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
六姑娘說的斬釘截鐵:
「父親可能會被今上和太妃娘娘斥責,管教子女不利。」
「我會讓謝氏的女子,沾上了個潑辣狠毒的名聲。」
「也會讓裴氏動了想要與我退婚的念頭。」
關於這些結果,她心知肚明,但她並不後悔:
「雖然用這樣的方式,遮掩住九妹妹與那個男子有過肌膚之親的事實,不怎麼高明。但與逼九妹妹嫁給那樣的一個髒亂的人,謝氏染上那樣的親戚來說,這些都不值得一提。」
這是最糟糕的辦法,但也是目前看來,最好的辦法。
文氏:「這裴氏,怕是要讓人上門來探口風了。」
儘管裴家大公子的名聲不好,但裴氏也不會允許,名聲潑辣的謝六姑娘進門。
裴氏來讓人探口風,也在情理之中。
六姑娘毫不在意:「不見得。」
她說:「這個時候,謝氏處在風口浪尖之上,那些世家大族的人,不想摻和也在情理之中。」
世家大族是絕對不能允許自家姑娘和名聲有一點瑕疵的姑娘往來。
所以,六姑娘覺得,她的耳根子還能清凈一段時間。
文氏:「裴氏畢竟不同。」她說:「就算是大公子覺得無傷大雅,但您日後要和裴家女眷相處。萬一,日後有人拿著這事說您的不是,那就得不償失了。」
畢竟,日日都有人拿這事做文章,也會讓人覺得心煩。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六姑娘顧不得以後:
「我能不能讓他們不再提這事,那就是我的本事了。」
她的眸中帶了點笑意,「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因為我這個潑辣的名聲,裴府的人不敢惹我。這事,算不算是好事?」
文氏並不看好:「姑娘,這事並不是您想的這麼樂觀。當時,那麼多人在,真真假假的消息一傳出去,九姑娘同樣會處於特別難受的境地。」
誰知道,當時在現場的人會說什麼對九姑娘,對謝氏不利的話出去呢?
真真假假,總會讓姑娘越來越難做。
六姑娘嘆了口氣:「我也知道你說說的對,可是,我若不是讓這些事情變得真真假假,我連替九妹妹辯解的機會都沒有。」
她是真的沒辦法了。
九妹妹當街與男子有撕扯,旁人是聽不進去她的辯解。很有可能就被家裡長輩強行嫁給那個男人。
九妹妹若是不嫁,便在出嫁和死亡之中,做出一個明確的選擇。
她不喜歡死別,也不喜歡讓年紀輕輕的九妹妹去出家,大好的青春浪費在尼姑庵中。更不喜九姑娘成為眾人茶餘飯後的談資,斷送了大好前程。
所以,她站出來,打算將這盆水攪渾。
希望,能給小九爭取一點時間,順利的解決這件事。
文氏並不贊同她這樣的做法,「可是,姑娘,並不是所有人都會的覺得你的做法是對的。你在考慮九姑娘之前,考考考慮下你自己才是。」
姑娘的名聲,也是名聲。
況且,若是因為這事,惹得裴氏上門來退婚,對姑娘也不好。
文氏心中升起了一股隱憂。
姑娘這步棋,走的太過兇險。
若是太太知曉,怕是不能饒了六姑娘。
到時,六姑娘給還能如現在這般,將謝氏後宅牢牢地轉自己的手中嗎?
六姑娘毫不在意:「以後的事情,先不要提。先開眼前,把眼前的難關度過去再說其他的事情。」
「是。」文氏朝著她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
六姑娘問道:「小九呢?」
文氏回道:「聽說,八姑娘從廟會帶回了很多新鮮的小玩意兒。九姑娘聽說後,帶著伺候的丫頭,去了八姑娘的院子。」
「去了小八那裡嗎?」
不知為何,六姑娘心中,升起的那股不安,愈發強烈,
「我們也去看看,小八都帶回了一些什麼好玩兒的小玩意兒。」
六姑娘擔心,小九去了八姑娘那裡,宋姨娘會無意中說什麼。一刻也不敢停,趕緊帶著文氏出門。
還沒走到八姑娘的院子,遠遠地就聽見了小八悲痛萬分的哭聲:
「小九!」
哭聲震天響,嚇得六姑娘打了個冷顫。
「出事了!」
六姑娘面無表情地抓緊了文氏的手,疼的文氏齜牙咧嘴,卻不敢喊一句疼:
「趕緊過去看看!」
六姑娘的心一驚,步伐竟然有些淩亂。
那些不好的想法,瞬間充斥在了她的腦中。
她甚至在走到八姑娘的院子門口時,卻忽然停下了腳步,近乎膽怯地看著院子裡。
「姑娘,咱們進去嗎?」
「嗯。」
六姑娘深吸一口氣,擡腳進了八姑娘的院子。
小院子裡,擺滿了已經打了花骨朵的花盆,各種顏色交織在一起。長滿了綠色嫩芽的樹下,放了一張搖椅。
陽光正好,微風不燥。
一杯清茶,一碟糕點。
愜意地躺在搖椅上曬太陽,也是一件令人心情舒暢的事情。
可如今,搖椅成了九姑娘吊在樹上的墊腳石。
如今這裡再也不是八姑娘曬太陽,和人說話的地方了。
是九姑娘的埋骨之地,是八姑娘被嚇的跪在了地上,滿臉悲痛的喃喃自語。
六姑娘站在院子門口,傻愣愣地看著吊在樹上,面目猙獰,隨風擺動的九姑娘。
她的臉色煞白,眼睛瞪的特別大。
她的腦海中,忽然浮現了自己姨娘去世的那日。
也是這樣的好天氣。
懷裡的姨娘一點一點變冷,冷冰冰地沒有一絲溫度。
那時,她不懂。
明明是艷陽高照,太陽熱的她身上起了一層細密的汗。可是為什麼,她還是那麼冷呢?
冷的如同寒冬臘月,骨頭縫兒都在打冷戰。
她站在原地,看著四外的人,一臉匆忙之色地跑來跑去。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在她的耳邊說話,但是她仔細聽了許久,都沒聽清楚她說了什麼。
她好累,好想睡一覺啊。
……
「如何?」
胡郎中的手,一離開的六姑娘的手腕,玉奴就急急的迎了上去,一臉擔憂地看著胡郎中。
胡郎中:「姑娘是急火攻心,不怎麼好。」
玉奴的臉色瞬間慘白,眼前陣陣發黑。
她抓著玉竹的手,撐起搖搖欲墜的身子,顫抖著問了句:「姑娘什麼時候能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