻生子,建功立業。如今二叔也遭此不測,難道三叔與你我做哥哥的,會放任鳶妹不管嗎?」

  晏栩愣住,緩過來說道,「我並非此意。隻是鳶妹白日裡曾對我說,她的婚事是二伯最牽挂之事。如今二伯已去,她的婚事自該由父親做主。但這畢竟是她的終身大事,豈能輕易託付?」

  「二弟,你的意思我都明白。」晏校道,「鳶妹尚有三年孝期要服,婚嫁之事,都還遠著呢。我相信三叔一定會為鳶妹尋一位好夫婿的。」

  反正你倆是無緣了,晏校心想。

  晏栩點點頭,不再說話。走在城牆上,看著夜晚還在操練的士兵,似乎想起了什麼,問道,「大哥,作戰計劃擬定的如何了?」

  晏校頓了頓,沒想到他轉換的如此之快。「如今咱們傷亡慘重,才剛守住了宣府,恐無力反擊。再者,薊州、遼東的援兵抵達宣府,那邊缺兵少將,難免怕被胡人鑽了空子,還是不宜主動進攻。眾人的意思,都是預備休整幾日,等待大軍到來,再做準備。」

  晏栩點點頭,看著天上的那輪明月,漸漸被雲彩所遮擋,光暈照在雲彩上,照在他的臉上。

  他不知道此時的晏鳶,也在擡頭看著同一輪圓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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