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姑娘隻是淡淡地點了下頭,朝著初七福了福身子,「你來了。要麻煩你處理一下這件事。」
此時的六姑娘,沉穩端淑有禮,是人人都會誇讚的好姑娘。與方才殺神附身的六姑娘,判若兩人。
「六姑娘客氣了。」初七揮了揮手,立刻就有人上來將人帶走了。
六姑娘帶著人,也帶著她們,一同回到了剛才的包廂中。
「不要哭了。」
從回來開始,九姑娘就一直哭,哭的六姑娘頭越來越疼,心中也越來越煩:
「你擔心的事情,不會發生。」
九姑娘小聲啜泣,「我不是哭我自己,我是哭姐姐你。」
為了給她出這口惡氣,又是動手殺人,又是威脅警告他,將這件事一併扛下去,誰知道有沒有人會借著這件事說什麼對他們謝氏不好的事情?
九姑娘是心疼六姑娘。
用自己一個潑辣的名聲,換的她永久的平安。
「我有什麼可哭的?」
六姑娘神色自若地喝了口茶:
「若是父親在,也會這樣處理。」
父親絕對不會允許,謝家的女兒會有這樣一個拿不出手的廢物女婿。
她隻是廢了她的手筋和腳筋,外加一隻手的五根手指。若是她父親在,父親可能就會讓他徹底的消失了。
「可是,」九姑娘還想要說話,卻被六姑娘攔住了:「別可是可是的了,」她說:「你想我的名聲與潑辣沾邊,定會被裴氏嫌棄。日後進了裴氏,肯定會被人刁難。可是妹妹啊,就算是我的名聲再好,出身在高,進了裴氏就不會被刁難了嗎?」
「你啊,還是不懂。」
「一個人想要刁難或者討厭一個人,不需要任何理由。」
「端端是你站在那裡,就無端讓人生厭。」
六姑娘神態間沒有一絲少年人該有的明快,反而是遲暮之人才有的斑斑老氣。
那股暮色沉沉的氣息,壓得九姑娘都忘記了哭泣,隻是愣愣地看著六姑娘。
六姑娘坐在窗子旁,單手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
她自始至終都是一個局外人,看了一場不屬於她的人間煙火。
坐在旁邊的杜大姑娘早就失去了吃青團的興趣,小聲地和裴二姑娘說話:「六姑娘對自己的妹妹們,是真的好。」
她的眼中,生出了些許的羨慕。
裴二姑娘:「謝六對每個人都很好的。」
隻不過,對有的人是,禮貌中帶著客氣生疏。
杜大姑娘歪頭看著她,「你好像很了解六姑娘,你們認識很長時間了嗎?」
「我們認識,大約有一個月了?」
裴二姑娘想了一會兒,
「可是,卻像是認識了很久。」
杜大姑娘:「那你說說,在你眼中,謝六姑娘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她啊,」裴二姑娘轉頭,看著溫熱的陽光,落在六姑娘身上,暈開了一層淡淡的光圈。襯得她愈發的柔和,「是我見過,最好的人。」
「最好的……人嗎?」杜大姑娘順著裴二姑娘的目光看過去,六姑娘已經趴在窗邊睡著了。
那樣暴力血腥的姑娘,怎麼可能是頂好的人呢?
謝家的姑娘出了這樣的事情,自然是瞞不住謝家的長輩。
等她們回府上時,謝家幾位姑娘的事情,已經傳遍了謝府。
二太太更是,連衣服都來不及換,就去了太太的房間。
六姑娘彷彿是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不緊不慢地回了自己的院子。
玉奴捧著西嶽剛送來的賬本,進了六姑娘的房間。
她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西嶽把賬本送來了。」
,我一會兒在看,」她隨口問了一句:「怎麼沒見玉竹她們?」
往常,玉竹最喜歡的就是拉著院子裡的小丫頭們說話。
嘰嘰喳喳的,好不熱鬧。
今日這般安靜,六姑娘反倒是有些不適應了。
玉奴將賬本放在了六姑娘旁邊的小桌上,給六姑娘倒了一杯茶:「玉竹去了外面,春桃去了寧姨娘那裡,現在還沒回來。文媽媽說是出去轉轉,估摸著一會兒就回來了。」
春桃走了,這院子裡就少了個人伺候。
玉竹去了府上管著採買的丫頭那裡,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丫頭帶回來。
六姑娘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茶,隻是沾了沾唇,便放在了一旁:「還有別的事情嗎?」
玉奴一臉困惑地搖了搖頭,「沒了。」
六姑娘嘆了口氣,看著玉奴的目光中,滿是失望之色。
偏偏玉奴還未察覺,依舊在說個不停。
一直到文氏進來,玉奴才停止了說話。
「姑娘。」
文氏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
「太太聽說了您今日在寺中發生的事情,氣的已經昏過去了。」
六姑娘神色平靜地問了句:「胡郎中去了?」
文氏點點頭:「去了。」
六姑娘又問,「是誰將這件事說給母親聽?」
文氏:「聽聞,二太太和三太太在用晚膳前,去了一趟太太的房中。接著,太太就讓人去請了九姑娘去。沒過一會兒,太太就昏過去了。」
這是先前在太太面前告狀,太太沒往心裡去。這回,拉上了三太太一同去在太太面前,給姑娘說小話去了。
六姑娘臉色一沉,「九妹妹呢?」
六姑娘的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預感。
這股預感愈發強烈,讓六姑娘坐立難安,恨不得現在就去找謝九。
文氏:「聽下面的人說,九姑娘被接去了八姑娘的院中。」
「去了八妹妹那裡?」
六姑娘眯著眼睛,將文氏方才說的事情,仔仔細細地想了一遍:
「有人想要趁著這個機會,想要長房內亂呢。」
六姑娘如水的眼中,升起了一層淺淺的薄霧,遮住了眼底的涼意:
「看來,有人要下手了。」
文氏皺眉,眼中滿是擔憂:「姑娘,若是外面的流言愈演愈烈。傳入了幾位言官的耳中,那爺和太妃娘娘會不會有影響。您和裴大公子的婚事,會不會有影響?」