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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吾兒齊照

去年春恨卻來時 廬隱 3082 2025-06-23 14:19

  

  「三郎現在倒還記得這些,倒比臣妾還記仇,哪日真獨守空房了,再來調笑臣妾吧。」

  「呸,你才醒,不許說這些不吉利的話,」齊越認真道,「對了,咱們的小六郎你還未見呢,他安安靜靜的乖巧的很,眉眼像你,嘴邊卻像朕,終於不似瑜兒一般都承了你去。夜裡風大,咱們明日再瞧,好不好?」

  晏清禾點點頭,問道,「那……孩子可有名字了嗎?」

  「有的,咱們就叫他齊琰,琰圭的琰,又和你的姓同音,也是美玉,就和咱們的小瑜兒湊成一雙,如何?」

  「三郎取的,自然是極好的名字,」晏清禾垂下眼瞼,略略思索片刻後懇切道,「本來元熹的封號和名字都是臣妾取的,琰兒的名字自該由陛下全權做主,方顯公平,可……臣妾這幾日總是做夢,夢見……太後……」

  晏清禾小心翼翼地開口說出太後二字來試探他,便察覺到他眉宇間似乎有一絲不對勁,便顧不得提孩子的小名了,連忙尋問道,

  「臣妾昏迷的這幾日,不知京城如何了?」

  齊越拉住她的手,安撫道,「你放心,已經攻下了,待你好些,咱們就回宮。」

  「太後呢?太後還好吧?」

  晏清禾脫口而出後才知自己有些口不擇言,但她對太後的憂心還是勝過了一切。

  七月猶豫了兩秒,稍稍搖了搖頭。

  晏清禾心中一片茫然,麻木的悲痛之中竟滋生出一絲不可言說的欣喜,但這一絲欣喜很快就被對自己的鄙夷沖淡。

  自己怨她,但卻沒法恨她,更沒法愛她。

  現在她死了,晏家的災禍也隨之結束,自己對她那種複雜隱秘而又難以言喻的情感終究將永遠停留在這裡。

  死去的人留在昨夜,活著的人還要直面未來。

  「太後是怎麼去的?」

  齊越見她並無大悲之色,便放心坦然地如實相告道,「三日前攻城的那個清晨,母後自縊於寶華殿內。」

  「自縊?」

  「是。」

  晏清禾心中瞭然,知曉太後這是楚霸王難渡江東、唯有烏江絕唱而已。太後保住了自己最後的尊嚴,走前也必然是端素安寧的。

  「時也,命也,」晏清禾感慨道,「到底是成王敗寇,怨不得旁人。」

  齊越清晨這個「旁人」自然是指自己,他不忍見她眼底一片傷心色,更不忍這些日、這些年的情義就這樣被太後斬斷在前塵,於是他安慰她說道,

  「朕認她是個梟雄,她身前身後的名分朕也會照例給她,你放心,清禾,」齊越隨後又玩笑著說道,「這幾日禮部給太後草擬謚號,朕看呈上來的幾個都不好,你猜猜是什麼?

  什麼順恭、順天,朕告訴他們,太後既有輸家的氣概,朕也不能丟了贏家的風度。你猜猜,朕改成了哪兩個字?」

  晏清禾聽得入了神,掙紮著起身,由齊越扶著靠在軟枕上,訥訥問道,「什麼?」

  齊越攤開她的手掌,輕輕寫下了兩個字。

  敬武。

  晏清禾在那剎那間出神,擡頭看見的仍是那人盈盈的笑意,一瞬間,她隻覺得想哭,鼻頭一酸,撲進了齊越懷中。

  在那一刻,什麼衝冠一怒為紅顏,在她晏清禾心中,都抵不上身旁之人的情深義重。

  「好了,好了,怎麼倒哭起來了……」齊越輕輕拍照她的後背,將被子蓋在上面,柔聲安慰道。

  「三郎,」晏清禾擡起頭來,早已是梨花帶雨,「咱們給琰兒起個小名吧,就叫照兒好不好?」

  「哪個照字?」

  「《莊子》裡說,『昔者十日並出,萬物皆照』,咱們的琰兒出生在早上,正是太陽升起的時候,臣妾希望他像個小太陽一樣,明媚活潑,作為陛下的皇子,若是能照耀百姓也是好的。」

  「好,好,都依你,你是不知道,咱們的照兒出生的時候啊,太史局與司天台的人來報紫氣繚繞,五星匯聚,稱是唐代文皇再世、明主降生之兆,你看,是不是就應了照兒這個名字?」

  「唐文皇……」晏清禾一瞬間警惕起來,不悅道,「說這話的人真是其心可誅,歷代明主那麼多,偏偏說了唐太宗,這不是有心算計照兒嗎?」

  「你看看你,朕都不甚在意,你倒如此介懷,早知朕就不該跟你說了,」齊越道,「隻要孩子平安,管他是唐宗還是宋祖呢,是隋煬帝朕也不在意。」

  「你!」晏清禾拍了下他,微微嗔怪道,「三郎愈發胡謅了,不許亂講,咱們的照兒一定要和元熹一樣,做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最好他們都到了古稀之年,還能承歡在咱們膝下,老萊娛親才好呢。」

  「他們都到了古稀之年,那咱們豈不成了兩個老妖精?」齊越笑道,順勢又將她攬入懷中,「好了好了,更深露重的,你才剛醒,又說了這許多話,還是早些休息的好。」

  「三郎呢?」

  「天色也不晚了,朕看著你入睡,再陪會兒你就去面見朝臣,處理政務。」

  晏清禾柔聲道,「那三郎不如脫了靴子上床來,窩在被子裡取暖也是好的。」

  二人對視一眼,笑了笑,隨後齊越便乖乖照做,靠在軟枕上,晏清則是繼續靠在他胸膛上,二人又閑談了幾句後,陸續沉沉睡去。

  第二日早晨,齊越醒來的時候,帳內沒有旁人,而晏清禾早就醒來,他一睜眼,便看見元熹和晏清禾正齊齊坐在床上,看著他偷笑。

  齊越清醒了點,發覺外面天都全亮了,陽光已然斜照在帳內,他一邊穿上靴子,一邊問道,

  「你們兩個,偷偷看著朕做什麼呢?」

  元熹指了指他右手手背,齊越才發覺上面畫了一隻大烏龜,他便知曉必定是這孩子所為,就隨意嚇唬道,

  「既這麼喜歡畫烏龜,朕便罰你將這烏龜畫上一千遍,沒畫完不許用膳。」

  「嗯……不要嘛父皇……」元熹跪在毯子上拉著他的靴子不放手,倒像是要硬生生地把穿好的靴子脫下來一般,撒嬌道,「元熹下次不敢了,下次等父皇醒了再畫……」

  「你看看她……」齊越一臉無奈地看向晏清禾,笑道。

  「都是三郎寵壞的……」

  三人說笑之間,景安在帳外恭候多時,他似乎是有些著急,忍不住咳了兩聲提醒。

  齊越這時才注意到他,「進來罷。」

  景安入內,但還是沒有立即稟報,眼珠子在眼眶內左右亂轉,倒像是有什麼為難之事。

  齊越皺眉,「什麼事?你說。」

  「陛下……娘娘……」景安擡頭瞧了一眼晏清禾又立刻低下,「晏大人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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