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什麼都燒光了
南笙給學生們上課,沈銳就坐在旁邊聽。
簡單,易懂,新鮮生動,不呆闆,一聽就明白。
他哪來的這套教學方法?十幾歲的男孩子,懂得可不少。
越來越好奇!越來越想去探索他的世界。
沈銳原本就是有知識有學問的,遇到這種人算是知音?同僚?或是對手?
總感覺有條繩索拉著他想向南笙靠近,再靠近。而他自己也是有一種刨根問底的情緒夾雜於其中。
下課了,南笙看到沈銳一直看她講課,但卻又心不在焉的。
心道,你一個有學問,滿腹經綸的先生,在這待著走神,對她上課的形式有疑惑?還是有什麼好的建議?
「沈大夫,我隻是給他們辦個速成班,等找到先生了就正常上課,全天課程的那種。
還要蓋個學堂,村裡想要識字的人都可以來,您覺得如何?」
「很好!你若需要沈某幫忙的話,儘管提出,我雖然身體不佳,但偶爾講講課也是可以的。
畢竟我的醫術不如我的學識好,我更傾向於做先生教學生。隻因身體原因,怕誤人子弟。」這個不爭氣的身體,沈銳自己都厭了。難道就這樣苟延殘喘地活下去嗎?不甘心呀!
「那多謝沈大夫。不知您的病,因何而起?說說我聽聽,或許我能幫上忙,解除您的病痛。」
「你真的能幫我醫好此病?~哎,算了。沒希望的。」想一想瞬間又失去了信心。
「您不說,怎知道我能不能呢?說說吧!我們進屋裡,正好幫我批閱試卷。」
沈銳一聽閱卷子,眼睛亮了,也來精神了。「這個行,我看看這幾個孩子如何了?」
進到屋裡,南笙先讓沈銳伸出手腕,號脈。
南笙一是好奇;二是心道,真給他治好了,讓他教書。自己以後事情太多,她存了個小小的私心。
「怎麼回事?脈象很奇怪,像是有股力量被強行壓制,釋放不出來,憋屈在心裡的感覺。
我那天給您做心肺復甦,以為是心臟病。看來不是,可又是因為什麼會暈倒的?」南笙滿是疑問,問自己也問沈銳。
「南公子還真是有些醫術,挺厲害的。小小年紀的,假以時日,定會有所建樹,成為有名的大夫。」沈銳沒想到南笙會摸出來,這個小子不簡單。雖然自己沒有去找過大夫醫治,但什麼情況還是明白。不去找大夫,是因為沒辦法醫。
「您別高看我,我無意成為專業的醫生。機緣巧合,我習了醫學。
但遇到該救治,我能治的病人,我也會義不容辭。尤其是現在,我碰到了您,如果能醫好您而不去醫治,我會不安心的。
現在我檢查了自會醫治。前提是您必須告知我病因。」
沈銳這下也不好再隱瞞了。
「我這裡有根針頭,伴我15年了。
自小我無父無母,被師傅撫養,教我識文習武。15歲那年因一場變故,我受傷了。
這根針打在我前胸,我想用內力拍出,相反它被我震斷了,後半截一直在我這裡。
隻能這麼壓制著,不敢用內力,用了更加疼痛難忍。
也因此不敢回師傅那裡,偷偷回去一趟,遠遠地看看恩師。後來我再去,發現恩師的家被火燒的滿目瘡痍,一片狼藉,我難受的疼昏過去。
他那房屋距離村子有段路,要半刻鐘,我猜想師傅已經~我清醒後,再沒去那傷心之地。
後來我就自己學些醫術,控制一下不讓這裡太難受。」沈銳在左胸前輕輕點了點,對南笙說了真相。
南笙心道,不能拍片子,這就是小手術,取異物。但這位置挺不好整的。
「沈大夫,能讓我看看嗎?針進去的地方。」
「什麼也沒有,從外面看不見,長平了。」
「沒關係,我檢查一下,望聞問切嗎?我看了才知道能不能醫治。」
「你,你要怎麼醫治?」他忐忑地問。
「開刀,取物。」她肯定地回答。
「啊?你!?」沈銳驚訝地頓住了。
「我怎麼了?您不想活下去?估計它都生鏽了,也不想在您身上待了。」
沈銳將信將疑,自己接近他是想了解他,在這村裡很是無聊,能交個朋友也好。
可現在反倒被人家擺布,而且命都要交待給他了。
也罷。活著受罪,自己這麼拖延也是沒辦法。他若能醫好算是命大,醫不好也解脫了。
想通了,沈銳解開衣襟,如果他知道南笙是女的,不會這麼痛快的。
他自己點了一個地方,南笙按壓一下。
「嘶!疼。」沈銳皺了下眉頭,叫出聲了。
按理來說,這個位置打進去暗器後,不會活著。
那隻能是心臟長偏了,往中間傾斜。沒什麼奇怪的,有的人心臟還長在右側呢。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您是不是生下來就有病?才被遺棄了?」南笙明白了。
「你,你怎麼知道?我是被師傅撿回來的。小時候身體不好,總有病,喘氣不暢。時而憋悶,時而慌累,沒力氣。
師傅給我發功,打通心脈。一點點長大後逐漸好轉。」
沈銳看一眼南笙,他無意說這些。後者示意他繼續說,
「沒什麼了,我好了強壯了,師傅的功力逐漸下降,那點兒內功修為大部分給了我,我師弟都不高興了。
但傳授的武藝卻不分伯仲。我悟性比師弟好,功夫能比他高點兒。」
沈銳說完,就那麼平靜地等著南笙回復。好像說的是別人。
經歷了,磨礪了,也成長了。人的心性也趨於平和,不再是那個武功高強,凜然肅容的少年郎。
「我知道您的大概情況了。先天心臟偏位,出現不適。您師傅用內力幫您逐漸適應下來。
隨著內力的增長,長好自愈了。說句實話,您有力氣適應這個長歪的心臟。」
「好像是這樣的。但師傅那些年也耗得差不多了,都是我不好。」
「您不要自責,他多半也是把您當兒子養了。」
「嗯嗯,是這樣的。可惜,師傅他老人家有可能~」
「那您決定了?為了師傅的恩情也不能這麼頹廢,糟蹋自己的身體。
況且,您不是也沒有肯定他不在了嗎?也許,他在某個地方生活著,等您去尋他,等您去盡孝呢。
要好好活著,對得起他老人家的一番苦心。治好了,慢慢恢復武功,就可以去找他老人家,在他跟前儘儘孝道。」
「是啊!我傷了以後找人送過信,告訴師傅我不能回去侍奉他老人家了。」
南笙瞅著這個年齡挺大,處事不算成熟的沈銳,
「沈大夫,幫我把試卷批完,我得準備給您手術的東西,要用的藥物。
這兩天要好好休息,吃的有營養一些,補充身體的能量。
雖然小手術,但離心臟近,也是要重視的。放心吧!我的醫術一流。
噢,不可以聲張,不想鬧的人盡皆知。」
「好,這點咱倆同感。」
「嗯哼,等我通知吧!」
南笙拿起卷子看了幾張,想到沒去地裡看一看栽的秧苗,一旦有什麼不妥,糾正還來的及。
「沈大夫,麻煩您幫我都批了吧,我得出去一趟。」
「你這是抓勞工嗎?」
「不是,是互換啊!我給您看病,您幫我閱卷。」
「嗬!你可真會。我付你醫診錢。」沈銳很認真,沒有讓人拒絕的表情。
「不要,我是為人民服務。」
「啥?服務?」不懂,滿臉問號。
「哈哈,哈,好好工作。我去視察一番。」
川邊鎮,寓安錢莊。
掌櫃安廷逸,也是東家,正在與一個身著灰色長衫,帶著面具的老者喝茶下棋,一旁的小侍從,米小真在左右侍奉。
「師兄,這兩天你的精神頭是真不錯!我聽說聚鑫酒樓有兩道菜,吃過的人都說好!但都是肉食物,買來給你少吃點兒嘗嘗?」
老者從棋盤上擡頭看安廷逸,「師弟,你也沒嘗過,是你想吃了吧?那就去買回來,大家都嘗嘗,美味不能錯過。
小真,你去辦,正好晚飯可以品嘗到,再讓廚房做幾個素菜。」
「是,先生。」叫小真的少年出去了。
旁邊沒人了,安廷逸連忙壓低聲音問道:
「師兄,你說咱那本『劍法秘籍』再找不到傳人,怕是要失傳了。
師傅當初就是讓你收徒弟傳下去的。哎,你說咱倆,四個徒弟都失去聯繫,各自長翅膀飛走了。」
「怕不是那麼簡單,最好沒什麼變故,我最不放心的是賢吉。他曾經託人給我帶了封信。
本來也是要傳給他的,沒想到一場大火,什麼都燒光了。
他倆即便回去也找不到我。現在隻要他們過得好就行。」
「是啊,一場大火什麼都變了,幸好我趕到了,不然……那人到底是誰?」
「那人的武功不及你,我當時和他交手時,感覺他參雜著域外的武功成分,隻是不夠精湛。
如果現在過招,恐怕你也不及他了。我餘下的內力根本抵禦不了他。不說了,拖累你了,師弟。你的徒弟們也不知你的去向。」
「師兄,可別說了。我們一起跟師傅多年,親兄弟一樣,到哪裡都是家,現在這樣挺好的。我很滿足,就是這~」
沈沉中明白,師弟心裡有些遺憾,那是他們的傳承……
安廷逸,祖上是大戶人家,去了山上拜師學藝,成為俗家弟子,兩人為師兄弟。
學成後各自回家。十多年前,有人聽說沈沉中手裡有師承下來的劍譜,打聽到了想要索取,未果。
旋即放火燒了他的住所。命不該絕,正好安廷逸來了。
安廷逸回到家中,變賣家產,領著沈沉中和一家老小,到了這裡,隱居在川邊鎮。
如今,他的兩個女兒都已嫁人,老妻兩年前去世了,現在他和師兄一起過,做個伴也不錯。
隻是手裡的「幻七飛劍」的『劍法秘籍』可能要失傳了。
習劍法之人須成年18歲以上,故此沒有傳授他們的徒弟,不夠年齡。
得有一定的功底,心性穩定,品行端正,良德意善,無浮躁之氣。
落到不良之人手裡,練成了即是殺人於無形之中。
為了保留此劍法,為了傳承,他隱蔽此處多年。
「有緣結得此譜,無緣帶入墳墓。就這麼著吧。」
「師兄~」安廷逸不甘。
「咱倆這不是都還在呢嗎?等著吧!興許四人當中有人找到我們呢?嗯?」
「對啊!是我太心急不穩了。沉不住氣,不愧是師兄啊!
好了,豁然開朗,我可要大吃一頓。」……
他們都有所不知,雙方距離的如此之近!
南笙從木屋出來,看見金木炎正在逗餵雞的小晴兒。
「炎弟,走,跟著看看我種的地。」
「好啊。大哥,你都種了什麼果菜,好吃嗎?」
「把嗎字去掉。好吃。等你吃了就知道了,不過提前說好,不許和我要種子什麼的?我得合計合計,怎麼推廣下去。」不能打亂她的計劃。
「那是自然,我都聽你的,你也不會讓你弟弟我吃虧不是。」
「菜譜都白給你了,種地的事也必須要有。」南笙大度地回復他,也給他吃了定心丸。
「對了,木炎,我想在鎮上買鋪子,是帶後院的大商鋪,等我跟你爹商量一下,讓他幫我。哎,到了。這是……」
南笙挨個介紹了一遍,也看了栽下去的苗苗,都挺好的。
那是相當滿意啊!
金大公子被地瓜的產量震得好久才回過神來,沒仔細聽全乎後面的話。聽了也記不住,到時候跟著吃就行了。
有個櫻桃,他記住了。
還有什麼草木灰?就是鍋坑灰。這個因為他家酒樓有,他記住了。
還有什麼有水的大瓜,叫西瓜。很大,像南瓜一樣,大的可能長到20多斤。
瓤紅紅的,水水的,還不酸~哎呀!要流口水了。
「哥啊,那麼大的瓜裡面全是水,怎麼裝的?」金木炎使勁兒想也想不出西瓜裡面是怎樣的。
「果肉被咬一口,在嘴裡變成水,不是裡面長水,不用太嚼。所以很解渴。」
兩人邊走邊說,來到種辣椒的那塊地。那些婦女正在栽辣椒,看到她們栽的間距和行距,南笙放心的點點頭,村長有告訴她們,但具體幹活時會有些問題的。
「南公子來了,你看我們這樣可以嗎?」
「尚嬸子,我也不會種地,你們栽的這個距離和起的壟都很好,比我想的還好。」南笙看過後,特別滿意。她不會幹,但會看。
「哎呀!都是種地的,看它和茄子差不多,直直的桿向上長,就這樣栽了。你可別誇我們,莊戶人家不會幹農活,不叫人笑話嗎?」
「對啊!對啊。都是大同小異的,南公子就放心吧!」一個胖點兒的嬸子跟著附和道。
「放心。我若不放心,就不交給你們栽種了。尚嬸子,還有一種沒栽吧?」
「是的,叫什麼柿子。」
「是西紅柿。栽這個得按照圖紙上的方法做,行距,株距都要大些,特別是行距必須三尺以上,……」
南笙和這些栽秧苗的婦女們交流了一會兒,放心地離開了,人家的種地經驗豐富,自己是紙上談兵。
雖然有跟奶奶種點兒小菜園子,但像這種大面積的種植,還真沒什麼把握,一切交給村民們,以後也是靠他們的。
自己的工作是要將這些農作物,推廣至更多更遠的地方……任重而道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