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都是小事，馬術優劣豈在馬駒身上？」晏清禾敏銳地嗅到了一絲不對勁，便隻是稍稍安慰了一下小六，繼而對明月吩咐道，「明月，你讓小全子去探探照兒午後要騎的那匹馬駒，看看是否有什麼不對勁之處。」

　　「是。娘娘是覺得三皇子他……」

　　晏清禾頷首，沉聲道，「不是本宮有心提防著這孩子，隻是你望向元熹，她如今才多大就有那些心思，何況彘兒還比她大上半年，二人彼此耳濡目染，本宮也不敢賭這孩子的心思，凡事留個心眼總是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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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後用過午膳，晏清禾方動身攜照兒去了馬場。馬場上除了皇帝眾人皆到，不過是嫽兒、三個皇子、五個公主及其各種母親而已。

　　眾人依次入座，靜候皇帝之間與旁人閑話家常。晏清禾一邊同曹蘅問候，一邊悄悄觀察著三皇子動靜，見他神色自若、正與元熹玩笑打鬧，又疑心是否是自己多心了。

　　「你這是怎麼了，心思竟全然不在此處？」曹蘅見她心不在焉，問候道。

　　晏清禾緩過神，並不掩蓋自己對彘兒的關注，反而打趣道，「今日彘兒惹陛下生氣之事，你可聽說了？」

　　「快別提這事，我都替他害臊，」曹蘅是又氣惱又無奈，之中還夾雜著些許戲謔和調侃，「他與姊妹們都是這樣過來的，如今卻非要吃弟弟們的飛醋。說句真心話，你可別惱，好在他今日傷的是照兒這孩子的馬駒，若是換成五皇子的，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跟敏妃交代呢。」

　　「都同為嬪妃，她也知禮，哪裡就會輕易拂了你的面子？」

　　曹蘅瞟了謝姝母子一眼，壓低了聲音講道，「敏妃是知禮不假，隻是我私以為，小五這孩子太嬌氣了些，你隻看平日裡他的所作所為，便知是被敏妃慣壞了的。若今日是小五的馬駒被彘兒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傢夥弄傷，惹得小五不滿，我隻怕是要在敏妃面前將臉都丟盡了。」

　　「怎麼？」晏清禾調侃道，「換成是咱們照兒，你就心安理得了是吧？」

　　曹蘅笑道，「我早已是在你面前，將這臉面都丟盡的，如今自是也不怕了。左右彘兒是你看著長大的，我現在就喚他來給照兒陪個不是，要打要罵你自便就是了。」

　　說罷，曹蘅便讓人喚彘兒前來，元熹也跟過來，打算看這一場好戲。

　　「知道我喚你做什麼罷？」曹蘅嚴肅道。

　　「知道……」彘兒將雙手別在身後，有些扭捏局促，但似乎又心有不甘，猶豫著說道，「對不起，六弟，我不該給你的盜驪喂巴豆，讓它腹瀉虛脫……」

　　「哼！」

　　「好了好了，六弟你別生氣了，我把我的小馬駒送給你好不好？它也是父皇當年為我挑的。」彘兒哄道。

　　「不好！」小六躲在母親身後，壯著膽子、又帶著哭腔般地沖三哥氣惱道，「誰要你剩下的東西！」

　　元熹微微眯著眼，暗中觀察著三哥——總覺得他明面的道歉之中，似乎隱藏著一股不為人輕易察覺的自傲與得意。或許小六就是潛在地察覺到了這份情緒，才不肯接受他的道歉。

　　「好了，不過是匹馬罷了，母親改日為你選一匹更好的，」晏清禾勸慰道，「在母親和翊娘娘心裡，你二人就如同胞兄弟一般，怎麼能為了這點小事就傷了兄弟情分？更不可沖著你三哥哄叫……」

　　小六一臉怨氣地撇過頭去，不再理會他們。

　　「你看看……」晏清禾無奈地沖曹蘅一笑，「兄弟兩個現在就如此，日後還不知道會……」

　　話音未落，遠處便傳來太監尖銳刺耳的嗓音。二人放眼望去，是皇帝的儀仗駕到。

　　「臣妾/兒臣給陛下/父皇請安。」

　　齊越扶起晏清禾，方道，「都起來罷。」

　　「謝陛下。」

　　眾人起身，齊越掃過彘兒，打趣道，「朕今日交給你的差事，可都辦好了？」

　　「回父皇，都辦好了，兒臣把馬兒刷得可乾淨了。」見父皇並不在意，彘兒嬉笑著答道。

　　「嗯，朕今日就要看看你馬術練的如何，若不能讓朕滿意，可是要領手闆子的。」

　　「其實兒臣從小也被打慣了，如今被打的皮糙肉厚，再打也不疼了，」彘兒笑道，「不過父皇放心，兒臣一定會做弟弟妹妹們的榜樣，也為他們開個好頭。」

　　齊越點點頭，示意他開始。

　　彘兒並沒有上自己的馬，而是命人牽來了另一匹高大威猛的黑馬，那黑馬看著暴躁如雷、野性難馴，隻一個勁地試圖擺脫馬夫的控制，雙眼瞪得如銅鈴般大小，鼻中時不時發出哼哼唧唧的聲音，還散發著熱氣，嘴角還殘留著食物的殘渣。

　　眾人看到彘兒牽出這麼一匹馬，不禁小聲議論起來。晏清禾望向曹蘅，見她緊緊抓著衣袖，便知她心中更是擔憂。

　　彘兒卻一臉自信，翻身上馬，那黑馬猛地揚起前蹄，眾人驚呼出聲。但彘兒穩穩地坐在馬背上，用力拉緊韁繩。黑馬馱著彘兒在場內狂奔起來，風馳電掣，橫衝直撞，彷彿下一刻就要背上之人甩出去一般。

　　隻見彘兒死死抓住韁繩，臉上仍是倔強的神情，巧妙地操控著馬匹，做出幾個漂亮的動作，關鍵時刻，他用腳猛踢馬腹，黑馬長嘶一聲，竟然漸漸平靜下來。

　　彘兒順利馴服了猛馬，下馬向皇帝行禮。齊越見此，懸著的心才鬆了下去，露出欣慰之色，隨後龍顏大悅，誇讚彘兒勇敢堅毅。

　　曹蘅鬆了口氣，悄悄對晏清禾說：「這孩子，總是讓人提心弔膽。」

　　齊越道，「瑾哥兒馬術果然精益了，朕心甚慰。既如此，朕便令你教授你兩個弟弟騎馬，以盡你大哥之責，如何？」

　　瑾兒自是立馬欣喜應下，驕傲地看向兩個弟弟。

　　晏清禾示意小六快去，照兒這才不情不願地離席朝三哥走去。隻是晏清禾心想，齊越說彘兒要「盡大哥之責」，看來他是當真把這孩子視作自己的長子了，可見其中重視。

　　「五弟你較為年長，你先來吧。」

　　齊徵雖然有些膽怯，但還是點了點頭，乖巧地任由哥哥和馬夫將自己扶上小馬駒——也就是父皇為自己挑的那個那匹玉獅子。

　　齊徵剛坐上馬背，那原本溫順的玉獅子像是突然受了驚，瘋狂地跳動起來，把試圖牽住韁繩的幾人都甩得遠遠的。齊徵嚇得臉色蒼白，緊緊抱住馬脖子，大聲喊著父皇和母親。

　　眾人皆是一驚，謝姝更是花容失色，腿腳一軟，大喊著：「徵兒！」

　　彘兒想去拉住韁繩幫忙，可那馬像瘋了一樣沖向圍欄。眼看就要撞上，齊徵緊閉雙眼，就在此時，不知從哪竄出一隻大狗，汪汪大叫著沖向馬駒。馬駒受驚轉向，朝著另一個方向奔去，最後縱身一躍，跳出圍欄，朝原野中奔去，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